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音?!她给我留了什么?”秦皖在短暂的沉默后,有些激动的问道,“她人呢?”
“不……不知道,但她留了东西给你。”长媳被她的反应吓到一瞬,下意识抱着怀里的婴儿后退几步,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把怀里的孩子塞给秦皖,匆匆忙忙回了屋子。
秦皖有些愣神的看着怀里粉雕玉琢的婴儿,然后震惊的看向打开的房门。
“怎么了?”予天岚轻声问道。但她并没有收到回答。
看样子是秦皖的私事,那个温楠音对她来说应该有特殊的地位。既然如此,她也不好插手。
不出一会,长媳拿着一个信封匆匆出来:“喏,这是她让我一定要给你的,还有个斗篷等会拿出来,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而是她的。当时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应该是她的丈夫……”
“她的孩子?”秦皖有些不可置信的接过信封,颤抖着撕开封条。
“孩子给我抱着吧。”予天岚看她不方便,就把襁褓接过走向一边。
“秦皖轻启:”
信纸展开第一行露出一行娟秀的字迹……是楠音的字。秦皖心中莫名一慌,往下看去。
“吾友秦皖,见字如面。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我恐怕已不在人世,这是我的劫数也是我的命数,很抱歉当年的不告而别,我不知道你何时会看见这封信,但是给你信的人应该会将一个孩子交付与你,那是我和司景的孩子。”
“生而不养是我们的责任,我恳求你能将他带出这个副本抚养长大。如果他因为我生而不养而恨我你也不必去与他争执。”
后面的字迹愈发潦草,似乎是时间紧迫。
“这个孩子我给他取名‘无咎’,寓意‘无错’。读到后面你也许认为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但是我并不这样认为,他是我最后的希望。这个孩子应该姓‘祁’,但是你恐怕会给他改成和我一样的‘温’吧?毕竟你一直不同意我和司景在一起就是了。”
秦皖读到此处,原本即将涌出的泪水硬是笑了回去。
“你应该注意到了,这孩子他是蓝黑色头发。我觉得也是时候跟你说实话了,我跟司景当年并非是去国外留学,而是去参加一项研究,这孩子其实是研究的产物。抱歉你可能会觉得我们很冷血,这项实验其实是个基因调整有关,我调整这孩子毛发和瞳孔的颜色,他应该是墨蓝色的毛发和阳光一样颜色的瞳孔。我记得你很喜欢夕阳吧,以后你可以在这孩子眼中看见夕阳。”
“除此以外,这孩子的身上还是我和司景的基因,希望你不要因为司景讨厌这个孩子就是了。还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就是这个孩子是实验结果,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找他。我希望你不论如何都不要把他交出去。我希望小酒能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实验品长大。这也是我作为温楠音而不是实验室里的‘温博士’对你的最后一个嘱托。”
“对了,信封里还有你之前送我那个耳钉,以及一个装有我和司景所有东西的储物戒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的感情我都知道,很抱歉我这封信可能利用了你的感情。耳钉另一只此时恐怕在你的耳朵上带着吧。这个耳钉算是我就给小酒,啊这个孩子我给他的乳名是小酒,因为他是在槐序初九出生的,跟你九月四号生日正好相反呢。”
“戒指里的都是一些道具,这个戒指和耳钉也是我这个母亲能给他的最后的东西了。我希望戒指里的东西你不要一次性全给他,而是循序渐进的给他,你也不要在副本中寸步不离的跟着,让他自己来吧……”
“我自认为我这一生对得起所有人,除了你和小酒。很抱歉我得提前离开你们的人生,在我写这句话时桃源村已经混乱不堪,天域不会让我告知你副本里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虚妄的美好下是残酷的真实。”
“小酒可以直接被带出副本,我和司景与天域做了交易,不必担心。至于我,不要想办法去复活我,我的灵魂会在我死去的一刹那破碎。让我跟司景在地下好好呆着吧。”
至此,墨迹戛然而止,只有点点晕开的泪痕。
秦皖颤抖着看完温楠音的绝笔信,从信封中找到一枚耳钉——与她左耳上佩戴的一模一样。还有一枚漆黑的戒指。
眼角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浸湿,她小声哽咽着从左耳摘下耳钉,与手心里那只放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连同信纸一起装进信封放进空间。
002不得不从寄身处脱出,寄身在了秦皖手腕上的手捻上。它全程十分有眼力见的一声不吭,秦皖也完全没有在意到它。
“信中说‘虚妄的美好下是残酷的真实’,这是她给我留下的提示。”秦皖缓了一会儿情绪,“还有,”她看向祁司篁。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祁司景’的人。”
祁司篁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瞬,“他是我师兄,也是我的一个亲人。”
……祁司景,已经失踪五年了。秦皖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说,那个温楠音为什么会认识他。
“这个孩子,是他和温楠音的孩子。”秦皖一字一顿的说道,“温楠音求我把他带出去。”
“我几年前见过祁司景一眼,黑色短发,长得跟你有点像。”秦皖皱眉,“他和温楠音应当是进入了一个实验项目,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也是实验项目的成果。”
她长吸一口气,“这么说吧,温楠音,我暗恋了十年,她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她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把孩子托付在自己手上。也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她才敢写下这封信。
十年的心酸与苦涩最后却是如此的让人怀念——至少当时温楠音还在。可现在,灵魂俱碎……
祁司篁皱着眉看着秦皖接过襁褓,所以祁司景一声不响消失了五年跑去做实验了?实验的内容还和基因有关……
“这孩子叫什么?”他沉默片刻问道。这故事发现的实在有些荒诞离奇,他一时间不敢相信。
“无咎。温无咎。”秦皖淡淡道,“姓‘温’,你不介意吧。”
祁司篁摇头,“说实话,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带着他过副本,又怎么把他带走。”
“温楠音和天域做了交易,说是可以,‘直接带走’。”秦皖看向发呆的长媳,皱眉,“请问您可以在这几天教我照顾一下孩子吗?我不太会照顾可能要像您请教。”
“哦哦可以。”长媳猛的回过神,“我就说嘛,一群小年轻不会照顾孩子,你有什么不懂得就问我,虽然我自己没有孩子但村子里的孩子基本都是我看哒大的……”
“那个,您怎么称呼。”秦皖看着怀里的婴儿,肤色白皙,脸颊透红,眉眼间隐隐约约有些几分故人的影子。
“啊,我叫林姝,你们叫我姝姐就好。”林姝看着襁褓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影响……我发现我们桃源村一直过着重复的日子,直到有外人来了。”
她像是在讲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最关键的事,只有我一个记得一个月前有人来过,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众人闻言脸色一凛,“你的意思是,其他人的生活是一个循环?”
林姝思考了一会后点点头,“而且我还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她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们应该不会告诉村里人吧,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不是桃源村里的人,我是从外面进来的,我原来……”
说着,她听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匆忙的大声说道,“哦对了我还没带你们看屋子呢,快进来吧,跟你们讲村子里的事讲的连时间都忘了。”
林姝连忙带着院子里的人进了房子,给他们指明房间后又大声说道:“客人们你们先去楼下院子里坐坐吧,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姚长春不该是她的丈夫,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点可以肯定。
楼下传来长孙的声音,“客人们可看好了屋子?”
“看好了,我准备弄午饭呢!”林姝匆匆抱着些柴火从屋后走出回答着长孙,“你地里的事可忙好了?”
“没呢?”长孙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来,连忙急急匆匆回到地里干活,还不忘提醒妻子一句:“一定要好好招待客人们!”
林姝笑着回应,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田间小道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她沉默着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进了厨房。
“‘林姝’和别的村民不一样。”祁司篁皱眉看着女人有些沧桑憔悴的身影,“别的村民给我感觉就是普通的npc ,但是她不一样,她给我的感觉是她是具有自我意识的,身上还有人的生气。”也可能是受到了孩子的感染导致的。
“类似于,自我意识觉醒?”顾风浔思索片刻说:“也许那个孩子引起了副本的bug,导致抚养他的林姝有了自我意识。”
“那个孩子啊……”祁司篁感叹一句,“你说我师兄,谈恋爱了,结婚了,有孩子了都不回家一次。把命搭上后还要别人帮忙照顾孩子。”这孩子也是祁家他能找到的唯一后代了。
祁司景一走就是五年,渺无音讯。一些层面上,他的出走比祁司清的出走还要可恶——至少祁司清的出走是有一个理由的。
“人各有命。”顾风浔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左肩说道,“既然这个孩子命中有我们,那就遵循命运的安排吧。”
“嗤,你想的比我还开。”祁司篁眯眼笑了笑,“说的没问题,人各有命。而且,依我师兄的性格,这孩子身上必然有保命的东西,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嗯。”顾风浔静静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意,看的祁司篁心中猛然一颤动。
“咳咳。”秦皖将孩子抱着走过来,等到两人把头转过来看着她才开口:“这个孩子……我担心我保护不好……”她希望这个孩子由他们一起护着,她担心她一个人未免会让这孩子有些磕磕碰碰的辜负了温楠音的信任。
“没问题的。”祁司篁看清包住孩子用的襁褓后笑了笑,“我师兄那绣满符文的道袍都用来给他做襁褓了,怕什么。”
秦皖连忙翻了翻襁褓,见襁褓内确实绣了符文属实是松了口气,“我就说这襁褓怎么看上去怪怪的。话说这孩子真是乖,要不是还有呼吸,这安静的程度能把我吓死。”
“看来跟我师兄一个性格,”祁司篁看着襁褓里俨然岁月静好的景象,感叹一句:“据说他出生时不哭也不闹,家里长辈还以为他是个死婴。”
“是吗,”秦皖照着林姝说的方法掂了掂怀里的孩子,眼中却带着忧愁:“我还在想,这孩子这么小,我们每月都要进副本,一进往往就是十天半月,这孩子总不能每个副本带在身上吧。”
“这样肯定不行,”祁司篁皱了皱眉说道:“实在不行我们以后分批进副本,每次几个人看着。等他大了一点后再一起进。”
“也是没办法了,下次进副本就等强制机制吧。”秦皖叹了口气,“总不能把这么点小的孩子一个人丢在这,哎这孩子多大了?”
“快七个月了。”林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叹了口气,“这孩子属于早产儿,身体不好,我们这早晚太凉,我就给他一直抱着没敢卸下。你们要嫌烦现在卸下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可以穿出门的衣服还没给他做出来,可能还要再等几天。”
理论上来说,周岁以内包着襁褓都是没有问题的,具体要视婴儿的体质,当地的气候来定。
“没事只是问问。”秦皖替孩子拢了拢有些松开的襁褓,“温楠音她……”尸骨在哪?
林姝听了她的话很快反应过来,“在后山,我把他们埋在了半山处,等下午我带你们去看吧。”
“谢谢。”秦皖点点头,“之前你说你是从外面来的?为什么没走呢?”
“不是没走,是走不掉了。”林姝眼中带着些惆怅,“每次我想出去,那个洞口总是会出现一些问题,有时候是突然下暴雨涨水,有时候突然有山石滚落堵住洞口。最严重的一次是村长夫人突然猝死了。”
祁司篁留意道林姝说的不是“婆婆”而是“村长夫人”,一个极度疏离的称呼。
“你似乎跟村长一家关系并不好?”
听到这话,林姝脸上表情一顿:“……没没有吧,我好歹已经嫁到他们家,这些年也没受什么委屈。”
这话说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祁司篁不禁皱眉看着这个普通农妇打扮的女人,“您在来这里之前是干嘛的?”
“我以前……”林姝想了许久:“我以前?似乎是个正在读大学的学生……以前的事情好多我都不记得了,我好像还有个……”剩下的话她并没有接着说,反而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无法自拔。
与此同时,院里的另外四人冲这里挥挥手,然后兀自上了楼,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祁司篁看她的样子也没好再说什么,只好和顾风浔一起走向楼上的房间。林姝刚刚给他们指了几间房间,具体分配还要看他们自己。但此时此刻刚刚上楼的两人都沉默了……
两人看着三间空房中紧紧闭着的两间陷入了沉思,最终不约而同的感叹一口气,走进了最边上的一间空房——旁边是间杂物室。
温楠音对秦皖,大概就类似于?霸总文里霸总病死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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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桃源秘境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