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隶”邪神的声音很轻很轻,像被风吹散的,却传到了黝黑神秘的每一个角落。
暗处隐藏的无数黑衣骷髅悄然亮起眼眶处幽绿鬼火。
边牧听见他的神问“你知道神侍的义务吗?”
紧接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划过耳边“追随您,爱戴您,侍奉您,至死不渝。”
少年的声音纯粹而掷地有声。
臧邪很低地笑了一下,几百年几千年被冰冻的心绽放愉悦。
祂朝向面前温顺的羔羊伸出手“真是个好孩子,来吧,缔结我们的契约。”
邪神的邀约诡异地泛着温柔,引诱谛听者陷入祂的陷阱。
没有人能拒绝神。
这是邪神第一次施礼。
瞬间狂风席卷,天色一下子就暗沉下来,风烈烈吹起边牧的衣角,刮得脸生疼。
没有得到允许,他仍旧保持着闭眼的姿势,放松全身的肌肉,作茧自缚般落入邪神掌心。
边牧被腾空的黑雾送到邪神面前。
然后那件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黑袍划下,露出里面修养得白皙如初的羊脂玉一样的肌肤。
骤然接触到冷空气,小奴隶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
暗自念叨:mad,不愧是邪神,完全不用担心肾。
果然他随即察觉到一只宽大的手掌捏住了他的腰肢,那只手带着刻骨的凉意,激得他一震。
邪神将他揽入怀中,像是知道他的紧张,手来回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小奴隶咬着唇,眉目间满是委屈,随即被一只手捏开下颚,顶进来一根手指。
不要……那么……深。
小奴隶终于安耐不住,咬在邪神的肩膀上,泪滴从阖上的眼帘里留下,不住落泪,委屈极了。
邪神的攻势十分霸道,像是要把他剔骨抽血,万劫不复。
在即将到达最高点的时候,边牧紧紧绷着腹部,脚趾蜷缩,摇晃得快要抓不住他的肩膀,却突然感觉到邪神的抽离。
小奴隶脑子里一片浆糊。
邪神似乎没有感觉,丝毫不管自己没有发泄的暴戾,虚虚点在边牧眉间,取出一枚血液,横握于掌心之上,密密麻麻的黑气从掌心汇往其上,紧紧纠缠融合。
不过须臾,边牧察觉到黑雾的力道,顺从张嘴,便服下了那枚已然变成黑色的血液。
臧邪看着少年迤逦的眉眼,虚虚描勒,心情极好地够了勾唇。
不过下一刻便把眼前的少年狠狠抛了出去。
邪神眉眼带着恶劣的笑意。
“撑过去,你往后便是吾的奴隶”臧邪话风一转,
“若撑不过,你便加入这些黑衣死侍陪吾度过这无尽的日夜吧哈哈哈哈!”
臧邪很少这么开心过,祂好奇,这个和祂有缘的小家伙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边牧在空中翻转了几个来回狠狠摔在地上,知觉全被翻涌的五脏六腑占据。
一时间不知是从天上到地下还是从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少年单薄的身子紧紧蜷缩在一起,因为疼痛剧烈地颤抖着,漂亮的面孔痛苦狰狞,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在交叠的胳膊上刻下道道血痕,企图转移这份刻骨疼痛。
但是没有半点用处。
身体里像是沸腾着滚烫的岩浆,他甚至可以听到皮肉消融的刺啦刺啦声和骨头折裂的声响。边牧双眼充血赤红,整个人像是血水里打捞出来的。但出来压抑不住的几声痛呼,他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唇边溢出,但仍旧倔强得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臧邪看了半响,满意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新鲜血气,看着原本疼得剧烈颤栗的少年开始时不时地抽搐,最后归于安静。
原本剧烈的呼吸也一点点微弱。
祂轻轻闭上眼睛,不紧不慢地敲打手下历经洗礼变得圆润通透的绿宝石。
忽然从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身上传来一丝微弱的呻吟。
……“主……吾主”
边牧知道他成功了。但是长久意志力的抗争让他失去了所以体力,面前的一切开始失真摇晃,脑海里一片空白。
臧邪缓步走到祂的小神侍面前,听见少年若不可闻的请求,
“现在,我可以看看您的样子了吗?”
人类不得窥神容,原来,祂的小奴隶一直心心念念的是这个。
臧邪大方地满足了他的愿望。
边牧:很好,终于记住了这个龟孙长啥样了(咬牙切齿)。
边牧用尽最后的意识深深望了一眼他的神,就意识不知地昏了过去。
……
人界。
黄金玉宇,流水香榭,身量标志的美人抬着灯盏脚步轻盈,白雾缭绕,恢弘气派。
人皇好华宅,美食,锦衣……以及,
长寿
雕梁画栋,高大的殿堂金碧辉煌闪人眼睛,眉须净白的老者端坐堂上,黄袍遮掩住臃肿起褶的身躯,底下满满当当的人头,神色皆是肃然,齐齐望着正中央摆放的一盏灯,气氛凝滞。
灯光摇曳,由下往上,原本橙红的灯光逐渐被黑色的光晕吞噬。
人皇看着黑色摇曳的火苗,激动得不能自抑,昏花的眼睛沁出泪光。
明面上,人皇一直在对神敬仰有加,祭祀焚香样样不落,以此稳住邪神不对他登基做出干扰。如果忽略暗地里那些故意在人间传播的邪神邪祟的消息,到是信了人皇对邪神的衷心。
还有更深的原因。人皇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年轻,怎么会甘心就过了几年享受的人生然后乖乖退位。
而传闻,邪神有让人长生不老的能力。
良久,才有人对着他一作揖,狂喜道“皇上,成了,这次终于成了!终于有人能打探进神殿了!不枉我族投入无数心血啊!”
“邪神为害人间已久,这次必能成功剿灭邪神!”
“恭贺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才从灯中回声,高高低低地庆贺起来。
又有一年轻人一下子站起来,神色昂扬激动,高举拳头“邪神必诛!邪神必诛!”
众人心潮澎湃,齐齐高呼,
“邪神必诛!”
“邪神必诛!”
……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边牧幽幽转醒。
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是一片洁白的云,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边牧从高空跌落般的梦里幽幽转醒。
看着头顶上高耸的黑色吊顶,他意识到自己是躺着的。
四肢健全,身体倍棒,精神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
昏迷前的一切意识回笼。
他!好像!得到邪神的认同了!
终于暂时不用担心小命了。边牧在心里叹了口气。
边牧一个动作,忽然发现一个尴尬的事情。
他躺在细密如云织的黑色帛锦上,而在被子下的他,寸、布、不、缕!
身后还是被撑开得太久没有痊愈的细密的痛楚。
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一下就摆平了。
怒火值疯狂上涨。
此时边牧还不知道神侍在邪神眼里是没有**的。
暗处臧邪已经观察祂的神侍很久了。
见证了祂的小神侍一系列精彩的心里波动后,疑惑地看着床上躺尸的边牧。
“怎么还不起。”臧邪从暗处转身,走到祂昨天随手造的床边。
“啊!主主主!”边牧一个猛的起身随机又意识到不妥,纤细的手臂抱着被子笼在身前,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我我我、啊不,奴这就起!”
面前的小孩身量纤细,臧邪很喜欢他因为过多的疼痛而怂起的漂亮的蝴蝶谷,此时他小奴隶眼尾泛红,带着不知所措的慌张和委屈,看起来又乖又招人欺负。
确实欠人欺负。
心意一动,柔软的床被化为硝烬,边牧维持着这个姿势**裸地跌倒在地。
边牧石化。
边牧欲哭无泪。
精致的五官摆出苦喇喇的神情,一动不敢动生怕又惹到了邪神。
“主……可以赐奴一件衣服吗?”嗓音带着嘶哑,是一贯的软糯无邪。
心如死水。真的。
然后一件黑袍轻飘飘落在他身上。
边牧一看,很好,和骷髅头身上的别无二致。
他有理由怀疑邪神是不是只会造这一种衣服。
他穿得像个无情的机器,在邪神的凝视下一板一眼穿上黑袍。
黑袍在光滑的皮肤上划过,当洁白细腻染上红痕的皮肤被宽大的黑袍掩盖,本该旖旎的画面却纯洁无比。
边牧不自在地笼了笼衣服,黑袍只盖到了他膝窝的地方,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赤脚站在地面,怪别扭的。
邪神只觉得小奴隶有点瘦弱,日后要是出去为害一方的话一点都不能展示邪神的威严。
要想办法让祂的小奴隶变得强一点。
小奴隶站起身只达到邪神胸膛的位置。
“走吧。”邪神率先迈开步子。
边牧紧紧跟上邪神,才发现原来他们身处王座之后的一个独立空间,难怪他对这里没什么印象。
边牧面带乖巧的笑,一路思索着邪神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半点没看见前面邪神脸上的笑意。
小奴隶心里活动颇丰富。
七拐八拐他们来到了古堡边缘。
一眼望去这里的确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地方。
除了黑白两色,不见一丝生机。
四面八方,无尽迷雾,边牧往下望去,仍旧只看见虚无的雾气。
边牧刚刚回头,便瞥见邪神一簇黑雾从邪神的指尖窜出,向他袭来!
他微微张大瞳孔,便被掀飞了下去。
我!超!
疯狂下坠的感觉让边牧蒙了,风从脚底灌上心头,冲过脑门挑战活到现在的羞耻心。有没有搞错,他现在只穿了一件袍子啊!
是!真!空!啊!
看着台上高大神秘的身影逐渐缩小,那种孤独感又不合时宜地在边牧心中升起。
难不成这次真要死了。
死得怎么惨?我超!
“起码给我把脸遮住啊!——”
他在极速坠落。
不过实话说来说来,邪神的心思真的很难揣度啊……
边牧不想问为什么邪神会这样做,比较邪神的想法凡人终归很难理解的。
羞耻的泪水在半空狂飙。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啊!
边牧觉得自己好惨。
但在下一秒,他猛的睁眼!
他以坠落的姿势停在半空,脑海里传来邪神的意念,
“静心,动用你身体里的力量。”
边牧手脚发软,心头好像被攥在了上头还没落回心窝子,闻言飙泪。
别想我会原谅你!
站在黑岩边缘的臧邪看着傻傻的小奴隶笨拙地使用神力,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被一个人类调动,确保小奴隶不会被轻易摔死之后,一个闪身,重回王座之上。
神侍的一切都是神的。在神的意愿下,神侍可以调用神力为己所用。
臧邪一向随心所欲,至于边牧,祂对他暂时有了兴趣,自然不吝啬于培养他。
至于背地里人类的小心思,他暂时懒得理会。臧邪神色恹恹,捏着指骨。
卑劣的人类忌惮他的力量,又渴望占据神墓之地的灵气,便恨不得除祂而后快,常年下来,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但……
这些与臧邪有什么关系。
祂不在意人类偶尔送上来的乐子。
毕竟……漫长而虚无的岁月,着实有些腻了。
臧邪半张脸掩在暗处,昏沉的光线中如同一座从未被赋予生命的完美雕塑。
进来的戾气都被好好发泄过,以至于此时臧邪心情很好,干脆黏了一丝精神力在小奴隶身上,听着小奴隶心里的咒骂声,愉悦地扯了一下嘴角。
幽暗的凤眸里散发着诡谲的光晕,在幽暗的神殿里亮起,浮尘起伏之间,被冲散于邪神低低的笑噫。
“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