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经询问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因一觉醒来,发现房间里没人而生低落一扫而空,闻南心情愉悦,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吃早餐时,他想到大清早乔何松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他拿起手机给人打电话,语气很严肃。
“你被胸大腰细屁股翘的男人压了?”
电话那头传来很重的吸气声,紧接着,是一声怒吼。
“滚!”
闻南第一次看到乔何松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
昨天中午乔何松约他晚上去喝酒,他拒绝了,紧接着是今早那通电话。
所以乔何松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去喝酒之后出的事?
忽略他早上的情绪,乔何松昨晚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的?他当时是不是喝醉了?意识还清醒吗?
这种事情不能往深了想,越想越让人心惊胆战。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夜情,抛开价值观不谈,作为成年人,闻南觉得情有可原。
但乔何松一直都说自己喜欢女人,之前也有过女朋友,闻南无法控制自己不往糟糕那一方面去想。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人好好聊聊。
刚才那通电话,是他想到两个人之前的聊天内容,一下子脱口而出,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但乔何松这会儿情绪明显不太好,他那句话估计也被误解了。
他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提醒他如果要保留证据暂时不能洗澡。
跟他说了下留证方式,闻南想了想,又给他发了几样可以用的消炎药。
本想再多叮嘱两句,下一条信息发过去,闻南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吃完饭,闻南退房回了家。
乔何松的事情他到底不放心,下午去他公司堵他,成功堵到人,把他拉到一个咖啡馆。
“去派出所了吗?”
闻南问的很直白,乔何松脸色青红交加,极其不自然。
“没。”
闻南又问:“留证了吗?”
“扔了。”
闻南盯着他,几秒后语出惊人:“你自愿的?”
乔何松一下子暴跳如雷:“放屁!我他妈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想起现在还是在外面,他把后头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不是自愿,为什么不报警?”
乔何松脸色变了几变,几秒后,抱着头崩溃道:“我他妈以为他是女的!谁能想到狗东西掏出来比我还大!”
闻南:“……”
“你昨天……去哪儿喝的酒?”
“……就我俩常去的那家。”
闻南扶额:“sweet?那里是gay吧,你到底为什么觉得那里会有女人?”
“酒喝多了,”乔何松的表情很是复杂,满脸的怀疑人生,“而且谁他妈能想到妆容精致涂着烈焰大红唇的人是个男的啊,他妈的还留着长卷发。”
斟酌了下说辞,闻南问:“那你发现他是男的了,怎么还……”顿了下,他接着问,“没打赢?”
“打个屁,狗东西挺会装,把我骗上床就……”
后头的话乔何松没说完。
闻南还想再问,乔何松烦躁打断他:“你别问了,这就是个意外,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提。”
确认人当时是清醒的,而且乔何松都这么说了,闻南也没再给他找不痛快。
“戒酒吧。”他说。
“戒!必须戒,我他妈以后碰都不碰!”
两人又坐着聊了会,闻南回了家。
开门进去时,客厅里开着灯,门口有一双男士皮鞋。
闻南走进去,看到周向北躺在沙发上。
他身上是十分合身的衬衫和马甲,西装外套还搭在沙发边上,头上似乎用了发胶,哪怕是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也没怎么乱,依旧干净利落。
闻南第一次看周向北这样的打扮。
陌生到了极点。
可下一秒,他又觉得心疼。
开门声都没把人吵醒,可见这会儿有多疲惫。
今天见到乔何松的时候,他看乔何松坐着的时候,还有走路姿势都不太对。
他和周向北昨天做的也很过分,而且闹到很晚,可今早周向北又早早起来,在这样的状况下维持了一天的工作。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一天都干了什么,但是要学习一些自己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他料想不会有多简单。
“你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突然的声音吓了闻南一跳,也拉回了他的思绪。
“看你太累,不想打扰你。”
周向北眼睛睁了下,被客厅的灯光刺激的再度合上。
他闭着眼摸上蹲在身侧的闻南,靠过去在他颈间蹭了下。
“好困。”
还好,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周向北。
闻南抬起胳膊环住他,“吃饭了没?”
“嗯。”
“那睡吧,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这话没几秒,耳边没了声音,只有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周向北搂着他脖子的手也渐渐失了力。
闻南把他抱起来,周向北顺从地靠着他,随他怎么摆弄。
把人放在卧室的床上,闻南帮他把衣服脱了。
“需不需要卸妆?”
刚刚近距离看周向北的时候,闻南就注意到他脸上似乎有上粉底。
周向北没反应,闻南去卫生间把毛巾用热水浸湿,因为没有卸妆水,他挤了点平常用来洗脸的东西在毛巾上。
回到卧室,仔仔细细替周向北擦了脸,擦完后洗净拧干又擦。
这样重复了两次,他才停下。
中途周向北醒了,拉着闻南问:“都跟你说了我晚上会回来,为什么不在家里等我?”
闻南并没有因为他现在意识迷糊不清而糊弄他,认真道歉。
“乔何松出了点事,我找他去了。”
“我回家没看见你。”
周向北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在极力抵抗困意,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仿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想跟你说,嗯,不高兴,好……累,你不在,想发脾气。”
闻南摸了摸他的头发,抹着发胶的头发有点硬,不如以往柔软。
“那刚刚怎么没骂我?”
周向北没了声音,闻南又问了一遍,才听到他困倦到低哑含糊不清的声音。
“醒来听到你的声音,忘了要生气了。”
“抱歉,”闻南低声说,“我下次会注意,不在这个时候出去,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周向北低低应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怕吵到他睡觉,闻南去隔壁房间洗了澡。
收拾好之后,他回到房间小心掀开被子,刚躺好,周向北自动寻着他的气息靠了过来。
双手极不客气地环住他,双腿用力把他腿勾过去,紧接着大咧咧把一条腿压在他胯上。
在他腿上蹭了蹭,仿佛并不满意,周向北还要往前凑来挤他。
闻南微微把腿抬高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从他脖子下穿过去把人抱着,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周向北这才安分下来,不再乱动。
周向北的睡相不太好,闻南之前就发现了,但每次他这样抱着周向北的时候,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不会乱动。
之前清醒的时候,周向北自己也说过,很喜欢这个姿势,希望闻南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他。
甚至于在最开始,还是周向北自己,经过几次实验后,找到了这个令他无比舒适且满足的姿势。
闻南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毕竟一个人规规矩矩睡了那么多年,现在不仅要习惯身边多出来一个人,还要习惯这个人奇奇怪怪的姿势。
只不过几次之后,他也习惯了。
这个姿势,不仅可以给周向北的安全感,也可以让闻南的占有欲得到极大的满足。
太过于依赖和相信一个人并不是好事,但是当那个被依赖被信任的人是自己,闻南不得不承认,他很高兴。
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完完全全被自己牵动,因为自己而轻易的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波动,这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被需要感。
这样强烈的感情可以让他从长久的孤独和空虚中脱离出来,之后每一次自己一个人独处,所有的坏念头将将冒出头时,想到这个人,便会全部消散。
这个人,只要想起,心里的满足就会满溢上来,不由自主,连情绪都会跟着变得明朗。
其实晚上回来看到周向北的那一刻,他有些茫然。
西装革履的周向北,对他而言太陌生,陌生到令他心里冒出来些荒谬又让人恐惧的念头。
眼前这个人,还是只属于他的周向北吗?
他既期待又害怕。
事实上,他长久以来都处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心理状态:一边因他的浓烈的感情而高兴满足,一边又因为他眼下炽热的感情而恐惧不安。
他总是很害怕,害怕周向北有一天发现他表象之下的不堪,会因此不再喜欢他。
他更害怕,周向北变得越来越成熟,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会发现对他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会因此离开他。
他总是这样,惶惶不可终日。
他做不到低声下气向周向北去要求什么,不想让他觉得困扰,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像个变态,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粘人到有些烦人。
他从来不向周向北要求什么,想尽办法对他好,拼尽全力替他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让他沉溺于自己给出的这份温柔。
他奢望着,周向北会因此离不开他,会因此更长久的留在他身边。
即便如此,他还是怕。
当初他可以给周向北提供金钱上的帮助,可周向北现在并不需要。
而他现在踏入的那个圈子,早晚会给他镀上一层光,那时候,多的是人在他身边卖弄柔情。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往后的他,终究会变得什么也不缺。
那时候,他要用什么来留住周向北呢?
他总是在一瞬间,想多很多很多不好的念头。
可当周向北凑过来抱着他,跟他说“醒来听到你的声音,就忘了要生气”的时候,他心里再度变得柔软。
啊,周向北还是周向北,他还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