纪池推门进屋的时候,肖钦和他的朋友正在餐厅吃晚饭。见他进来,肖钦连忙解释道:“这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很多年没见了。”
肖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毕竟之前他还说自己喜欢安静,让纪池不要带不三不四的人过来,没有想到反而是他先打破这项规定。
“你吃饭了吗?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纪池摇了摇头,用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谢谢你的好意,就不打扰你和老同学叙旧了。”
等纪池一关门,肖钦的同学就立即跳起来,作势就要去掐肖钦的脖子。
“你跟一个大美人合租,你居然不告诉我。”
“你冷静一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天天过来烦我?再说,你什么时候性取向变了?”
“美人嘛,只要是美人,管他是男是女。刚才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走错地方了。只是,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肖钦喝了一口啤酒。
“眼熟很正常,毕竟之前上过一次热搜。”
肖钦的同学立即想起来了。
“当年就是他被人拍到从任时车上下来的照片?”
肖钦点了点头。
“不过这事最后被学校压了下来。”
“那他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用脑袋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任时这个守财奴,即便两人结束了关系,分手费总要付一下吧。”
*
第二天,公交车足足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纪池几乎是踩着点地进了公司。
冯言一看到他,就用眼神示意他往孙潜的办公室那儿看。
“你说,孙经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喜事。昨天还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今早打了几通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喜笑颜开了,还夸我今天穿的衣服好看。”
纪池若有所思收回目光。
后续的事情,果真如他预料的那般。荣达一听到华信要扶持对家的公司,并尝试接触一些音乐人的时候,立马慌了,赶紧打电话前来询问,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荣达一些合伙人,本意就是想变现离场,只不过是因为任氏集团横插那么一脚,便想临时加价。
只不过,孙潜之前受了那么多的气,这次当然要好好地从对方身上找回来。
收购合同签定的那天晚上,孙潜请他们去当地有名的餐厅吃了一顿大餐,众人知道纪池的胃不好,还特意点了一些清淡的菜,等吃完饭,众人就直接去隔壁的ktv唱歌。
原主的胃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犯了,纪池在ktv里贪嘴喝了一小杯冰的扎啤,刚开始感觉还好,谁知到了外面,冷风一吹,腹内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向孙潜说明情况后,便离开了包厢。
纪池到附近的药店买了胃药,正要离去的时候,面前突然闪过一道很熟悉的身影。
“胡思安……”
胡思安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大步往前走。纪池在他身后喊了他半天,他也没回头。
胃部又传来一阵绞痛,等纪池弯下腰缓解胃痛再站起来的时候,胡思安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今天。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里,他确实看到了闪着寒光的刀锋。
纪池有些庆幸自己喝了那杯啤酒,否则明天的头版头条,就会出现胡思安持刀入室的新闻。
纪池走到小区门口,被小区的保安阻拦。纪池急中生智,给保安看了看自己买的胃药,说住在这里的一个朋友胃病犯了,他来这儿给他送药,过一会儿就走。
如果保安怕出什么意外,他可以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
进了小区之后,面对一排排的高层,纪池又犯难了,胡思安到底进了哪幢楼。
纪望一看到来电显示是纪池,心底莫名地有些兴奋,拿着手机出了包厢,接电话时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的语调。
“你打电话找我干什么?”
纪池一听纪望的语气有些不大对,以为自己打的电话很不合时宜,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知道胡全德给那个女人买的房子是在哪里吗?”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这件事?”
“对。现在情况非常紧急,我没法给你细说,待会我会跟你详细解释。”
纪望的嘴角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以前胡思安曾经说露嘴过……”
“谢了。”纪池刚想挂上电话,就听电话那里头又传来纪望的声音。
“你别忘记了打电话给我解释。”
挂上电话,纪池就马不停蹄地往前面十三楼跑,刚到十三楼下,纪池的脚步忽然停住。
胡思安狠狠吸了一口烟,有些不满地盯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纪池:“你怎么会在这里?”
胡思安的脚下散落一地的烟头。
纪池上下打量他一眼,还好,还好,胡思安身上没有任何血迹。
从五楼的窗户上传出生日的祝福。
胡思安抬头望向五楼的窗户,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眼神蓦然变得阴狠暴戾。
“这儿没你的事,你回去!”
母亲已经躺在icu的病房里,医生说随时有离去的可能,让家人做好准备。为什么父亲连去见母亲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母亲一直以为父亲早晚会有玩倦了的那一天,最终父亲还会回到她的身边。为了这一天,她一直等到了现在。为什么父亲连母亲临终前的幻想,都不愿意满足她。
纪池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胡思安,以前胡思安给他的印象都是温柔克制内敛的。盛怒之下的胡思安,谁知道会做些什么,更何况他的怀里还揣着把刀。
纪池壮着胆子走到胡思安面前,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在这儿等着,我有办法带你父亲去医院。”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纪池道:“这你就别管,你站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说完就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到胡思安手中。”
胡思安看了看手里的胃药,再抬头时,纪池已经消失在楼道里。
“全德,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刚才思安说姐姐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胡全德在小儿子脸上亲了一口。
“他哪天过来不都是说快不行了,这么多天不都是好好的。明明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他还过来说那些丧气话。再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先给你过完生日,我明天赶过去也是一样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今天晚上命令你只能开心,其余的事情都不要想。”
纪池在外面听得几乎快吐了,很难想像到这是一个从年近六十人老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真以为自己是书里年轻帅气的霸道总裁。
女人刚点完头,就听到纪池的敲门的声音。
“估计又是那个小子,你安心过生日。我去开门。”
胡全德开了门,正准备破口大骂,一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纪池,刚到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
“怎么是你?”
纪池笑了笑,“对,是我。”
“谁呀?”屋里的女人听到胡全德的声音,也意识到不对劲,跟在胡全德的后面,没有想到映入眼帘的完全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抱住女人大腿,怯生生往这边看的幼童。不用想,这肯定就是胡全德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是胡思安让你过来的?”
纪池道:“我还是劝你去医院看看你夫人。”
胡全德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鄙夷:“如果是任时来到这里请我,我说不定会给三分薄面,就凭你?”
“对,就凭我。这些年你有没有认真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他是老子的种,老子自然是了解……”
胡全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池给打断。
“他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考一百分,第一次开家长会,你在他身边吗?他最喜欢的运动是什么?你知道吗?你凭什么认为,只凭着每年见的那几次面,就可以彻底了解他?”
胡全德被问得哑口无言。
“胡全德跟他两个哥哥不一样,你以为他是个性格软弱的老好人,你在外面如何胡来他都不敢说什么的话,那你就错了。他之所以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夫人不希望他将这件事情闹大。”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让他说完。”
“胡思安可以为她母亲做任何事。我之所以上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你。”
“我?”
“对!”纪池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跟我下楼,胡思安正在楼下。如果你还没有老眼昏花的话,应该可以看到他口袋里的水果刀。”
“当然,腿在你身上,你自然想走就走。我也从来没想着拦你。你已经老了,而胡思安正值壮年,你真的认为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阻止一头发疯的野兽。”
胡全德的额头上不自觉渗出一丝冷汗,刚才他将儿子打发走后,心里就一直惶惶不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纪池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等一下。你告诉胡思安,我这就下去。”
胡思安见到纪池一个人下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虽然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可是他还是希望希望父亲能够下来。就像是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明知道稻草根本没有什么用,还是会拼死抓住。
胡思安将药送给纪池。
“他果然还是没有……”
话刚说完,楼道里就传来胡全德的脚步声。
胡全德下楼,眼神不由自主地往胡德敝开的大衣内侧的口袋里面瞟,果真看到了一个类似于刀柄的东西。如果,他刚才没有听纪池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胡全德微微定了定神,对胡思安怀里的那把匕首仍有余悸,不敢靠近胡思安。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老了,而胡思安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甚至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
“思安,你先带你朋友回去。我去给你母亲买束花,过会就直接去医院。”
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你是怎么劝动那个人的?”显然,胡思安去胡全德的意见很大,甚至连爸爸都不愿喊了了。
“没什么,就只是威逼了一下。”
胡思安一愣,他倒是想不出纪池用什么法子。
“很简单啊,我就说你怀里揣了把刀在楼下。”
胡思安下意识摸向怀里的那把刀,没有想到竟然被纪池看到了。
“我没有那么极端了,那把刀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如果他不下来,我就准备用那把刀子割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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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