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天空下,濛濛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给这座城市笼上沉郁色彩。
一辆汽车划破雨幕停在庭院里。
“先生。”早就等待着的管家撑着伞匆匆迎上前去。
男人接过伞,脚步不停地穿过花园,“小楸现在在哪?”
“楸少爷他在卧室,但少爷把房门反锁了,谁也进不去。”管家大步跟上男人。
男人蓦然一顿,抬头向二楼望去,宽大的窗台上隐隐约约有个单薄的背影。
郁楸把自己缩成一团,灵动的眼睛早已黯淡无光,长期的囚禁使他整个人苍白地过分,裸露出来的皮肤青红交错。
他朝沥沥秋雨伸出手,却只碰到冰凉的玻璃,身上的伤口还丝丝向外冒着温热的血,洇湿了衣服,但他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点疼痛。
“砰、砰、砰!”砸门声一声比一声粗暴,郁楸恍若未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郁楸!我叫你把门打开,我说话你听见没有!郁楸!”男人脸色越来越黑,周身气压愈发低沉,似乎正突破某种临界值。
下一秒,
“嘭!”
卧室的门被人粗暴踹开,郁楸极轻地抖了一下,把自己缩成更小一团。
旋即,一声惊呼,被男人从窗台上抱下。
沈厝沉着脸,看着被血染透的洁白布料,小心翼翼地错开那只受伤的手臂,把人放在沙发上。
家庭医生战战兢兢地处理着郁楸手臂上的伤口,白皙的手臂上青紫一片,流血处更是惨不忍睹,使得他下意识放轻动作。
郁楸安安静静如同人偶般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从众人身上嗅到了雨水的潮湿气息。
待处理好伤口,郁楸就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
果不其然,外人一走,沈厝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郁楸,你闹什么闹?你闹给谁看的?!啊?!我和秦锦瑶的事是我的错,我认了,但你能不能理解我一下,让我不要那么为难,这些年我为你放弃了多少你是知道的,但人的感情都是双向的,我为你考虑,你就不能也为我考虑一下吗?做人不要太自私,郁楸。你要知道,只要我和她结婚,那些让我焦头烂额的事就可以解决,我妈也不会再反对我们在一起,不会让你离开我了,这样的结果不好吗?郁楸。不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郁楸低着头,在沈厝的声声控诉中嘲讽地笑了。
说到最后,男人烦躁地扯开领带,脱下外套,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人,叹了口气 ,缓和语气,问道:“阿楸,你想干什么,告诉我,我答应你,除了让我放弃和秦锦瑶结婚,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好啊。”,郁楸抬起头,神色平静,“你放我走。”
沈厝脸色瞬间一黑,这是郁楸所有要求中他最不可能答应,但这也是郁楸迄今为止,万年不变的唯一要求。
郁楸恍若未觉,继续说着:“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正如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郁楸还未说完便被男人失声打断。
“不可能!”
他想不明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外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郁楸宁愿离开也不愿和他在一起。他对郁楸不好吗?为什么郁楸总想着要离开他?
为什么郁楸总能轻而易举地从这段感情里摘出来?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可能答应的!”沈厝大步向前,死死抱住郁楸,神经质般喃喃着。
没了外套的遮挡,沈厝身上粘腻的香水味丝丝缕缕侵占两人间狭窄的空间,郁楸胃里瞬间翻江倒海,呕吐感直上心头。
沈厝还想再说什么,怀里人却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男人手脚慌乱,“小楸,你怎么了,小楸?”
郁楸用尽全身力气挣脱男人怀抱,冲进厕所,恶心感刺激着肠胃,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胃里更是空荡荡,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楸。”男人皱着眉,安抚地拍了拍郁楸的背,蓦然发现,手下的身体单薄的有些过分。
“你出去,别碰我!”郁楸一想到这双手的主人和别人发生关系,他就忍不住恶心。
“别闹了,小楸,我抱你去床上休息一下。”沈厝没当回事,反而看着青年那狼狈的模样,心里的怜爱感和被需求感极度膨胀。
啪的一声,背上的手被狠狠挥开,郁楸抬起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出、去!不、要、碰、我!”
看到郁楸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沈厝刚柔和下来的脸瞬间变冷。
“好,好。”男人怒极反笑,直接上手抓住郁楸的头发,粗暴地把瘦弱的青年往床上扯去。
“呜呜,别碰我!”郁楸死命挣扎,他知道他要是被拷在床上,那他是真的要度过那毫无尊严的一个月,甚至是几个月。
但他就是不能开口去求沈厝,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尊严与自由。
经常锻炼的成年人和一个被长期锁在屋子里的人在体格方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一番挣扎后,郁楸还是被扔在床上。
咔哒一声,冰凉的触感使得郁楸止不住地颤栗,沈厝把人按在床上,埋在脖颈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痴迷地说道:“小楸,你好香啊。”
身下的人一声不吭,死死咬着唇,眼神慢慢变得空洞。
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床上的人浑身冰凉,坠入恐惧绝望的黑暗中。
正当郁楸任由黑暗侵袭自己时。
一道熟悉,温柔的声音在耳畔轻呼:“知知,醒醒,知知。”
噩梦如潮水般极速退去,郁楸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平复恐惧绝望的心情。
一只白皙的手柔和地擦掉他脸上的眼泪,暖光灯下的女子笑眼弯弯,“怎么哭了啊,做噩梦了吗?不要怕,妈妈在呢。”
尽管已经重生快一个月了,郁楸还是时常梦到痛苦的往事。
郁楸把手搭在额头上,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没事的,妈。”
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温婉,还没有被病魔折磨到没力气说话的叶女士,郁楸眼眶酸涩。
看着儿子慢慢泛红的眼睛,叶女士手忙脚乱,“不是,儿子你怎么又哭了啊?”
郁楸慢慢憋回眼泪,抱住了妈妈,掩饰道:“没,妈,你看错了,我打哈欠呢。”
“啊?”叶女士疑惑,“难到我看错了?”
郁楸直接转移话题,“妈,我都多大了,您怎么还擅闯我房间呢?”
“嘿,臭小子。”叶女士美目一瞪,“打你电话你不接,你自个儿瞅瞅都几点,再不喊你起床,第一天上学就迟到了,赶紧洗漱去,然后下楼吃饭。”
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郁楸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酸涩起来,下意识地喊了他重生来的第一声“哥”
郁柾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看来妈妈说的没错,知知病好后真的变了许多,竟然乖乖喊他哥了。
郁柾表面不显,实则内心汹涌澎湃,“早,知知,你受伤的那段时间,哥哥没能回来看你,对不起。”
看着哥哥愧疚的表情,郁楸乖巧地坐在旁边。
“没事。”,要是在前世,十六岁的郁楸还会埋怨他哥不关心他,去闹脾气。
但现在的郁楸知道他哥是爱他的,要不然不会在他刚重生昏迷的那段时间,每天和父母打电话了解他的情况。
郁柾看起了手机,开始疯狂轰炸小群。
群聊:相侵相碍一家人(撒花.jpg)
一叶知秋:“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最帅:“?大早上搁这儿发疯呢。”
一叶知秋:“知知他喊我哥了(手舞足蹈jpg.)”
哥最帅:“就这?”
哥最帅:“等等!你家那个八百年不开口叫哥的弟弟?!”
一叶知秋:“对啊,羡慕吧。(昂首挺胸.jpg)”
长睡不起:“你俩大清早的睡不睡了?”
哥最帅:“我的天,放炮庆祝啊!”
一叶知秋:“那必须啊!”
长睡不起:“不是,你们在说啥?算了,你们聊,我继续睡了。”
哥最帅:“对了,听说咱弟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明天我来看望咱弟,让弟弟感受到哥的爱。”
一叶知秋:“滚一边去,谁是你弟了,那是我弟。”
秋季的清晨带着丝丝凉意,但却清冽干爽。
郁楸经过记忆中的一草一木,绕过凉亭,果然在花园池塘边找到正在了垂钓的郁父。
“爸,吃饭了。”
“哎。”郁父见是小儿子,立马放下钓鱼竿,牵着小儿子的手,关心道:“知知你这病刚好,可不能吹感冒了,怎么不让你哥喊我?”
一阵阵暖流涌上心头,“没事,爸,我习惯了。再说爸爸你平时那么忙,这么难得的相处时间我怎么可能让给哥哥。”,郁楸俏皮的眨了眨眼。
“你啊。”一大早就被小儿子甜言蜜语攻陷的老父亲瞬间觉得年轻了二十岁。
吃完早餐,郁楸迎来了每个高中生的痛苦,那就是上学。
上辈子远离高中已快10年,课本知识早已忘记得差不多,所幸现在才高二,他还可以补一补。
走之前郁楸照常叮嘱叶女士去医院检查一番。
“不用了,我半年前才检查过一次,身体上没什么事。”叶女士不在意地摆摆手,“知知赶紧走吧,上学快迟到了。”
郁楸不为所动,妈妈的健康是他重生后的头等大事。
这时同一战线盟友的重要性就体现了。
郁楸看着瘫在沙发上的人,伸手摘下他哥一只耳机,问道:“哥,你今天有事没?”
郁柾直起身来,笑道:“没事,怎么知知想让哥哥送你上学吗?”
“不是。”郁楸尴尬地摆手否定,正色道:“哥,你能带着妈妈去医院做个体检吗?昨天我还见妈妈从沙发上起来晕了一会儿。”
郁柾一听母上大人圣体有恙立马答应。
叶女士看着两个丝毫不询问当事人意见的儿子,无奈地解释着:“是起来的太猛了,正常现象,妈妈身体没事的。”
“不,要及时预防,不能有侥幸心理。”郁楸不赞同地反驳。
“好吧,小操心鬼哟。”叶女士虽嘴上嫌弃,实际上心里美滋滋的。
解决完妈妈的事后,郁楸放心地坐上车。
“李叔,晚上放学我有事,不用来接我了。”
“好勒,小少爷。”李叔乐呵呵地答应,末了又忍不住叮嘱着:“晚上回来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李叔。”,郁楸半躺在座椅上,疲惫地阖上眼,昨夜的噩梦仍历历在目,郁楸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
末了,拿出手机,删删减减,最终下定决心,把信息发了出去。
放下手机,郁楸深深吐出一口气,习惯性地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街头还没被淘汰的修鞋匠,四处吆喝着买糖葫芦的老爷爷以及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构成他遥远记忆中家乡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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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01章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