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 第6章 洗澡

季止三除两下就把饭吃完了，今天晚上桌上只有一盘青菜还有季止死都不会去碰的酸菜。吃完以后季止也不回屋，托着下巴看着李小年小口小口往嘴里塞饭。

面对桌上堪称寡淡的菜色，季止没有少爷胃，小时候在外婆家呆惯了。季止外婆信佛，吃的也素。有时候饭桌上的东西还不如现在，起码李小年这里时不时还有火腿肠可以吃。

不知道看了多久，李小年胆战心惊地把饭吃完了。

“钱找回来没有？”像是没话找话，季止开口问道。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李小年如果把钱找回来了，按他的性子估计老早还给自己了。

李小年咬着筷子低声说道：“没有。”

季止起身学着李小年之前的样子拿了个碗，往里面倒了点水一口气全部灌进嘴里。甘凉的水划过喉咙，带给季止一种全身心都被洗礼的感觉。

“是被别人拿走了？”季止擦了擦嘴问道。

“可能。”李小年知道既然周围都没有那就很可能是村里那个小孩又跑过来玩，然后看到挎包顺手带走了。

“不去问问？”季止“好心”地给出建议。

李小年沉默着往嘴里塞了口饭，季止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你不敢吗？”用的是询问的句式，但是语气却无比肯定。

李小年顿了顿，有种自己被扒.光看穿的羞耻感。

空气里飘来一股桂花的香味，从昨天开始就有，只不过大概是天气的原因，昨日桂花香隐隐透过雨帘，像是空气里的游丝抓也抓不住，今日倒是浓郁了不少。

在这堪称和谐的氛围里，李小年没有反驳季止同时也没有承认。不过在他眼里这种沉默和承认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确实害怕，害怕和人交流，害怕与人发生争执，害怕被人误解百口莫辩。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开口的好。

季止看李小年又不说了，拍了拍裤腿上的不存在的灰，起身走了。

“别还了，本来就是给你的。”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李小年，两个空碗和院子里的大黄狗。

不知道坐了多久，腿上的肌肉传来隐隐的酸麻感，像是有小虫子在上面爬，李小年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和以前一样，像个沉默的影子收拾好桌子洗完碗，回屋休息。

昨天在李小年没有回来之前，村长已经带着季止他们逛了整个屋子。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季止来到了房子的背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有个独立于整间屋子之外的浴室。

浴室在屋子外面，厨房也是，这种布局是季止之前从没有见过的。很怪异，又意外地合理。

季止明明是才第二回来这里，却可以说得上是熟门熟路。换句话说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季止本人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毕竟自己已经付了钱的。

这是他该享受的。

进了浴室，浴室的角落里面长着绿色的藓，季止眼不见心不烦把视线挪到墙上。墙上打了个挂钩，钩子里挂着红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季止拿出来一看，一瓶沐浴露一瓶洗发膏。季止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这里有洗漱用品，他不至于过个水就结束了。

昨天他翻遍了整个行李箱也只从里面翻出来一只旅行装的牙膏和一次性牙刷。还是在自己的睡衣兜里，估计是哪次和毛钱出去玩的时候，毛钱抱着来都来了不要白不要的心思，硬塞给他的。

薅酒店的羊毛，等于血赚。毛大人如此说道。

洗发膏的牌子是超市里面常见的的，主打便宜大碗，但是据说用多了掉头发。前一个好歹季止还听过，后面沐浴露的牌子季止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不对，严格来说，沐浴露没有牌子。

通体简白的瓶身，上面是用记号笔写的沐浴露三个大字。简单直接了当，季止严重怀疑这是李小年图便宜不知道从哪里买的三无产品。

抱着怀疑的心，季止挤了一泵在自己的手心放在鼻端嗅了嗅，一股桂花的香气直冲鼻腔。

桂花味的沐浴露，不是很常见也不是那么不常见。

浴室里热水器的开关很简单，只有一个，开关上面有标识，往左开是热水往右开是冷水。

季止严格按照上面指示的来，把开关拧到了最左边，然后站在原地等着水变热。

一分钟，水没有变热。

两分钟……

五分钟……

三十分钟……

季止抱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头顶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如果这个时候李小年在，他应该会小声告诉季止，家里用的太阳能热水器，而最近没有太阳，所以没有热水。

可惜现在李小年不在，季止绕着喷头走了一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李小年拿出了美羊羊喜羊羊笔记本，在上面郑重记下来那么一行字。

八月七日

李小年欠季止……

李小年提笔悬空半晌，不知道该写多少数字合适。思考再三，李小年画了三个问号上去。

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数额所以画个问号表示严谨，李小年认同地点了点头。

笔记本合上，李小年把他塞回到枕头底下和那本黑色的厚皮笔记本一起。

季止木着脸冲着冷水澡，已经入了秋，白天还马马虎虎一到晚上温度骤降。季止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战斗澡，几乎是在洗完澡的下一秒季止就迅速往自己身上套好了衣服。

头发湿哒哒的，水珠子顺着发尖流到脖子上，季止不是很舒服地把水珠子擦干净。一□□吹过，季止打了个喷嚏。

季止一只手抱着刚换下来的衣服，另一只手拿起脖子上挂着李小年给的新毛巾擦头发。

这是第一次季止在吹风机的情况下洗澡，毛巾在头顶上都摩擦的起火了，头发还是半干不干的。

季止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找，没看到吹风机的影子，倒是翻出来一堆小作文。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小作文，是真正意义上的小作文。

满满当当一抽屉的小学生作文本。

班级：三年级三班

姓名：李小年

季止把抽屉拉上，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没有素质的行为。

下一秒季止拉开抽屉，我没有素质。

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季止打开了作文本的第一页。

《我的一家》

我的一家像是个动物园，爸爸是lan洋洋的大象，总是喜欢tang着但是力气很大，妈妈是一只猴子，很喜欢吃香jia，一下子就可以吃掉好多香jia，我是一只小兔子，整天蹦蹦跳跳的爱吃萝卜和青菜。

从字迹就可以看出来，李小年写的很认真，一笔一画不会的用拼音代替。但是字迹出奇的大，一个字占满了整个格子，看着人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底下是老师的评语：充满想象力，希望李小年同学继续努力。

季止饶有兴致地翻开下一页。

《我的一天》

我的一天很忙，早上帮妈妈去地里面种菜，妈妈说我很会种菜。中午我还会zhu饭，白白的大米饭很好吃。晚上我就把自己的衣服xi了。泡泡很多，我像是小美人鱼。

底下老师评语：勤劳的孩子，给你点个赞。

季止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小美人鱼可不是什么好的比喻。就在季止准备翻开第三页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了敲门声。季止赶紧把本子放回去，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李小年手里拿着吹风机，李小年满脸惊愕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房间门开的那么快。

一个没有想好措辞，另一个刚刚偷看李小年小学作文心里有点心虚。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还是季止先打破的僵局：“怎么了？”李小年把手里的吹风机递给季止，吹风机是个笨重的大家伙，表面泛着金属的光泽，带着擦不掉的污迹和划痕，看样子有些年纪了。

李小年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像是蚊子叫。

也许是季止听惯了，倒也没有之前那么上火。

“好的，谢谢。”季止接过吹风机，看李小年半天不动弹，抱着刚刚偷看别人**一点点愧疚，季止好脾气道：“还有事吗？”

李小年摸了摸裤子，鼓起勇气道：“你以后没出太阳的天气就不要洗澡了，没有热水容易感冒。”

季止：……？

李小年解释：“我家没有电热水器，这里只有太阳能，没有太阳就没有热水。”

每一个字单个听都听得懂，连在一起让季止眼前一黑。季止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未来几天都是阴天还有部分小雨。

“如果一定要洗怎么办？”季止不死心地问道。他就不信李小年能憋着几天不洗澡。

李小年果然给出了解决办法：“那你就和我说，我帮你烧点热水，你可以简单冲一下。不过最近不要洗的太勤了，容易着凉感冒。”

得到了李小年的肯定回答后，季止悬着的心放下了，同时耳朵还自动过滤着凉感冒里面这一关键词。

这天夜里，季止房里的灯开到半夜。也不知道一个小学生怎么一天到晚有这么多作文好写，季止一边看一边吐槽。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但是季止看的津津有味。

慢慢的，一个听话懂事上进的小孩形象浮现在季止脑海里。虽然李小年的缺点突出，但是优点同样明显。

季止伸了个懒腰，看完了最后一篇《我的梦想》。

李小年用稚嫩的文笔写道，我的梦想是为社会做出贡献。

底下不知怎么的，独独这一篇没有老师的评语。季止越看越好像少点什么，于是大手一挥，从抽屉里面拿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蓝笔，洋洋洒洒在作文本上留下了自己的狗爬字。

季老师评语：李小年同学志向伟大，值得鼓励。

蓝笔的笔水断断续续，将以前与现在相连。

季止不是完人，所以有些事情确实不太对。燕老师点名批评（敲桌子）

ps: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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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