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清濯一行人休整完毕不再耽搁离开客栈。
沈清濯回首,客栈外的那块刻着“了无生趣”的牌匾一如昨日一般破败不堪,唯剩了无。
她的死只是一个开始,是罗锦华送给离州官员的第一份大礼。
他们走出去没多久就停了下来,该拜别了。
他们没下马,只是隔空抱了抱拳。
该说的话昨日都已经说了,该走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沈清濯三人用力牵动缰绳,调转方向。
如此便是分道扬镳了。
至于那个犯人,他说的话本就是被人特意交代过得带着他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反而还妨碍他们赶路,他就直接被留在了方巍那里等到了时候让他差人再送到豫州便是。
弃了离洲这条路,向东到颍州然后一路南下。
这条路相较于离洲那条稍远一些,好在安生。
颍州向来物产丰饶,人民安居之地,唯一一点就是沈家在颍州。
这也是从一开始祁湛没有考虑这条路的主要原因。
马上就到颍州边界,祁湛这才出声,“我们在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了,必须要尽快赶到豫州。”
“再耽搁下去恐多生变故。”
祁湛这句话是对沈清濯说的,与其说是他不想耽误行程更不如说他害怕沈清濯去沈家。
知道了这些年他们办的好事。
他怕沈清濯不忠,却忘了让沈清濯不忠的一直都是他们。
可祁湛不知沈清濯早就得知沈家覆灭,如今看他更是如同一只跳梁小丑一般。
可笑。
可恨!
祁湛想隐瞒沈清濯自然也就由着他,毕竟她的确不能太早知道沈家覆灭一事。
沈清濯应声,“既然祁大人如此心机不如我们就不入颍州,只在外围的村落驿站歇歇脚便算了。”
沈清濯此言正中祁湛下怀,可他偏要再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恶心样子,“我知沈家祖宅就在颍州之中,沈小姐离家多年委屈你了。如今实乃形势所逼,等待豫州事毕我定亲自登门道歉。”
假慈悲。
沈清濯淡淡出声道,“多谢祁大人还记挂着我沈家,若是我祖父知道定会感念祁大人的。”
沈清濯的祖父沈正礼是赫赫有名的开过功臣,遥想当年他持一把赤霞画戟驰骋沙场,纵使是千军万马也没露过怯如今。
为李家打下江山,却也葬在了李家手中。
祁湛哪里受得起他的感念啊。
呵,可别折了寿啊!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几人也算是达成共识。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豫州是他们现在的共同目标。
但变化总比计划来的要快。
三人东行刚入颍州地界不久变故就发生了。
他们遇见了山匪,三人都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这是在一处峡谷里本就属于易守难攻的地方,绵山遍野的红光团团将他们围住,放眼望去不知有多少人,不知有多少山。
说来也巧,人家山匪都是劫些富贵人家,亦或是商队之类。
总之得有钱有油水才值得他们去劫。
而他们三人,非常显而易见的……穷。
若是平常山匪自然不会去劫他们,巧就巧在前一日……
三人又是连续几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同上次一般三人的身体和马儿都有些撑不住了。
正巧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驿站三人就下马进去休整休整打算明日再出发。
又是熟悉的配方。
倒也不是他们不长记性,这主要是这次他们是在颍州,多少年的百姓安居乐业之地了也算的上是沈清濯的故乡,他们多少也就有些掉以轻心,而且这还是官方驿站在地图上也有标明,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客栈。
当然在驿站之中他们自然没出什么差错,甚至还遇见了一支也是前往豫州的商队。
商队领头的也算是多年行走江湖是他先认出了宁扶澜的破军刀,没办法,刀比人要出名的多。
他以为他们都是江湖人主动同他们搭的话提议同行。
他想的很简单破风刀威名在外若是可以一起同行商队也会更加安全,行事也会方便一些。
祁湛也没想到只是一把刀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名,这算是让他对江湖人的认知又上了一层。
这不算是坏事。
三人前往豫州查案有了商队的掩护自然是好,而且商队之中药材丰富又备有医师在路上如果有个什么突发情况的也好照应一些,怎么看都是他们赚了。
如今好了,成他人眼中的肥肉了!
祁湛抬头看这漫山遍野的红光,将那漆黑的夜都烧出了一抹别样的红,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一半。
祁湛是文官虽会些武功从岭北到现在也经历了不少,但面对这样的阵仗……
他下意识看向沈清濯,“这该如何是好?”
他不只是在问沈清濯也是在问自己,与那日临尧城外的恐惧又再一次袭来。
这次的阵仗可大多了。
沈清濯更是少有的严肃,她的脸色不比祁湛好多少,“祁大人你的暗卫还剩多少?”
祁湛甚至没有过多的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六个,还有一个重伤。”
那就是五个喽。
怎么还有这么多,早知道让宁扶澜那日晚一点出手了,她还能再多解决几个。
“让他们都不要出手。”
祁湛点头,他知道沈清濯的想法,如果他们被抓那些暗卫就是他们逃脱的唯一希望。
知道个毛线。
沈清濯是觉得那些暗卫怎么说也是李钊精心培养出老的,死在这山匪手中太可惜了。
也就是沈清濯,都被人团团围住了还在想想别人的死期。
说话的功夫,另一拨山匪来到了山下将他们围住。
三人乖觉的很,都不用山匪开口一个个自觉下马,任由山匪将他们绑住。
宁扶澜开口,“不是说颍州百姓安居乐业,和睦非常吗?怎么还会有山匪?”
这话是祁湛说的,宁扶澜自然先看向他。
“我也不知道。”祁湛没来过颍州,这些也只是他听说的,也是人们对颍州的一管印象。
他们之中来过颍州的只有沈清濯。
“别看我啊,我上次来都是五年前了。”
谁知道这五年颍州经历了什么呢?
“都给我闭嘴!”
山匪震声一喝三人立马禁声,颇有几分在学堂说小话被夫子抓包时意思。
商队的人也都没什么抵抗,以这些山匪的人数他们再怎么反抗都是徒劳,万一将这些穷凶极恶的山匪给惹毛了再搭上几条命进去,得不偿失。
山匪绑人不过为一财字,到时大不了破财消灾他们自会放人,若是真的将人都弄死了这些山匪也不好收场。
很快他们身上的武器就被除去,头上蒙上了黑布,上半身被捆作一团中间还有根绳子一个人穿着一个人。
这下真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众人被迷迷糊糊的拽着走,一个挨着一个一步也落后不了。
沈清濯分神去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样一来也就没有漏网之鱼行路的速度也可大大提高。
这倒是有几分朝廷押送流放犯人的意思,只是朝廷押犯人用的是重铁锁链可没有绳子这般轻。
再者朝廷押送犯人从来是哀嚎打骂之声,如今安静的多。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沈清濯明显感觉自己身边人声渐多,那跟将所有人都穿在一起的绳子也消失不在。
沈清濯抬起双手扯下蒙住头的黑布,入目是三面阴冷石壁和由根根长木组成的牢门。
一瞬间甚至让沈清濯一位她这是在岭北。
让她以为她从来都没有出过典狱,那几月的跌宕只是她的一场梦。
嘶~这山匪头子莫不是在官府进修过吧?
太像了。
陆陆续续的身边的人也都一个个扯下黑布。
沈清濯太头一看。
真不巧,祁湛和宁扶澜都在对面。
不对啊,他们不是一起被绑串一块的吗?怎么还给分开了?
沈清濯的视线淡淡在周围轻轻一扫,眉梢微不可察的向上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