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七上八下过了两天,见裴云初并没有其他举动,苏珂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都重活一世,干嘛还要这么纠结。
自此又恢复往日生活,早上有早课,对于她不能修习内力的事,蓝玉长老也知道,并不强求她下午一定要去。苏珂就窝在自己的青鸟居练习剑法。
她所修花影剑法一共三式,摘花式,取香式,藏影式。光是舞剑早已经像模像样。
半夜时分,大雪袭来,她一觉睡到天亮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透过窗外,外面已经大亮,屋里被照得白白的。她赶紧掀开被子,着急忙慌地穿衣服。一扭脸,郝宝儿恬静地坐在一边缝衣服。
“宝儿姐姐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今日没喊我!”
郝宝儿放下衣服,捂着嘴笑,见她头发翘起,忙过来整理,“今天一早天没亮,云初公子就过来了,说是早课停了!”
“这是为何?”苏珂松口气,“扶摇长老生病了?”
她满腹疑惑地打开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色惊住。往日下雪院子里也就浅浅一层,而现在院子里的雪已过了膝盖。
唯独中间被人走出一条小道,大雪还在下,又密又急。她伸出手,雪花落在身上很快就变成水迹,又过一会,她手心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冰花。旁边的屋檐上呼哧呼哧大片积雪掉落,郝宝儿赶紧将她拉回来,
“小姐小心,离人公子和云初公子在房顶铲雪小心被砸到,这雪还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怕给屋子压塌了。今日不去上早课也是这个原因。”
她如梦初醒,顺着铲出的路来到院子中间,往上一看,离人羽正和裴云初合作把顶上的雪块往屋后推,大雪纷飞,她眼中好像只有一人。
他站在屋檐上,满天的乌云在他身后,长发在风中飞舞,雪花落在他的头上,发间,
似乎察觉有人看他。裴云初停下动作,看着院中的苏珂,扬起笑容,苏珂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咚的一声发出巨响,她喃喃说道,
“小心。”
裴云两手握着铲雪的木推,大冬天他袖子挽在小臂上,露出的手腕纤细有力,轻轻一推,大雪轰然而下,他对着下面的人说,
“师姐,早。”
那笑容晃得她眼疼,苏珂莫名脸一红跑进屋里。
屋檐上,离人语拄着铲子,站在裴云初旁边,眼看他单薄的衣服和露出的手臂嘴角一抽,
“大冬天,你不冷啊!”
裴云初歪头一笑,“不冷。”
回到屋子的苏珂捂着胸口,咽下口水,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小师弟最近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难不成是她春心要动,或者是男主buff启动了!她吓得打了个激灵,脸也不红了,心不跳了,春心没有了。
端着郝宝儿递过来的热粥,稳稳地吹着。
“这雪还要下到什么时候,房子都快被淹没了。”苏珂没话找话。
“不知道,我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大雪,往年缺月城顶多下一两场,都不过一掌,去年灵鹤山也没像今年这样。天这么冷,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苏珂愣住,她倒没想过大雪能和死人有关,这会郝宝儿提起才想起来这是古代,这样的大雪对百姓来说确实是一场灾难。
她放下粥,想起苏父前两日送的东西,“宝儿我们还剩下多少东西。”
郝宝儿一一讲来,“老爷这次一共拉来十车,有五车是送给掌门和长辈的。剩下五车,半车布匹狐裘,各式新衣裳,笔墨纸砚,还有茶叶,吃食和摆件。又为小姐寻了一把宝剑,就是小姐现在用的若水剑,还有胭脂水分,珠玉首饰,香囊红缨三盒,无烟火炭两箱,其他也不剩什么了。”
“不过快过年了,小姐今年要是不回去,老爷估计还会送东西,小姐不用担心,宝儿不会让你饿着,冻着。”
苏珂沉着片刻问,“可有钱财。”
“有的,老爷专门备下,要是小姐下山就能用上。”郝宝儿指了指床头的箱子,“我给小姐都收好了,就放在那。”
苏珂翻了翻箱子,成堆的首饰下面有个暗格,一打开果然放着不少银票,数数数目还不小。立马穿上厚厚的衣服,戴上围巾围帽和披风直接前往执玉居。
“师姐,哪去?”一出门,就看见裴云初刚从屋顶下来,紧张地看着她。
“去师傅那。”
裴云初松一口气,“路上小心。”
雪下得太大,压了不少房子,光靠杂役弟子们清扫来不及,他弄完这些还要去其他地方帮忙。不然绝不会让师姐一个人离开。
苏珂拉上帽子离开青鸟居,一路上不少弟子都忙着清雪,对苏珂难得没有出言讽刺。到了执玉居,秋怡正为大雪的事发急。
她说明来意,秋怡开心得不得了。
灵鹤山的平日吃用都是留仙城供给不缺吃穿,可住在山脚下的村庄就难过了,灵鹤山附近能种植的土地很少,一到冬天吃的东西快速变少。
作为灵鹤山唯一的门派总不能对山下的人不闻不问。
可要是帮忙,他们自己都吃的东西就不够,再加上过冬也不只是吃的问题,棉衣,房屋会不会被压塌,生病要药,取暖的木材都要采买些。
苏珂的这笔捐赠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她送了前就打算离开执玉居。秋怡一反常态地拦住她。
“自你入我门下,我这个做师傅的关心不够,你能为百姓考虑我倒是没想到,掌门说得不错,你是个好孩子。”
“这是应该的。”突如其来的夸赞让苏珂愣了神,笑了笑说,“我也只是出钱,真正出力的是师傅才是。”
“珂儿…”秋怡打量着苏珂,“你甚少和师兄弟们相处,他们也不了解你的为人,一门所出,不能有隔阂才对,免得又惹云初为你出头不平!这样好了,赈灾的事你在为师身边帮帮忙,让人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力都没出。”
“师…师…傅?”苏珂连忙推辞,“我不会的。”
秋怡摆摆手,“不会可以学,你习武是没指望了,不如学些其他的。在为师手下帮忙就行。”
“师傅你知道我的。”苏珂有些着急,“我病才好,帮不上忙时其次,要是添乱大师兄一定会骂死我的!”
“你大师兄刀子嘴豆腐心,什么时候真对你动过手!”看苏珂推辞的样子,秋怡突然想起老祖把人一剑刺破心脉的事,莫名有些心虚,苏题的女儿要是死在灵鹤山,她吃不了兜着走,连忙咳嗽两声,
“我晓得了,你身子弱,确实不能劳累,这样你就处理人员调度的事好了。不让你下山赈灾总行了吧!”
话到这份上,苏珂不好推辞,应下了这事。
离开执玉居,桃李小院的弟子都忙着清理积雪,她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有些日子没攻略老祖了,这雪还不知什么时候停,要是过两天再去,路更难走,今日有空不如提前去喊两嗓子试试。
这样接下来的七天就轻松了。
所有人都在忙,一看苏珂往那个方向,又开始了每日一瞪,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暴打一顿。
晏今安不仅仅是灵鹤山的象征,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怎么苏珂这个不要脸的掌门管都不管,弟子敢怒不敢言,心头怒火迸生。
苏珂享受所有人愤怒的眼神,走在映月小筑的路上都轻松许多,待到了熟悉的位置,四下无人,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灵鹤扇着翅膀就向她疾驰奔来。
她嗷嗷溜着灵鹤围着雪松转圈,树上的大雪呼啦啦往下掉,她脸上脖子里浸染了不少雪水,冰的人只打激灵。等赶走灵鹤,她暖暖冻红的双手,捡起地上的枯枝,想了想在地上写下一行字。
写完她瞧着映月小筑的方向,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
让她惧怕又不得不糊弄的对象就住在里面,即便知道他从来不下山,苏珂也害怕地不敢靠近。
大雪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眨动着双眼,呼着热气暖手,感叹一声“好凉”就往回走。
一不小心摔进雪里,叽里咕噜地往下滚,苏珂连着蹬腿好几次才停下来,暗道一声晦气,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往回走。
很快人影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灵鹤山的大雪常年不化,然而雪松旁边风雪一瞬间的凝滞,这里突然出现两个人。白发白眉的老者看着地上的字迹,忍不住呵呵大笑,
“没想到这孩子长大后是这样的性格。”又摸摸胡子,“还挺坚持,已经两年了,今安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另一人一身单衣,寒冬腊月,他身上唯一像保暖的衣服不过一件蓝色外衫披挂在身上,灰褐色的头发披散在身上,红色的发尾正往下滴水,从胸口到小腹裸露在外湿掉一片,一看就是刚从寒池中走出。
他站在这,看上去比风雪更加寒冷。右脸处一道细长的剑伤,血珠从中冒出滴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朵晕开的红梅。余光扫到地上。
落雪已经将其遮住,苏珂留下的痕迹悄然消失。他神色微动,指尖抚过脸颊,沾染上一抹红色。
“有线索吗?”
掌门收回目光,看着晏今安脸色的血迹说道,“有。”
停顿片刻又忍不住好奇心,凑近问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小丫头写了什么?”
“我可看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