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是一座孤岛,偶尔有房客,有雷声,有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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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洁高这四天在五条悟手下过的痛苦万分。
少年院特级咒灵事件是一切的开端,他接过伏黑惠手中的女孩,将伤痕累累的钉崎野蔷薇送回高专医治,没能拉来其他援助的咒术师,只得提心吊胆的返回现场。幸好半路他接到伏黑惠的短信,说事情完满解决。伊地知松了一口气,想着今晚买瓶啤酒,吃加肉的寿喜烧好了。
然后他就看见伏黑惠抱着虎杖悠仁的尸体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身后还背着一动不动的楚子航,披在虎杖悠仁身上那件湿漉漉的高专外套还在淌水珠,它们在地面汇聚了一滩不大的鲜红水渍,那红光刺得伊地知赶紧瞥开眼。他胆战心惊地拉开雷克萨斯GS的车门让他们坐进去,狭小的车厢瞬间被血腥味充斥,伊地知默默打开排风扇,从后视镜偷瞄伏黑惠的状态。
伏黑惠神色空洞地目视前方,对他的打量丝毫没有察觉。伊地知洁高无法出言安慰,他什么忙都帮不上,意料之中的加了班,他没有时间去居酒屋吃寿喜烧了,他得回去睡觉,不能耽误明天的工作。
深更半夜,伊地知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睡眼迷糊的按亮手机,一看来电人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颤颤巍巍的接通电话,听筒里五条悟理直气壮的指使他去机场接人。伊地知洁高不敢违抗,看着屏幕上凌晨一点半的时间提醒泪流满面,他认命的赶去机场,非常恐惧自己迟到被五条悟掌掴的命运。但还是不敢闯红灯,幸而这个点街道上不会堵车。
虽然五条先生可以用“苍”直接瞬移回日本,但为了国际秩序的安全(用“苍”定点直线移动,途中障碍物会被全部撞碎),还是得乖乖乘坐飞机。
赶到机场时伊地知习惯性地看了眼航班信息显示屏,航显屏上显示飞机将在两个小时后降落着陆。伊地知洁高看着高光闪动的航班提醒悲愤、委屈,不敢说话。他定好闹钟,坐在候机室的硬板凳上眯眼等待,睡的十分难受。
闹钟尖锐地鸣响,伊地知从混沌梦境中被拉回现实,他揉着眼睛去买了杯热咖啡,以免等会哈欠连连成为某人恶作剧的目标。举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发了半晌呆,伊地知余光瞟到五条悟从出机口像旋风一样“嗖”的走向他。
伊地知洁高手中的咖啡杯不稳,他战战兢兢的汇报完一死三伤的悲剧,看到五条悟不悦地抿唇,显然是生大气了。
“先去少年院,然后回高专医院。”对方毫不客气的颐指气使。
伊地知洁高只得照办。特级咒灵是祓除了,但生得领域还没消散,现场仍旧是封锁状态。他目送五条悟走进警戒线,不一会儿就听见气浪爆炸建筑坍塌的声音。从灾难现场走回来的五条悟不带一丝灰尘,背后是新废墟的残骸,整个少年院现场仿佛龙卷风过境一样,一片狼藉。
五条悟手里提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一根三折的金属棍子,但看起来又像某个动物的骨翼。
难不成是哪个咒灵的骨头?伊地知在心里腹诽。
腹诽归腹诽,他的工作还要继续。送五条悟回高专医院后,伊地知洁高见证了虎杖悠仁死而复生的医学奇迹,体验了给男人洗澡的人生经历。这还没完,托五条悟的福,他的工作报告正以几何次方往上砌垒。
第一天在疯狂加班中度过。第二天,咒术总监会的高层打电话通知他,把擅自离守任务的五条悟带到审讯室来审问。减去艰辛的过程不谈,他守在洽谈室门外心力交瘁的听着门内的老人家咆哮,以及五条先生一如既往的讥讽式谩骂,心如止水。
里面的谩骂声逐渐开始在耳边变化成激昂不断的奏鸣曲,伊地知洁高怀疑自己是通宵通昏头了,而且五条先生这次出国好像又学了不少新mean词,虽然听不太懂……感觉很不健康啊。看看,把保守派的老人家们气成什么样子了。
室内发出“乒乒乒乒”不可描述的声音,伊地知洁高站在门外想象着里面桌椅横飞的限制级场景,度秒如年。所幸这天还是安全下班了。
第三天,他开着自己的雷克萨斯GS送五条悟去本地的新任务现场。还没来得及下帐,五条先生就冷笑着搓出了超规格的术式顺转“苍”。市政府门口坚硬的柏油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伊地知望着面前扬起的五米高灰尘,站在国旗下,看眼前愈发骚动的路人欲哭无泪。
第四天倒是平平无奇,他改着五条悟逻辑混乱、漏洞百出、前文不搭后尾的任务报告,终于熬到了下班。伊地知洁高强撑起精神开车送执行完任务的咒术师回家,想着终于可以瘫倒在自己不大但柔软的床上好好休息了,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喂,是伊地知洁高么?”听筒里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伊地知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两股颤颤,举起手机。
“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女孩很自然的继续说下去,声音明媚的就像夏日里的阳光,“一年级的助教楚子航,就是我的师兄啦,他的伤不是还没好么?但是你们的总监会又一直在催英集少年院的任务报告。五条悟说你这里可以代写诶,所以师兄的那份也就拜托你啰!”
她刚才说拜托他……什么?
伊地知洁高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彻底心如死灰。
……
夏弥挂断电话,晃着马尾辫坐在禅意庭院树荫下的石凳上,看沟渠流水无情的卷走花和落叶,惋惜的想:怎么不养几条肥美的大鱼在这条绝对天然的小溪里,搞得现在没法野外烧烤,真可惜。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石凳就这么大点地,他还坐姿嚣张,挤得旁边的楚子航都快掉地下去了。楚子航对这种幼稚到无以复加的行为不予评价,他面无表情地挪位置给五条悟,好腾地方让他施展自己的大长腿。
夏弥无语皱眉:“师兄可是伤员诶。”
“钉在水泥钢板上那根骨头是什么?”五条悟置若罔闻。
“世界上最强的菜刀啰。”
五条悟没管她的烂话,十指交扣撑着下巴,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比较好。
“宿傩不会轻易放过敌人,所以你说实话,他到底是怎么恢复到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
楚子航在一旁沉默不语,事实上他大概猜到了自己能恢复良好的原因。从基因学和炼金术的角度来说,龙血都是一种活性极高的液体,哪怕是普通人沾染上龙血,也会发生变异。而龙王的血,更是能制造奇迹的东西。
绝大多数情况下,它是剧毒的,但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它能帮一个混血种突破临界血线,恢复暴血后遗症。而他天生就是一个很不稳定的混血种,咒术高专也没有像卡塞尔学院一样完备的洗血仪器,这次暴血之前他想过自己有很大概率会变成死侍,可事实是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感受到一股温暖湿润的气息,夹杂着雨后植物叶子的芬芳。那个人轻轻用手指触摸他的额头,就像留下了一件珍贵的礼物。
龙血洗礼。被龙血洗礼过的人,确实不会再变成死侍这种粗制滥造的伪劣品。五条悟这是在质问,但是他们也急需交换情报。
“这是我们学院的专利技术哦!”夏弥抬了抬下巴,“但不是能无限次使用的技术,它有极限,尽头就是变成可怕的怪物。是那种很厉害的怪物,能‘嘭’的一下就君临世界的怪物!”
五条悟盯着她一言不发,似乎在琢磨这句话的可信度。
“那你们上一次是怎么死的?”
竟然能推导到这一步么?楚子航暗暗吃惊,一板一眼地回答,“为了世界和平献身。”
“诶?说具体点嘛。”
楚子航看了眼夏弥,“和她的同伴打架,然后输掉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看看楚子航又看看夏弥,满眼不可思议,“你和一个小女孩的闺蜜打架输掉了不说,还被对方干掉了??”
“喂喂!你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夏弥不满的跺跺脚,“你对软妹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软妹子也是可以举起拳头,硬刚铁汉子的好不好!”
“……这个是现在的重点么?”楚子航完全阻止不了这两个家伙思维扩散。还有夏弥的同伴不是她闺蜜,也不是软妹子。奥丁是北欧神话中的主神,也是货真价实的众神之王。
“好吧好吧,言归正传,”夏弥翻了个白眼,“你找我们两个出来吹冷风到底因为什么事?师兄还是病人欸,病人需要休息,休息你懂么?”
好不容易用血源印记让楚子航拣回一条命,刚刚她的话也绝不是在危言耸听。暴血是被禁止使用的技术,虽然它的尽头确实是成神之路,不过没有任何一个混血种能摸到门槛就是了,上辈子的楚子航也不行。而这个简易的龙血洗礼只能让楚子航暂时脱离血统不稳定的困扰而已。
夏弥没有救人的癖好,也没有特别的英雄情结,甚至对那些常常在电影里上演的“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有些不屑。她可不会学楚子航cos英雄或者勇士,即使在童话故事里她也是勇士通关里最后一站的那条恶龙,那天的情况确实让她别无选择,现在她和楚子航在一条船上,可不能让船沉了。
“你说虎杖和宿傩签订了契约?”楚子航皱眉。
“只有这个可能,”五条悟语气森冷,“不然无法解释那个家伙就这样让悠仁‘复活’。”
“那签约内容是什么?”夏弥托腮,“你的眼睛能看到么?”
“六眼看不到束缚信息,但我猜测大概是身体的自主使用权之类的契约。”
“合情合理,”楚子航点点头,“几分钟宿傩能做很多事。它的确有这个实力,比如屠杀光某个区域的人类,或者举行受肉的复活仪式。”
“所以眼下,我们是要注意有没有新的东西对宿傩的容器下手啰?”夏弥拍手总结,“虽然不知道那只老鼠躲在哪里,但有人想要通过喂容器手指的办法,薛定谔复活宿傩。即使最后很可能会获得一个敌我不分的诅咒之王,不过咒术高专是它们共同的敌人。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没说错吧?”
“Bing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虽然你已经是欧巴桑的年纪了,但脑子转的还是蛮快的嘛~”
楚子航眼疾手快拉住夏弥,及时打断了一场幼稚的口水战。他一脸公事公办,语气就像教材书里的例句那样平铺直叙,“虎杖悠仁复活的事,你瞒下来了没有上报给总监部吧。”
“怎么,你们要见见他吗?”五条悟拉着眼罩,吊儿郎当的问。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