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有了主角光环后[快穿] 第8章 第八章

见到顾千枫挡在自己的前面，陆鹤来的心绪颇为复杂——这顾千枫几次三番寻自己比试，面对他时，又时常流露出桀骜不屑的模样，他原以为，顾千枫是不喜他的，但适才比试时，他便隐隐有所察觉，这顾千枫莫不是对他有意？而现在，当顾千枫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确信，顾千枫怕是当真心悦于自己。

只是，他喜欢人的方式和手段，实在是、过于幼稚。

想到顾千枫几次三番要同自己比试的模样，陆鹤来不免暗暗失笑：难道他竟是觉得，以这种方式便能吸引自己的注意，令自己注意到他？

可惜，纵然是知道顾千枫待自己有意，陆鹤来也只能在心底暗暗抱歉——他的心中，只有大道，未涤荡三界，驱逐妖邪之前，他并无心思于谈情说爱。

顾千枫并未叛出正道前，尚且不可能；而今，顾千枫依然自愿沦为魔道妖人，自是更无可能。

虽这般想着，但望着顾千枫口角溢血，胸前被他的“不平”刺伤的地方正慢慢地向外洇染着血迹，说内心无动无衷亦是不可能的。

而一旁仅仅慢了顾千枫一步的季明庭见状，却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多好的刷陆鹤来好感的机会，竟被这顾千枫给抢先一步，他眼下即便是再冲上去，也难免慢了一步，落了下乘，只能等进这万剑窟内，再做图谋。幸而，这万剑窟内的幻境密炼只有他才知道，到时，同陆鹤来一道进入这幻境修炼的人，只会是自己。

想到这里，季明庭的心才稍稍安定。

不同于陆鹤来的动容，瞧见顾千枫坚定地挡在陆鹤来面前的身影，厉霄的眼中却是缓缓流下血泪，口中发出了一阵阵乖戾的笑声。那笑声似厉鬼的尖啸，道不出的刺耳难听，带着阴森刺骨的寒意，直听得在场的诸位都心头发寒，识海隐隐刺痛。

“我原以为，世上最虚伪之人，乃是我爹，他分明什么都知晓，却惯会装模作样；世上最残忍之人，莫过我娘，她让我知道，仙同魔并无任何区别，同样手段残忍、心狠手辣，只是仙披了一层仙衣，对付的是魔，便可道貌岸然。只是如今我才知道，原还有比他们更残忍的。”

“那就是你。”

“那日你冲进血海中，救起我，你说你救我是因为喜欢我；幽冥之境中，无数次的生死险境，你一遍又一遍地说你喜欢我，你最在意之人是我；最后独自面对那些怨鬼之际，你让我先走，你说这世上并非无人在意我······”

“我是信了的，我原是信了你的。”

“可偏偏，让我相信的人是你，最后，告诉我这一切不过黄粱一梦之人，依旧是你。所以，你究竟在意谁呢？是我，还是陆鹤来，亦或者是，这世上你人人皆在意？”

“若如此，你怎敢来招惹我？”厉霄一步步缓缓地走向顾千枫，周遭的众人为他的气势所摄，纵然是有心想要上前去救顾千枫，却也动弹不得。

厉霄缓缓伸手，触碰着顾千枫胸口，顾千枫的血染得他满手血红，他却恍若未觉，用孩子般天真的语气问道：“丑八怪，听说人的心便在此处，倘若我杀了你，将你的心取出，日日与我相对，你心中是不是便可只有我一人了？”

听到厉霄谈起在幽冥之境中的过往，兼之一口一个“丑八怪”，再联想到厉霄适才的种种异常，顾千枫终于明白了过来：眼前的厉霄只怕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魔教教主，而是那日幽冥之境中，他于血池之中救出来的小厉霄，只不知道为何，此刻他占据了厉霄的身体。

但在顾千枫的眼里，小厉霄毕竟只是个孩子，他只是对于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有着天然的占有欲，说出口的话虽有着天真的残忍，却也不难应付。

思及此，顾千枫踮起脚，以自己的额头轻触小厉霄的，眼眸含笑，嗓音温和：“不用取出，我的心中亦是只有你一人的。”

奇怪，这人怎么一说话，他就下意识地想微微蜷缩手脚？

小厉霄冷嗤一声：“呵，鬼话连篇，你以为我会信？若如此，你为何会挡在他面前，不让我、杀了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厉霄用冷厉的凤眼紧盯着陆鹤来，眼底是冰冷的杀意，瞧着竟同后来身为魔教教主的厉霄，如出一辙。

顾千枫轻轻凑近厉霄的耳畔，压低了嗓音道：“他胜我、辱我、欺我，令我叛出师门，众叛亲离，我如何能这般便宜他，让他这般轻松地便死去？我想让他好好活着，去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痛苦。我要他心怀天下，却偏偏为天下众人所不耻；越是想要诛尽魔族，越是只能看着我魔族日益强大。”

小厉霄似是信了，以幽幽魔气输入顾千枫的胸口处，少顷，那伤口处的血便止住了，恍若不曾受伤一般：“倘若你骗我，倘若你再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顾千枫的脸色丝毫未变，朝着小厉霄笑了笑，未曾说话。

小厉霄当他这是默认，伸手紧紧地抓住了顾千枫的手，身形分明高大，却还只当自己是孩童一般，“大鸟依人”地跟在顾千枫的后面，倒是没再说些什么。

鬼影消散，露出了潋滟的天色来。天边异象陡现，原先发出霞光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缝隙，似一线天。周围影影绰绰，被雾遮住了，只有那一线天内散发着光芒，莹莹润润，似是蛊惑着人们前往探寻。

“进！”众人原是为了这处遗迹而来，当下也就不再犹豫，一个个纵身跃了进去。

不知自己往下落了多久，顾千枫只觉得小厉霄攥住他的手，攥得很紧，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踩到了地面。

万剑窟，恰如其名。顾千枫睁开眼，眼前便似一个如同坟包一般的剑冢，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生锈的剑，那些剑插得横七竖八，剑柄处俱刻着“无心”。

“小友。”随着一道声音响起，一道缥缈的身影自云层上缓缓浮现，“吾乃无心，乃是这万剑窟的主人。这万剑窟内的每一柄剑，都乃吾亲手所铸。每一柄剑，都有自己的灵识，而吾，亦是在这铸剑的过程中，才领悟到的飞升之契机，得以飞升。”

飞升，这是一个传出来会令无数修道之人为之趋之若鹜的词，而无心真人接下来的话，则更是会令无数道友疯狂：“吾将这飞升的契机，便藏在这秘境的试炼中，倘若小友你愿意接受这秘境的试炼，并成功悟得那一丝飞升的契机，那么这万剑窟内的一切藏物，连同我的传承，都将悉数传与你。”

“现在，小友，去拔起属于你的那柄剑，它会指引你进入试炼的。”

书中的这一段情节，顾千枫的印象很深，按照书中的情节，此次在试炼中，获得秘境的传承、成为万剑窟的传人的人，正是陆鹤来。

而顾千枫却是白白露出了丑态，遭万人唾弃。

顾千枫此次进入秘境，并不准备违背原著中的剧情，因此，他牵着小厉霄的手，一道走向了其中的一柄剑，而那柄剑，正是书中所描述的，属于顾千枫的剑。

一旁的小厉霄看着顾千枫即将要取的那柄剑，却是面露嫌弃，径直带着顾千枫飞了起来，直直掠过下面无数柄剑，直取剑冢中央的那柄宝剑：“适才那剑如何配得上你？要取，就取最好的！”说罢，便一道握着顾千枫的手，取下了最中央的那柄——原著中本属于陆鹤来的——剑。

见状，无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但只是一瞬，又恢复成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眼前的一切，如同湖面一般，叫人看不真切，不一会儿，又如一粒石子砸在湖心，随着水波的荡漾，碎了又聚、聚了又碎，看得人意识朦胧。

“相公、相公·····”一阵阵呼唤声在顾千枫的耳畔响起。

顾千枫睁开眼，便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她全身穿的皆是素白，衣带随风飘摇，秀发如瀑，狭长的凤眸氤氲着不尽的笑意，恍若九天仙女下凡尘：“相公，你今日还要去学堂念书，怎地已然是日上三竿，却还沉沉地睡着，好似懒猪一般？”

不知为何，顾千枫的意识分明还是昏沉的，但一见眼前的女子，便觉得无端的爱意蓬勃而出，满心满眼俱是眼前的女子。

顾千枫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吻女子的朱唇：“还不是因为有娘子贤惠，时时伴于为夫之旁，故而为夫才可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千枫沉浸在满心的甜蜜中，并未注意，他凑过去亲人的一瞬间，那女子身形半刻的凝滞和眼底的幽深一片。

简单地洗漱完后，顾千枫便同那女子一道坐在了饭桌旁用早膳，见着自己的娘子用的很少，顾千枫便没心思再吃饭，只顾着给自己娘子布菜：“娘子，你多吃些，怎地如此消瘦？”

那女子并未说话，只是吃了两口，便轻呕了出来：“相公，我想是，有喜了！”

“当真？”顾千枫喜不自胜地将自己的娘子抱了起来，这一抱，才发觉自己娘子的身形竟是比自己还要高大些，然也并未细想，只是笑着道，“我要做爹爹咯，我要做爹爹咯！”

而他怀中的女子，更是在说完自己“有喜”后，越发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