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王熙凤共乘一车。王熙凤在去东平王府的去路中,把京都的名门细数于黛玉。
“京都的四大王乃是东平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众人皆知当年北静王功最高,现其子孙水溶世袭其爵位;殊不知当年的东平王因无后,太上皇的胞弟过继到东平王府继承了爵位,先如今已传其子。若论血缘,现东平王是和当今圣上最近的一位王。相传现东平王少之时曾深得太上皇的喜爱,只是近年多病,平日里深居简出,并不见人,府中大小事务一应由东平王太妃处理。今日蒙太妃的信任,若医好东平王,姑娘怕是要名扬神京了……”
王熙凤还未讲完,满面的笑意已弯上眉梢,这时,车停了,拨开帘笼,五间兽首的大门赫然于眼前,两边立着威严的石狮子,正门上的匾上大书“东平王府”四个大字。东边的角门旁站着几个等候的仆从,几个婆子引黛玉和王熙凤入府。
黛玉透过眼前的白纱,依稀可看到王府内景。王府很大,却不似荣国府那般处处奢华。回廊蜿蜒在一弯种有荷花的池中,盛夏未至,却可见绿叶见含苞的荷花,微风吹过,带来清香缭绕于面。几只鹤抬着悠闲的步子徜徉在池间,并不怕人,和池中倒影的白云交相辉映。
黛玉一袭白色的衣裙,帽沿下坠着长长的白纱,倒和此处景色颇切时宜。
绕过回廊,见一校场,两边各有一排架子,上面摆着各种兵器,一个尚未岌的女孩儿正在校场上把手里的红缨qiang耍得虎虎生风。那女孩儿见有生客来,手里的qiang也不舞,好奇地歪着脑袋看着,额头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
见婆子在“参见郡主”,黛玉便猜这位小姑娘很有可能是东平王的妹妹。
待婆子说明黛玉和王熙凤的来意,女孩儿稚嫩的脸上即刻展开灿烂的笑容,道:“我还道是哪里来的仙女姐姐,原来是给王兄治病的大夫,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大夫。嬷嬷且带姐姐们先去找王兄,他在湖心的凉亭。我这就去喊母妃。”说罢,便如脚生双翼,惹得一众婆子们怎么也追不上。
黛玉心想,东平王竟然有个如此有趣的妹妹,想来他虽久病未出,有如此妹妹陪伴,也不会觉得乏味。
顺着回廊走到湖心,凉亭周围垂着长长的纱幔,从里散发出淡淡的檀香的味道。
纱幔前守着一位小厮,婆子止步于于此,便对里通报:“王爷,从荣国府请来的大夫已到。”
小厮挥挥手,示意婆子退下。
纱幔之间依稀可见一人侧卧在凉亭里摆放的榻上,以手撑头,似在悠闲地纳凉赏景。
小厮搬来一桌三椅于层幔之前。层幔间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隔放在桌上。小厮将二椅置余桌前,请黛玉和王熙凤就坐。
黛玉在东平王的手腕处搭了一张白帕,便开始给东平王诊脉。只是这东平王的脉搏强而有力,脉象甚是平稳,完全不似疾病缠身不能出户之人。这……
黛玉恐初判有误,又仔细地省了又省,还是未发现异常。
就在黛玉诊脉之时,东平王太妃和小郡主也到了湖心凉亭。
东平太妃穿着一身雍容的华服,也并不就坐预留的椅子,急切地问黛玉:“我儿病情如何。”
黛玉此时心中已开始向紫色弹幕发出求救信号:“呼叫阿紫,东平王到底有没有病啊!”对紫色字幕的称呼已经成为了一种默契,并且平日有求必应。
谁知,紫色字幕回复道:“心病得用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原来东平王是患了心病,隔了好些年的心病,怕是不能轻易在众人面前说破。初次见面,也不宜刨根问底,黛玉便对太妃道:“王爷所患之症,还得抽丝剥茧去除病根,太妃勿急。”
“那就是吾儿还有得治?”太妃言辞颇为激动。
这时,层幔间传来一阵急剧的咳嗽,黛玉会意,配合着层幔内之人,开了一组方剂:“日服两次,半月后民女再来请脉。”
黛玉细细地分析着眼下的情形,东平王身体似无大碍,或许是心中有事牵绊,但并未影响到身体的安康,怪就怪在太妃并不知此事,而且这些年王府中来来往往的太医以及天下名医均未对此做出判断。
又一阵急剧的咳嗽从层幔中传来,黛玉明白了,又有谁顶得住京都四王中和皇室血脉最近的王爷的咳嗽,而宣他无病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那么多患病的人期盼健康,也有健康的人装病。没错,就是装病。黛玉想着,嘴角扬其一个婉约的弧度。
正巧湖面上微风拂来,掀开黛玉面纱的一角,索性东平王也是隔纱问诊,并无人看到。黛玉整理了面纱,便随王熙凤回了荣国府。
东平王的药煎好了,小厮端来药碗,并把黛玉开的药方一并递来。
东平王本广读诗书,通晓一些药理,姑娘开的不过是些清热解暑的药罢了,只是药方上清秀的字迹亦如姑娘惊若天人的颜色,只微风吹开面纱和挂在凉亭上的层幔一角那匆匆一瞥,便让人难以忘怀。
小厮问:“王爷,今天这药还喝么?”小厮也很无奈,他家主子怪怪的,流水般的名医出入王府,但若太妃不在场,王爷便不会喝药。眼下太妃正在佛堂念佛,王爷怕是又不会喝了。
东平王嘴角抬起一个弧度:“本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