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读心遇见时停 第7章 真乖。

【好困。】

唐栩：？

唐栩不明白为什么沈裁的思维瞬间从“没人受得了你”跳跃到“好困”，他发现沈裁的脸一瞬间放大了不少，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变近了。

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意味着沈裁使用了时间暂停的能力。

唐栩看向沈裁笔记本上的渲染进度条，发现原本只有2%的进度已经跳到25%，在短短一瞬间，图就渲了四分之一。

而唐栩笔记本的进度条几乎没有变化。

“我说了，我的电脑渲图很快。”沈裁声音很低，音调上扬，是在笑，“唐同学，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声谢谢？”

“……谢谢。”唐栩的语气带了些真心实意，嘴唇相碰，一片黏糊，他伸手去碰，触摸到一层油状的透明物。

【啧，忘了这唇膏很油。】

是唇膏。

唐栩不习惯嘴上油油的感觉，但沈裁一直盯着他的脸，他只能忍住去舔的冲动，一边读沈裁的心，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自己身上的变化。

这变态对他做了什么？不会又揩油吧？

【眼睛好亮，真好看。】

唐栩眨一下眼，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眨眼，但睁眼的瞬间，他的眼睛突然冰冰凉凉，好像进了一滴水，而眼前室友的脸又发生微妙的变化，距离又近了。

【滴了眼药水，更亮了，真想看看你哭的样子。】

【一定很带劲。】

【43%】

唐栩转头看进度条，沈裁叫他：“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谢谢。”

唐栩的注意力再次落在沈裁身上，沈裁坐在宽敞的电脑椅上，闲适地靠着椅背。

沈裁长得非常有辨识度，除去俊朗的脸，同样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发型，他头发微微自来卷，后脑的狼尾长发从两边耷拉在脖颈与肩膀，白天时那簇长发会被沈裁用各种手段捋直，柔顺地披在肩膀上，但洗过之后就恢复原本的卷曲，像水母触手一样凌乱，但又意外多了些随性潇洒的气质。

留这种又难打理又热的发型的男人，在唐栩这里统称“装货”，但此时此刻，听着沈裁的心音，唐栩硬是把沈裁的头发和脸都看顺眼了，在某一瞬间，唐栩甚至觉得这自恋又骚包的花孔雀，确实非常有炫耀的资本。

很帅。

【63%】

又是一瞬间，唐栩闻到一股浓烈的香，从他头发上传来，他盯着沈裁，怀疑这人重新给他洗了个头。

他到底干了什么？

沈裁：“看着我干什么，怎么，现在才发现我是个善良可亲又可敬的好室友？”

唐栩皱眉抿嘴，他知道沈裁在转移他的注意力，暂停时间渲图，他没有回头看电脑，开始耐心和沈裁聊天。

沈裁：“唐栩，你的模特照片是分成还是买断？”

唐栩：“分成。”

沈裁：“模特图是自己一个人拍的？”

唐栩点头，沈裁继续问：“在酒店？”

唐栩：“对。”

“哪个酒店？”

唐栩说了个酒店名，两人就酒店房间的陈设与布置开启漫无目的地尬聊。

沈裁每句话的语调都很慢，他一直看着唐栩的脸，嘴角提起，表情放松，身体惬意而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像傲慢的国王在审问他的士兵。

【79%】

不算士兵，唐栩捻了捻手上的滑腻，面无表情地想：哪有国王给士兵涂护手霜的。

沈裁在时间暂停的状态下将他拾掇了一遍，涂唇膏、滴眼药水、弄头发、涂护手霜，他浑身上下都是香味，唐栩的心情很不对劲，既有不知道沈裁做了什么的郁闷，又有进度条加快的欣喜。

他深深地看着沈裁，看着这个讨人厌的室友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看他，低声说：

“唐栩，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都牺牲睡眠帮你渲图了，再讨厌我就不礼貌了。】

“我的意思是……至少没那么讨厌了吧？”

唐栩刚想开口，嗓子再次发痒，他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沈裁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你是不是感冒了？”沈裁问，“下次不要淋雨。”

不知道是因为喝太急还是被沈裁的话分散了注意力，唐栩狠狠呛了一下，咳嗽愈演愈烈，等他回过神来，沈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给他拍了拍背。

隔着一层薄睡衣，唐栩能清晰地感觉到沈裁过高的掌温，他的鸡皮疙瘩冒出，整个人宛如一只炸毛的猫，猛然往后退一步，牢牢地卡在沈裁的桌沿上。

唐栩放下杯子：“咳……咳。我好了。”

咳嗽声太响亮、太突兀，甚至盖过了散热器的声音，唐栩下意识看向对面床铺，陈亦言的床上传来一阵布料摩擦声，是室友在翻身。

好在声音很快停下来，他没醒。

唐栩松口气，皱着眉看沈裁，低声说：“别碰我。”

【不就是拍下背，反应这么激烈，果然还讨厌我。】

【不过这副样子倒是好看。】

【水，流出来了。】

【好色。】

唐栩面无表情地擦掉嘴唇和下巴的水迹，在心里暗骂一声，他对沈裁刚升起的零星改观消失殆尽，只觉得面前的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管内心想法有多变态，沈裁面上还是一副很友好的样子，若无其事继续刚才的话题：“下次没伞可以发信息给我，再晚都去接你。”

唐栩：“不用，我自己会买伞。”

沈裁微笑：“室友之间不就是要相亲相爱吗。”

继而，他又恍然大悟似的：“哦，我好像忘了，你把我拉黑了。”

“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唐同学，但我已经深刻地反省自己……”

沈裁比唐栩高半个头，低头看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但表情却是温柔的：“看在我帮你渲图的份上，能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吗，唐栩？”

如果用这副装出来的温柔拿去唬别的大学生，估计马上就得道八个歉，然后服服帖帖地将沈裁的联系方式拉出黑名单并且置顶，还要给沈裁的备注后加三个爱心以表真诚，但很可惜，唐栩不吃这套。

唐栩冷笑：“没有……”

【100%】

图渲好了。

唐栩硬生生咽下“必要”两个字，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将沈裁移出了黑名单。

唐栩的倔强一击即溃，想着先交稿拿到钱了再来探讨拉黑的问题，反正沈裁占了他那么多便宜，给他渲图是理所应当的，要利用完再拉黑。

【真乖。】

沈裁笑眯眯地：“图好像渲好了。”

唐栩回头去看电脑，他一直在想沈裁在时间静止的状态下做了什么，只是他熬了那么久的夜，精神状态不佳，观察力有所降低。

他没有注意到桌上他用过的那个水杯的摆放位置发生了细微变化，水的液面降低了一小截，是被人喝过了。

沈裁笔记本渲染器的进度条走到了尽头，距离开始渲染只过去了十几分钟，渲染速度非常快，奇怪的是唐栩的渲染器进度条也非常可观，竟然走了四分之一，算起来整个渲染过程只需要一个小时，比他自己渲染缩短了两个小时。

唐栩：“我的进度条走得好快。”

沈裁得意：“我这里风水好，网速快，所以渲染快。”

沈裁保存图片到桌面，打开新文件开始渲染，问：“还剩几张图？”

唐栩：“3张，他只给了6张的定金。”

沈裁：“全款一共多少钱？”

唐栩：“建模加上6张产品图，一共680。”

沈裁看着唐栩，震惊：“680？！你是黑奴吗？”

唐栩垂眼：“店铺那边分成比较高。”

沈裁很轻微的吸了口气，试探着问：“唐栩，你是不是很缺钱？”

【为什么打两份工？】

唐栩盯着沈裁漆黑的眼珠，看见对方眼底单纯的探究，他欲言又止，还是开口：“缺。”

他想起妈妈发来的那条未读语音，心里涌出一阵难言的涩意，沉重的压力像难缠的丝线将他裹住，他撇开眼不去看沈裁的脸，将目光投在电脑上，转移话题：“你困吗？”

这是今天晚上唐栩问沈裁的第一个问题，也是他主动开启的第一个话题。

沈裁看出唐栩强行转移话题的生硬，识趣地不去探究唐栩的家境，回答：“特别困。”

他打个哈欠：“我是为了帮你才熬夜的，你再说句谢谢不过分吧。”

唐栩：“没让你帮。”

沈裁道：“是是是，我倒贴，我不是想跟唐同学搞好关系吗，不然下次再往我床上放虫子怎么办。”

唐栩无语，这人绝口不提自己的恶行，那枚小铃铛、那张吓得他手抖的照片、他暂停时间对唐栩做的一切，还有他脑子里下流的想法，怎么算都比那几只无害的萤火虫过分。

唐栩笃定地反驳：“什么虫子，不关我的事。”

他似笑非笑：“沈同学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我听说，做亏心事是会遭报应的。”

这话耳熟得过分，分明是沈裁被拉黑之前给唐栩的提醒，而此刻如同回旋镖击中了沈裁。

沈裁想，唐栩怎么这么记仇。

不过怼人的样子很生动，总比冷冰冰不说话好。

沈裁也笑：“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不记仇。”

沈裁最终没等到第二句“谢谢”，唐栩将椅子搬到沈裁的桌前，两人盯着电脑干坐着实在无聊，于是开始研究唐栩的模型。

沈裁缩小渲染界面，旋转模型，询问材质的混合方式和灯光、摄像头参数，唐栩难得耐心地跟他演示，他声音很小但很清晰，带着微微的哑，很性感。

沈裁盯着电脑的眼神不知不觉转移到唐栩的侧脸，嗅着他亲手给唐栩抹的护发精油的香味，沈裁的心跳频次变高，在唐栩眨眼的瞬间，好像有金色的星星从他睫毛上掉下来。

沈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唐栩在学院里风评不错，因为专业能力强，不少同学会去向他请教建模渲染问题，凭这张帅脸，被他教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绝对不会有差评。

但唐栩为什么只对他态度那么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阴影太硬的话换一张HDR贴图，可以用PS画……”唐栩转头，当场抓包不专心听讲的沈裁，“有没有在听？”

“在听。”沈裁回答，“这么专业，报的哪家建模班？”

工业设计的建模课只上两个月，课堂教的东西非常有限，不少学生会自己报校外建模班，沈裁也不例外，他在机构培训了一个寒假，技术算挺不错，但还不到随意接单的水平，唐栩的实践经验显然比他丰富很多。

“没报班。”唐栩顿了顿，“自学。”

【自学？好厉害。】

沈裁夸道：“好厉害，天赋异禀啊，唐老师。”

从“唐同学”到“唐老师”，唐栩的身份有了质的飞跃，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份恭维，对沈裁的排斥减少。

唐栩点开渲染界面，不意外地看着那进度条从1%跳到63%，他已经放弃探究沈裁在什么时候见缝插针地暂停时间渲图，因为他实在是太困了。

沈裁同样很困，现在的时间对于唐栩来说是凌晨两点，对于沈裁来说已经四点了，他的电脑配置不错，但正常出一张图也得一个多小时，前几次暂停时间他还有精力折腾唐栩，渲第二张图时他什么都不想做，困得眼皮直打架，甚至差点在时间静止的状态下睡着。

他向来生物钟规律，晚上十二点准时睡觉，保持七个半小时的充足睡眠，但暂停时间非常消耗精力，副作用也很大，他今晚至少得为唐栩暂停五个小时，睡着后会陷入长久的深度睡眠，可能连课都上不了。

幸好白天没有专业课，晚上的公共选修可以找代课，或者赌老师不点名，水课翘了也无伤大雅。

【都怪你，今晚又要不省人事了。】

唐栩：不省人事？什么意思？

沈裁强撑着精神跟唐栩聊天，将室友的注意力从电脑前移开，让他忽略进度条的突然跳跃。

唐栩离奇地配合，竟然和颜悦色地跟沈裁搭话，没话说的时候两个人就沉默下来，唐栩翻手机给客服回消息，偶尔和他对视。

好像在那次吵架之后，唐栩在沈裁面前再没带过眼镜，“施舍”给他的眼神也变多了。

沈裁今晚主动给唐栩帮忙，唐栩没有那么抗拒，他们之间无声的硝烟似乎消散了些，这是关系向好的征兆。

时间跳动到凌晨两点四十八分，所有的图都渲完，图片妥帖地存进唐栩的U盘，沈裁终于松了口气。

唐栩收拾电脑回到自己的位置，沈裁也关电脑上床，他躺在床上，被氤氲黄光照得眯眼，才想起自己忘记关小夜灯，他小声叫唐栩：

“帮我关灯，唐老师。”

唐栩回到沈裁桌边，找小夜灯的开关，沈裁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唐栩抬头，沈裁趴在床边栏杆上看他，他们的距离很近，沈裁伸手就能摸到唐栩的脑袋。

沈裁轻柔地摩挲唐栩的头发，用气声说：“晚安，唐栩。”

【下次不要摸黑洗澡。】

沈裁的床帘关闭，唐栩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他撩开睡衣袖子，手臂上多了一个东西。

他洗澡时被浴室门框划破的那道无伤大雅的伤口，被严实地盖上了一片透明创口贴。

唐栩的心脏一瞬间跳得飞快，一股混乱的茫然感袭击了他，他不知所措地感受着头上残留的沈裁的温度，找到那颗夜灯开关，“啪”，寝室陷入漆黑。

在纯粹的寂静中，他听见室友轻缓的呼吸声，唐栩在黑暗中看向沈裁的床，嘴唇翕动：

晚安。

忘了说了，每天凌晨3点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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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