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边流水,风吹桃花,冬寒梅族,明明是四季之景,却又奇怪地杂糅在一方秘境之中,丝毫不违和。
桃树之下俯卧一美人,青丝未缚,飘扬摩挲面若桃花的拂柳之色,漂亮得莫辨雌雄,像个小憩的桃花妖。
那人眼睫微动,睁眼察觉到什么,脸色登时难看至极,静谧美好之气败得一干二净。
明卓咬着牙看向一边一身酒气的时不念,心里已经谋划好了怎么杀人灭口。
像是若有所感,抱着酒壶的时不念一个激灵,酒壶脱手而出,醒了。
时不念顺着杀气的来源望去,只觉得美人不论是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他弯腰捡起酒壶,心疼的看着倾洒的酒水“可是准备好了?我要撤结界了。”
时不念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明卓女扮男装来此,明明雪今山也收女弟子,但是想着毕竟是人家的私事,用法宝隔开了长老的窥探,现下法宝灵气耗竭,他又没办法补,还好明卓醒得及时。
明卓系好宽大的披风围帽,内衬墨蓝锦纹缎袍,与他先前的那件有几分相似,但是不是他的,穿的那身遮掩身形的黑袍被撕毁了,被换成了一层秀毛披肩。
衣物并没有穿戴好,略显冗杂,明卓背上被缠满了白色绷带,动作拉扯到伤口,还带起一阵细密的疼,他没吭声,默默地穿好衣服,然后白着脸把自己拢在披风里。
“索性你是遇上了我。”时不念摇了摇头。
看着时不念没有丝毫变化的态度,明卓倒是卸了几分心房,青白指尖捏着时不念丢给他的灵剑,神色颇有踌躇。
“你……”
结界忽然破碎,外面的景色突如其来,桃花流水,恍若仙境,明卓止了话头。
一名白衣女子忽然直直地冲到明卓面前跪下,清秀的脸上满是感激,正是险些命丧虎口的那名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明卓侧身避了他这一礼,面不改严寒之色“不用。”说着就起步到时不念身边,双手抱着腕,丝毫不留给女子情面,问道:“这是何地?”
时不念答“刚刚那地方血腥气浓厚,我感觉此处风景极好,很是养人,便来此处供你们养伤。”
说着,时不念一副把我累惨了的样子,苦哈哈地对着明卓“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去抓只兔子吧,我刚刚瞅见了一只。”这简直不像是对着一个失血严重的人说出来的话。
他是真的有些馋。
明卓淡淡撇了他一眼,到真的顺着时不念说的方向去了。
“公子。”林宁有些羞涩,担心地望着明卓,俨然是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公子重伤未愈,小女可以代劳。”
时不念砸了一口酒,眯着眼睛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转溜,神色莫名。
“等等,送你了。”时不念对着明卓抛过来一个物件,赫然是那把斩杀灵虎功不可没的灵剑。
明卓刚想拒绝,就听时不念吆喝“拿着吧拿着吧,那剑上染了你的血气,已然是认定你了。”
仿佛是认同时不念的话,手里的剑发出一阵嗡嗡响,刚刚那一战,明卓激发了仙脉灵根。
“多谢。”明卓转身,看也不看身后的人,径直去抓那所谓的兔子,林宁慌慌张张地跟在他身后。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时不念轻笑,清风卷起一地纷纷乱桃花,他抬手,恰好捻住一片。
看着时不念完完整整得同他呆了几日,明卓险些以为自己的黑咒失效了,然而现实仿佛还是那样,林宁不近不远地追在他身后,不是踩中了毒蛇就是低头的瞬间面前砸下一个马蜂窝,不过是百米的距离,硬生生去鬼门关溜了几朝,竟然比被白虎吓晕的时候还狼狈。
“公、公子……救……别别别……您还是别过来……”林宁眼里的倾慕已经被生死危机吓跑了,她白着脸,忍着泪,慢慢与明卓拉开距离。
明卓也不不好上去帮她,别人帮忙可能要钱,他帮了人一般要命。
于是等着明卓拎着兔子耳朵出现在时不念面前时,身后没有了满脸羞红的林宁。
时不念迷惑地看着他问“你把她杀人灭口了?”但是林宁应该不知道明卓的秘密啊……
“……”明卓剑锋挑入,利索地剥下兔子皮,言简意赅“遇见了她的同伴,跟着他们走了。”
“还真是……”也没说出是个什么,时不念取出一壶酒,也没太管那个女子,神神道道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明卓还是不吭声,但是他没反驳,就代表了默认。
吃完了兔子,天色尚早,一路沐风桃花雨,走得杂乱无章。
只觉得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像个无头苍蝇,明卓颦眉,忍了又忍,看着回到的地方分明是他们出发时的桃树下,一边甚至还有他们生火的痕迹。
时不念像是预感到了明卓的疑惑,伸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是一个阵法。”
这阵法是和他小时候斯野沐拿来给他玩的如出一辙,甚至还简单几分,“就当兜圈子吧”
时不念兴致缺缺“这阵法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个死阵。”
死阵没有变化的地方,你只需要记住这个套路,然后找出对应的解决方法就好,考的是记忆,练的是体力。
左三圈右二圈,前移后换,跟着时不念走了走,明卓也看出了几分门道。
第五次到达那棵桃树的时候,明卓清晰地捕捉到一声碎裂的“咔嚓”声,声响十分轻微,随着那声响散去,周围的美好桃园宛如一副失了色彩的水墨画,眼前骤然失真。
一片鬼怪陆离,明卓眼神茫然,像是失去身体的幽魂,飘荡在一片记忆潮海的碎片里,搁了好一会才被一股吸力牵引落地。
他是……
谁?
古色古香的殿内没有点烛,人影在纱窗内浮动,像是一篇深沉压抑的默片,围绕着“他”展开。
“皇后……是……是个公主。”接生的妇人白了脸,脸上褶皱害怕地紧起,失了力一样跪了下去。
床上的女子明媚大气之相,刚刚生产过的虚弱也难掩风华绝代,看着眼前皱巴巴的孩子,眼里一片狠色,不紧不慢地恨声“哪儿来的疯婆子,这分明是个皇子,是未来的太子殿下!狗眼没用,那就索性废了吧。”
“不……不……”接生妇人仓皇摇头,泪水鼻涕黏糊在一处,就被身后的宫女狠狠勒住了脖颈,剧烈挣扎不过,慢慢断了气。
沉重的身躯砸在地上。
那宫女上前一步,狠狠磕在了床边,娇俏的语气里一派惊喜“恭喜皇后娘娘诞得麟儿,恭喜陛下喜得太子!”
“恭喜陛下喜得太子”
匆忙赶来的皇上喜悦地将皱巴巴的孩童抱在怀中,看着这与自己十分相像的眉眼“好啊好啊,赐名明卓,卓人之姿,必能佑我大好河山!”
嫡长子继承制下,皇后娘娘所生的第一个儿子会被封为太子,皇后是个绝色却狠心的女人,她知晓她已经中了毒,此后再无生育的可能,哪怕瞒,她也要瞒到这皇位!
明卓没有童年。
哪怕走路都还不利索,就要拿起剑,早晨埋手诗经书海,账下学辨人心。
他甚至失去了孩童哭泣的权利。
他对上母后失望的眸子,虽然没有任何惩罚,却让他由心内疚得不得了,仿佛不做好这一切,就愧对于母后,愧对于天下。
母后最常对他说的一句就是:
“卓儿,母后为了你……”
皇位皇位,无尽的纷争,无尽的汗水,无时不刻的苦心孤诣,他成为了百姓眼中的太子,成为了父皇眼中的储君,成为了母后眼中的好儿子……
却无时无刻不像绷着一根线。
然后线断了,他以皇太子的身份做到了一切,大战异军,兢兢业业,一心为民,所有的付出,却在那一瞬间付诸东流。
人生的拉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溯。
巍峨朝堂,金龙盘旋于梁柱之上,冷眼见证这一场闹剧。
明卓跪在殿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如同丧家之犬,余光里依稀是几步台阶之上的龙袍一角,身后满朝文武。
一向严厉的父皇面沉如水,颤巍巍的老头好像是梁王的人,对着他参本“皇上,皇后以女代子,欺君罔上,干涉朝政,扰乱纲纪,请皇上废太子!”
朝堂本就是看颜色站立场的地方,眼看太子大势已去,稀稀拉拉的人跪下“请皇上废太子!”
“够了!”皇上有意不看跪在眼下的他从前最为得意的太子,只觉得头痛欲裂,心里一口血气将吐不吐,额角几乎白鬓。
“阿、明卓”他收回了平日的昵称,一贯不露声色的脸此时难看至极“你可有话要说。”
明卓的身份已经被透露了干净,此时强撑不认讨不了好,他,或者说她,对着青砖玉瓦磕头,一字一句是怎么说出口的都不知道,“请父皇息怒,莫气坏了龙体。”
她接着说“儿臣有一问”。
“女子的身份是否就真的如此登不得台面?您宁愿要不学无术的梁王管这天下,也不愿让儿臣吗?儿臣从未负过这天下,一、分、一、毫!”
最后几个字像是从心里呕出来的,明卓抬头,想看着她的父皇寻求答案,满眼血丝,目眦欲裂。
那王座之上的皇却闭眼,避开了她的眼睛“太子明卓,不仁不义,枉顾超纲,难以担当社稷,特,废太子之位……”
外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向被重用的太子被废了,如今储君之位空悬,废太子被软禁东宫,听候发落。
为了保全皇族颜面,也为了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皇上勒令死守明卓是女子的事,违者灭九族。
明卓整日整夜的坐在凄冷的殿中,而今废太子的待遇让他第一次觉得宫中趋炎附势的凉薄。
她坐在哪儿,像幽魂,像殿中腐朽了千年的尸体,不见当初朝气的模样,而今堪堪15岁。
没有任何人来见过她。
她眸光失去焦距,盯着角落的蜘蛛,织网,一层有一层,突然有一种身似此中心不在的迷乱感觉。
好像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好像大梦一场,魂魄失真,浆糊一样的脑子开始转悠我是谁这个问题。
一转悠就转悠到了地牢。
她一向敬之爱之的父皇想悄悄处死她。
因为……哦因为她是个女人……不是他的太子。
“废太子,请吧。”阴毒的老太监他好像认识,此时端着面前的酒盏,似笑非笑的阴毒。
她麻木地端起来,正准备引进的那一刻,宫装女子披头散发而来,张皇失措是一贯不曾在端庄的她身上浮现的姿态。
是皇后啊,她的母后。
她扑了进来,把面无表情的明卓揽进怀里失声痛哭,转头说到“千错万错皆是臣妾一人之过,我的卓儿,何其无辜!”
铁栅栏前露出金黄色衣袍的一角,恰好是绣着龙尾的位置。
皇后说完,端着那装满了毒药的酒盏一引而进“而今这过错,且就让臣妾一并带走吧。”见血封喉的毒药,血迹顺着她下巴蜿蜒,滴在明卓手上,她还似不甘心,死死瞪着身后的方向“求、求皇上、贬卓儿为庶人也好、送、送去修真寺庙也罢……她……还年轻……”风华绝代的皇后,竟是在肮脏的地牢里突兀地咽了气。
明卓的脸上终于有人表情,她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熟悉的脸,咬着牙哭得撕心裂肺“母后……”
“母后!!!”
身边人早已散去,徒留她一人爬在地上捶手顿足,嚎啕大哭。
“皇弟?”一道轻佻的声响洋洋得意地想起,突兀地出现,像是看见了极其令人满意的一幕。
梁王踩着明卓的手,来回狠狠摩挲,粗砾的地将她手指磨出血迹。
“啊啊啊——”
十指连心,明卓被钉在梁王脚下,手指伤得淋漓,深可见骨,她痛得蜷缩打滚,针扎不得。
“或者说……”梁王停下了动作,却没放开脚,蹲下腰身,拍在明卓满是冷汗泪痕的苍白脸上“废太子?皇妹?”
“呵呵呵”他笑得不怀好心,低声道“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明卓出声,他继续说,像是往仇人伤口上撒盐“我啊,让人给你下了黑咒……”
“那人呢,是你振灾时灭掉的贪官遗孤,恰巧修了仙道,来我这处向你寻仇……”
“你看你看”明卓睁着眼,纵容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已经神志不清,还是死死瞪着小人得志的梁王“皇弟啊,你我就说你不适合这个位置了,真正能做成大事的人呐,是不会如此妇人之仁的……!”
“哦对了”他继续到“知道什么是黑运咒吗?”
“就是让一个个靠近你的人慢慢的……都离你而去……都因你……不得好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
明卓发了狠疯狂朝着面前的梁王咬去,还没触碰到就被一巴掌扇歪了头,额角狠狠磕在了地上,顿时昏迷过去。
“没劲……”
一把尖刀自梁王袖中探出,一点点就接近了明卓的脖子。
“明卓?明卓?”
陷入一片昏暗之中的明卓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叫他,音调散漫,似曾相识。
是谁?
眼前突然出现时不念的脸。
时不念看着面前的明卓终于有了反应,摇着他的肩膀“快快快!你要被幻境干掉了!上啊!弄死他!”
这是在说什么?
明卓猛然惊醒,那双深可见骨的手中蓦然出现一把灵剑,剑音嗡明,在颈边的弯道即将割下他脑袋都前一刻划过梁王的上半身!
鲜血喷洒而出!
明卓兀的惊醒了。
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一片,满身黏腻的冷汗,一旁的时不念在给他扇风。
明卓惊疑不定,时不念知道他还没完全脱离幻境,毫不客气地蹦了两下他的脑瓜子。
“怎么样?清醒了没?”
明卓头一痛,恍然竟然是一朝梦回前程。
“此方秘境守护着一株灵药”时不念解释“幻境会让有缘人直面内心最恐惧的事,修仙者不问俗世,必须与前程斩断关联,破了幻境,就有资格采药,也是有了进入雪今山的资格。”
随着他说,一株通体泛着五彩斑斓的漆黑草药出现在时不念掌心,灵药有灵,温和的光明照在时不念带着微笑脸上,邪气满溢却又兰芝玉竹。
“你……都看到了……?”刚刚要不是时不念把他唤醒,恐怕他就折在了那幻境里,一时心绪莫名。
时不念粲然一笑“那么明兄?还是……”
明卓拒绝到“我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大,已经穿不了红装,你还是当我为男子罢。”
时不念点了点头,“可怨我带你到此方危险之境?”
秘境本来是考验新弟子心性,只要本分老实地呆在安全之所,通过时限便算是完成考验,可偏偏时不念带着明卓偏向虎山行,明卓旧伤新伤积累了一大摞。
明卓摇了摇头,芙蓉面上桃花眸,一片冷静沉稳“若不是你,因着黑咒的拖累,我的境遇或许比这还惨。”
时不念笑了,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草药,仍旧神神秘秘“等着,我手痒炼会儿药”。
一般来说,灵药是由灵气引燃灵火,再用尚好的药鼎,以及用灵气萃取草药精华炼制而成,可谓是处处离不开灵气。
偏偏时不念是个灵气废材,他掏出炼药小鼎,一把火折子,还有向前采摘的药草以及若干工具,慢慢吹起了火折子。
“你会炼药?”明卓顺势坐下,打量着时不念娴熟的动作,看着这个从初见到现在都透着神秘的少年,一方面看起来是游历人间的富贵仙二代,一方面又对着一切处境安之若素“说起来……我好像没看见你上台比试”。
时不念一愣,觉得一向敏锐的明卓大条起来也真是粗神经,还是打着哈哈“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至于知道了什么,他就不说了。
看着小鼎被预热,他拿着杵把药草捣成了汁水,这粗劣的炼药手法让明卓吃惊“你真会炼药?”小孩子扮家家酒吗?
时不念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炼药技术,鼻子一哼,手下越发用力。
观察着他炼药的长老痛心疾首“这小子步骤不规范啊啊啊!!!难怪有这么多奇怪的副作用?!”
他像炒菜一样,掐着时间一盘一盘倒进鼎里,惊慌叫嚷“完了完了!那株草药来不及提取了!!!!”
一边说一遍脚忙手乱地铲着鼎里的不明物体。
明卓惨不忍睹。
药汽蒸发,鼎里的东西越发不可明状起来,时不念怎么也弄不成圆丸子,恼了,用药铲左拍右拍勉强让不明物体成了模糊的圆球。
明卓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时不念抬着鼎,笑眯眯地递到明卓面前“吃吧。”
明卓心如死灰,以赴死的姿态看向面前一年期待的时不念,可以不吃吗?
“没得商量。”时不念拒绝何谈,看着明卓颤抖着捻起药丸,闭着眼下了肚。
“呕——”
绕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明卓也改了色,一张脸青青白白,那药入口即化,想吐难吐,他严重怀疑时不念想杀了他。
他勉强压下那令人作呕的感觉,突然感觉周身一轻,好像一直以来压迫灵魂的束缚终于解开了,灵台都通透起来。
“我看偏方,得知此处有一株草药可解黑咒,看来不假。”看着明卓惊疑之色,时不念知道这药生了效。
“你……是说……”明卓不敢相信,困扰他许久的黑咒居然今天被时不念解开了?!
他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周围人的安危了?!不用害怕因为自己的连累害死别人了?!
他眼眶忍不住红了,对着时不念弯下腰,字正腔圆地道谢“谢谢你”。
时不念受了他这一拜,笑眯眯地扶起他“不谢不谢,毕竟你也为我证实了这个方子。”
黑运咒的存在还是很容易被修仙大能看出来的,此时见那少年灵魂周身围绕的黑气消散,无比吃惊,时不念那方子居然是真的有效?!
炼药长老连胡子都不摸了,直直指着那块画面出声:“少主解开了黑运咒?!”
“真的假的?!”
“少年豪杰啊!”
全场沸腾起来,斯野沐骄傲地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还故作谦虚“那小子,净学些杂七杂八的知识,不晓得哪里来这么多点子!”
……
七天转瞬而过,一出秘境,明卓就不见了时不念的影子,许许多多的仙门长老上前拉扯他,热情地介绍自家的主修优势。
明卓隔开人头,还是不见那少年声音,迟疑出声“与我一道那少年,是被淘汰了吗?”
笑声粗犷的长老一拍大腿笑了“那是我们的少宗主!”
少宗主?!
——
幻境会引出人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
时不念知道这幻境的特点,可是他并没有失去原本的意识,全程保持着清醒。
他睁眼,看见幽暗难明的破败殿堂。
他伸出手,这手指节宽大,明显是个成年男人,身上之披了一件金色绣纹黑大氅,踩着冰冷的岩。
害怕的东西……
面前一片死寂昏暗,他就像沉睡其中难逃命运捉弄的古尸,被日日夜夜囚禁在无边落寞之中,不得解脱,连心脏都空泛收缩。
他坐在累累白骨搭建的王座之上,手边是一颗碧绿透亮的宝石,时不念凑近了去看,看见映射的一张邪肆俊美的面容……
他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见了明卓,他居然进入到了明卓的环境里,只可惜是幽魂状态,摸不到,看不见。
他看着小明卓严肃得像个小老头,磕磕绊绊地长大,被万人敬仰,被百姓朝拜,又看着明卓跪在众人面前,被批判,被背叛,被宫人欺负。
他有些茫然,看着明卓快被那什么王抹脖子的时候终于急了,在他耳边不断地呼叫着他的名字,索性这次终于成功了……
他生来万丈光芒,理应向上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