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要怎么告白 第3章 同桌

解忧数着日子，盼着分班考到来。她准备了大半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天。

韵城高中发给高一新生的通知里有写，分班考会考五科——语数英和物理化学。

一大早，解忧就换好衣服，坐妈妈的车到高中部，按照指引牌到自己的考场就坐。

分班考在别人眼里也许没有那么重要，但解忧的眼睛没离开过试卷，尽管在余光中看到旁边有人草草写完就睡觉，她也不敢敷衍。

考试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解忧从考场走出来，整个人既疲惫又放松。

张照云下午来接女儿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她从后视镜里看解忧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不禁道：“今天的题都会啊，看起来这么高兴。”

“还好还好。”解忧谦虚道，脸上的笑又深了一些，她终于放下心里悬着的巨石，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度过剩余的假期了。

她此时格外相信天道酬勤，既然努力过了，就把结果交给命吧。

*

大中午的，日头晒得人没食欲。

手机提示音响起，苏桐来了消息：[解忧，今天就出成绩了，我好期待跟你一个班。]

解忧回：[我也是。]

到了学校发短信通知成绩和班别的时间，她果然收到一长串号码，发信人是韵城中学。

“姓名解忧，总成绩505，”少女默念着，“班别，6班。”

解忧看完短信，打开微信聊天页面，打字：[我在6班。]

苏桐过一会儿回了消息：[宝宝，我说出来你别难过啊，我在13班。]

13班。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韵高历来安排两个尖子班，它虽然会安排一些成绩中上的学生进尖子班，但是尖子班数一数二的不可能被分流到实验班或者平行班。

苏桐又接着道：[你看，不还有一个尖子班嘛，没准韩予望在那个班呢？]

解忧闷闷地回了句“嗯我没事的”，又按照韵高短信附上的联系方式加了班主任的微信和新班级的微信群。

聊天框里的字数被她删删改改，发给新班主任：[老师好，请问您知道我们这一届的尖子班是哪两个吗？]

魏进（高一班主任）：[同学你好，新高一成绩特别优异的两个班级是9班和13班。]

[你这次分班考成绩不错哦，是我们班第一，年级排到150，希望以后能带动一下平行班的同学们啊。]

她是平行班第一。

解忧盯着“150”那个数字，看到眼睛都发涩，她考到想要的名次了，但愿望还是落空。

韩予望在9班，又是9班，初中他就一直在9班，这个令人踮起脚仰望的存在，她好像永远都够不着。

[谢谢老师，我会加油的。]

她机械地敲字。

客厅里张照云已经在叫她吃饭了，她失魂落魄地放下手机，带着糟糕的心情到餐桌旁坐下。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没考好啊？”解衡看她一直在扒拉米饭，菜也没吃几口。

“不是的。”解忧说。

“爸，你当时是怎么追到妈妈的？”少女偶然想起，解衡总说他年轻时候是主动追求的张照云，过程十分坎坷曲折。

有多坎坷，比她坎坷么？

听她突然问起这个，解衡警惕道：“问这个干嘛，有人追你啊，我跟你说，你现在不适合谈恋爱......”

“我不想谈恋爱，就是好奇，告诉我吧。”解忧坚持道。

“你爸当年啊，就不是能沉得下心学习的料，”张照云给解忧碗里夹了块烤鸭，回忆往昔，“我读书比他厉害多了，他为了跟我一个班，硬是没日没夜地挑灯苦读，哪怕成绩到了中上游，最后我俩也没上同一所大学。但我就喜欢你爸上进这个优点，人呐，只要上进，就差不到哪儿去。”

人只要上进，就差不到哪儿去。

解忧心情没那么坏了，她能感觉到，那股劲头又回来了，韩予望都跟她念同一所高中了，未来三年想跑也跑不掉。

*

“高中对于我们所有同学来说,都是新的起点,新的挑战,新的征程,但我觉得高中更是新的机遇。进入高中之后,可能很多同学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学习节奏跟不上,考试成绩不理想等。在这个阶段,我们需要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相互鼓励。

我们每个人都具有自己的优势和潜能,都具有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勇敢的克服任何困难,实现我们的梦想......”

操场正在举行升旗仪式，教导主任正在慷慨激昂地念稿，底下的学生低着头，没几个人在听，足球场正好装下几个年级，两千多人一同被阳光烤着，头皮都在发烫。

6班队伍中间的一名女生视线不时往某个方向看去，又被发言结束后突兀响起的掌声唤回。

9班和6班的队伍挨着，她很轻易就能看到隔壁的领队。

“解忧，你看谁呢？”旁边的女生好奇道。

“没谁。”

“教导主任下来巡了。”那女生提醒道。

“校歌张开嘴，大声唱啊！”教导主任的声音洪亮地传过来，解忧还没记熟歌词，磕磕绊绊地跟着大家一起唱。

唱完校歌就差不多散场了，解忧有点不情不愿地跟着人流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她总是希望领导发言的时间拉长一些，这样上课就能迟点。

不过她已经了然，就算上课晚了，第一节课的老师也会拖堂的。

高一的学习难度比初中更大了，解忧的物理和化学本来就有些掌握不透，尽管已经努力地补齐短板，还是比其他科目的排名落后一截。

她想，以后分科估计不能选这俩。

10月中旬，持续三天的运动会到来，韵高学生难得放松，纷纷开始准备。

解忧翻看过赛程表，记下了男子三千米长跑比赛的时间。

韩予望在第二天下午第一组，他之前就总参加长跑，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有他的比赛，解忧每一次都没有缺席。

命苦的高中生运动会依然有作业，别的同学在化妆搭衣服的时候，她闲下来就一直在学习，或者给班级写通讯稿。

第二天下午很快到了，长跑比赛人员检录的时候，解忧已经在起点等着了。

她旁边还有自己班的同学，比赛过程中解忧也跟着喊加油，只是加了双份。

“哇，这个帅哥是谁啊？”

她听见旁边有不认识的女生讨论。

“好像叫韩予望，高一的，初中就很帅了，好多人下课过去看他。”

“长得又帅体育又好，这是小说男主照进现实吗哈哈哈。”

七圈半下来，韩予望跟第二名拉开了挺长一段距离，快到终点的时候越来越快，远远地把后面的人甩在身后，他冲过终点线后，9班有人过来扶他，有人递水，解忧一直看着他慢慢走远平复呼吸，又做了充分的拉伸。

裁判报了成绩，他跑了9分30秒，哪怕高中的体育课强度不高，也和初中那会儿差不多。

解忧举着照相机，按下快门，和以前一样记录下他的青春。

她把镜头对着自己，在他拿奖牌的背影也在镜头里的时候，定格下这个瞬间。

这样，就像他和她合照了一样。

*

高一的时候，每一节40分钟的课都觉得十分漫长，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度过了一个学期。

[年年，你要选哪一科啊？]

苏桐偶尔在微信中聊起分科的事。

解忧很了解自己，初中开始她就完全是个地理废，只是初中地理不计入总分，才让她逃过一劫。

对于物理与化学两科，她越来越有心无力了，生物倒是学得下去。

韵城的“3 1 2”政策同传统的文理分科区别不大，下学期韵高将要开设17个物理班，5个历史班，选物理显然是大趋势。

但为了总分最大化，她打算扬长避短，进历史类班级，再选政治、生物两个小科。

还记得她头一次跟老师聊起自己选科的时候，科任老师还笑话她：“你选的都是些省事儿的科目。”

“不是这样的，”解忧并不认同老师的话，她很认真的道：“文科要学好也不轻松。”

解忧：[我打算选历政生。]

苏桐依然走上“老路”：[我还是全理。]

解忧多问了一句：[你们班，很多人选理吗？]

苏桐：[还好啦，也有说去文科的。]

这样看来，他大概是不会选文了。

[特别是数学好的，很吃香。]

解忧对此深以为然，确定选科后，她学习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数学了。

*

[兄弟萌，还活着吗！下学期选啥课啊？]简熠在群里发消息。

[还用说吗，全理。]陈栋秒回。

[加一。]简熠发。

简熠：[你呢？@拿什么拯救中二病 ]

韩予望：[历生政。]

陈栋开始犯贱：[汪汪你走了我们怎么办......[爆哭][爆哭]]

韩予望断情绝爱：[你们俩活宝凑一对得了。]

陈栋：[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你却不能有姓名[小丑][星星眼]]

[铁子，你怎么突然要转文？]简熠尊重但不理解。

韩予望回得很正经：[纯兴趣，我对理科不感冒，之前为了应试学理，有点费人。我想，文科才是我热爱的。]

[好嘞，哥们以后还上你们班找你打球。]

*

解忧背着书包，抱着一大摞书，走过去9班。

分班之后，原先的尖子班变成了历史类重点班，她第一次成为这个班级的一员。

班主任没变，还是魏进，她屈起指节敲了敲讲台，“讲台上面有座位表，按座位表坐啊。”

解忧探头去看座位表，她坐在第三组最后一排，同桌是——

韩予望。

韩予望？

她惊讶地微张着嘴，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吧，这也太巧了。

如果，她是说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她这么久的努力终于见效了吗！

仿佛被天大的惊喜当头砸中，少女晕晕乎乎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怀里沉重的教材，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

她一瞥旁边的桌椅，东西是整理好了的，而她的同桌人还没来。

等下他过来了，她要主动搭话吗，她要说什么好呢。

解忧心乱如麻，咽下一口唾沫，才发觉太久没喝水，口中干涩。

她放下书包，抽出侧边的水杯，先去最近的饮水机接水。

行远楼这边的饮水机有点偏，旁边拐角有个活动室，平时很少有人来。

解忧接完水先喝了几口，再续上满杯。

“韩予望，你为什么要选文？”

一点声音从活动室里传来，还算清晰，解忧不知道是谁，但她捕捉到了那个名字。

解忧已经装好水了，但她没走。

“我喜欢文科，就这么简单。”韩予望有些不耐。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选的，就为了躲我？我喜欢你这么久，但你从来都没有回应过。”女生几乎要哭出来。

“躲我”。解忧猜，里面是韩予望和薛倩。

“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生，可以不要让我再重复这句话伤你的心吗。”韩予望很冷静地说，冷静得很有距离。

在被他们看到之前，解忧走掉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那些话。

韩予望从来没有回应薛倩，那是不是表明，也许他并没有谈恋爱。

他又说，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生。

解忧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认识他，算不算死缠烂打。

如果是的话，那她就小心翼翼地喜欢，不要让他发现就好了吧。

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解忧走回9班，抽了几张湿纸巾来擦桌椅。

收拾好东西之后，她终于疲累地坐下来，趴在桌上休息。

她的脸朝着窗外，忽然听见同桌的椅子被人拉开了。

少女的脸上带着手臂压出来的红印，腼腆地，不敢表现得太开心地对同桌扬起一个微笑：“hello，我叫解忧。”

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