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奇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王珍珍遗留下来的“礼物”还是要她命的“催命符”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礼貌的三声敲门,不紧不慢,却让吴奇瞬间头皮紧缩。
门没有锁,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秒人就要进来了。
在这里铁片是被禁止的,宿舍检查的管理人员为了保证铁器管制状态,连床下方的横梁都要每天检查情况,况且王珍珍的武器就是用铁片磨的,要是现在被人发现自己手里有这东西,那肯定会被当成王珍珍同谋的。
意识在0.5秒的时间里联通,接下来的0.5秒将铁片飞快捡起,塞在后背绷紧的内衣连接处藏着。
“咚咚咚”
又是三次敲门声,外面的人并没有预想中直接推门而进。
吴奇将身上的铁片调整角度固定,顺手把书合上,用别的书压好,才往宿舍门那边缓步靠近,警惕地问道,“哪位?”
“右神使前来问话,请开门。”
是陌生的女声。
右神使来干什么?吴奇不明所以。
确定身上的东西没有问题后赶紧开门。
右神使身穿白色圆领短袖和黑色长裤站在门外,顶着那张让人呼吸凌乱的俊脸,左右两侧站着两个短发女人,三人看起来都很难以接近,脸上的神情都很疏离。
“你很热?”右神使眼睛一眯,打量着吴奇带着汗珠的额头,绯红的苹果肌和被汗水浸湿的衣领。
“有点,刚刚在收拾东西。”吴奇努力露出和善的微笑,将门开大些,表示欢迎。
右神使着意跟她对视一眼,独自一人进入。
见其他两人没有进来的意思,吴奇猜测可能有特别的事,将门关上。
别紧张,别紧张,慢慢呼吸,起伏不要太大,冷静,冷静。目光千万不要飘忽,不能心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定能行,冷静,绝对的冷静。
吴奇心里虽这么想,但见右神使进门后就围着那堆书打转,所以不受控制的,脖子上的汗更多更冷,生怕来人将那本藏匿东西的书翻出来,禁不住指尖发抖,心跳如雷。
右神使瞧着花花绿绿的书,没仔细查看,只是拉出椅子坐在书桌前,右腿翘起,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抬起白鹤般矜贵的凤眼看向站在宿舍门前鹌鹑一样的吴奇,开口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知道。”吴奇为了保证身上的东西别掉下去,不敢摇头,只好尽量压住忐忑的语气回答。
“猜猜。”右神使目光沉沉,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问王珍珍的事吗?”
右神使轻轻摇头。
“那是...打探陈心的情况?”
右神使又摇头。
吴奇实在不知道神使到底要问什么。
她在现实世界没有惹过事,也没有进过警察局,可现在莫名其妙有种被审问的感觉,和之前在拷问室的时候还不一样。拷问室是直截了当地传达着一种“不老实会被惩罚”的信息,但现在是那种“千万别被看穿”的压迫,因为后果无法想象后果,于是内心更加恐惧。
虽然右神使的那张中性帅气的脸容易让人分神,可身上冷峻威严的气质更让人望而生畏,似乎下一秒她便能看向你,然后掏出手枪轻轻将你一击毙命。
这样的人,她在现实世界没有见到过。
“那不知道了。”吴奇连呼吸都保持着小小起伏,生怕因为流汗身上的铁片摩擦减小再掉下来,“可无论如何...我能坐着跟您对话吗?虽然我现在不孕反,但身上还是有点虚。”
“当然可以,正好我来的原因,也跟你的身体情况有关。”
吴奇刚坐在床上,听她这么说顿时又觉不好,莫非她要问的是自己做梦的事情?
“当初生活区负责人的申请上说,你因为孕反严重,在梦里听见有人让你赎罪,所以要求前往神石。现在距离你去叩拜已经过了五天,祭司大人让我来问问你现在情况有没有好转,另外了解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以及梦里的详细情况。”
“去过神石之后好多了,已经没事了。至于做梦...我到这里的第三天出现孕反,身体不舒服,几天之后晚上睡觉时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刚开始听不清。后来珍珍带我去找大夫针灸,孕反的情况好了,可依旧很难入睡,珍珍出事后开始做噩梦,到早上却不记得梦见什么。我实在害怕,想祈求上天给我一个指示,然后二十三号的梦变成一片黑暗,黑暗里有个声音让我去祭拜古神忏悔。”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右神使交叉换腿,问她详细情况。
“刚开始看不见,但1号回来之后就看见了,是一只羊,可是那天梦里它没说话,看我一眼就消失了。”吴奇见招拆招,胡编乱造。
她猜测既然大家生出来的是羊,那古神肯定是羊才对。
“什么样的羊?”
右神使放在腿上的手松开,右手搭在书桌上,左手放在腿上没动,明显语速加快。
所以他来到这里主要目的在于这个问题——梦里的羊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为什么如此重要?
吴奇捕敏锐地捉到关键点。
要是说就是寻常的羊应该不对,如果是寻常的羊犯不着右神使亲自过来问一嘴。
但羊还能有什么其他形象?
“什么样的羊?”右神使没听到答案,又问一遍。
“就是普通的白羊。”吴奇脑子里转了又转,还是选择说是一般的羊。
虽然这样可能会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梦境真实性怀疑,但至少不会平添意外。如果说她编出其他形象,大祭司可是能跟古神沟通的,要是再派人继续追问详细情况,或者编出来的羊犯忌讳,那就弄巧成拙了。
右神使听完回答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吴奇的心脏快要跳到喉咙里,汗水不受控制地从脸流到脖子,胸腔不可抑制地剧烈起伏。
“你怕我?”过了小两分钟,右神使才站起身,缓缓走到吴奇面前,因为身高带来的差距,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眼前紧张出汗的人。
吴奇想拉开距离,只好将上半身往床内侧后仰,铁片不出意料地从固定位置滑下,落在尾椎的尾巴骨上。霎时间,她头上的毛孔瞬间像触电般张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全部浮现,想再说什么解释一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她让自己站起来那就完蛋了。
吴奇正思考着人死后能不能从游戏中出去时,右神使站直身子,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我看过你在刘大夫那边的诊治记录,他说你胆小多思,看来没错。你放心,我只是奉命来问一句,没有其他目的,不用害怕。和你说明白,是免得你再受惊,要是再去神石发疯磕头,弄得人心惶惶,我也不好处理。如果你再做梦的话跟玲玲汇报,我会再来。”
右神使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月饼大小的草饼放在吴奇床边,随后离开。
吴奇听脚步声由近及远,才缓缓松口气,瘫在床上发晕,任由铁片咯着自己的皮肤。直到下午上课的铃声响起,她才逐渐恢复精神。
右神使完成任务后,回到祭祀区,将情况如实禀告给大祭司。
大祭司在神殿上方的椅子上坐着,头上的羊角因为没有帽子的覆盖,更加清晰。
左神使姜赢看向右神使,视线落在她锁骨下方的肌肤上。
右神使发现姜赢的目光,甚是不悦,问:“是否要将人除掉?”
“不必,按照她的说辞,多半是太过紧张胆小做噩梦,知道自己要生的东西是羊,就觉得古神也应该是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要紧。”大祭司的手指在椅子上敲打着。
“很符合她的性格。我以前以为独行者都很聪明,没想到竟然也有蠢货。”姜赢笑笑,想起先前吴奇被王珍珍当进入生产楼的入场券,心里难免鄙夷。
右神使没说话,对大祭司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祭司大人,你有没有觉得陆明最近好像不对劲?”
“怎么了?”大祭司看着陆明离开的背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好像在忙着什么事情,动用很多人手,神神秘秘。”
“行动队就是这样。这个月15号是你第一次主持生产,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要是人手不够,我让陆明协助你。”大祭司摸着头上的角,站起身也向外走。
“知道了,要是有需要会跟您说的。”姜赢站在原地恭送大祭司,野心直达眼底。
从右神使到访后又过了两天,没有其他不对的情况出现,吴奇带着那本被掏空的书,再次前往生产楼拷问室,将自己的发现跟拷问室管理人员说了一遍。因算是立功表现,管理人员对她有少许好脾气,在她“不小心”走错路后也没疾言厉色地呵斥,只是严肃提醒。
吴奇顺利摸清去往祭祀场的路线,又跟管理人员连连道歉。
“我们现在差一个契机过去。”陈心蹲在吴奇的宿舍门的背面,正用石块磨铁片。
这两天吴奇摸索行动路线时,她主动揽过磨刀的任务。
现在铁片已经一角变薄,有些“利刃”的雏形。
“就是这个契机才难找。”吴奇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让她休息,自己继续干活。
陈心的手上因为磨铁用力,出现很多细小的伤口,吴奇看着有些担忧,补充一句:“你的手最近多沾点灰,免得引人注意,还要提前想好借口。”
“放心,我最近跟刘阳研究用石头刻象棋,正好遮掩,但咱们怎么过去呢?”陈心坐在床上,侧躺着休息,“要不十五号趁乱过去?”
“十五号不可能乱,有了上次的教训,十五号肯定是看管最严格的。要是我们行动的话,外面接应的人怎么联系?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接应方案?”
“他们说只要我能带羊出去自然有人接应,具体什么方案我确实不知道。”
“难道你身上有定位器?”
“不能吧,世界大战之后这些东西都没办法用了,现在的科技没那么先进。”
“我觉得你们科技派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要是在意的话,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你送进来,连接应方案都不全面,要不是你跟我是一块来的,我都怀疑你在忽悠我。”吴奇最近脑子乱糟糟的,怎么都想不出到另外一边的由头和办法,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跟那群不靠谱的科学派领导一样,对祭祀区一无所知,但还想过去偷羊。
在生活区日常生活已经小心翼翼,到更为严格的祭祀区,难道就能无比顺利?
吴奇不信,陈心更没有底气。
事情陷入僵局。
“实在不行咱俩试试自我了结,看看能不能出去呢?”
陈心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办法,生怕吴奇又提起之前说的“美人计”。
“这不是作弊吗?能出去?”吴奇不相信。
话音刚落,小坏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
友情提示:游戏中任何轻生行为都无法终止游戏,并且所有痛感将会完全真实反映,希望各位玩家爱护身体,祝您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