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 第11章 巧克力雪芙糕

“要不你去问问？”

“我不敢。”

她们推搡着。

余安转过身看着正在处理事务的宋即，心里说他肯定知道啊，因为打人的就是他，不过看她们都不知道是谁，应该是被拦下来了，而且那个时候刚好上课，班里的同学都拉着窗帘，即使有声音她们也只能听得到，看不到。

宋即坐在那，安安静静听着别人说事情，时不时点着头，阳光在他身上逗留，外面榕树的树影落在他身上，余安看着他的侧脸，宋即这人是挑不出毛病的，正脸温雅，侧脸锋利，宋即手上转动着笔，修长的手转出好看的笔花。

余安也学着他一样转动笔，很显然他不会，顶多前后前后摇。

笔再一次掉在地上，余安弯腰低头去捡，等再次抬起头就看见宋即站在他面前。

会议室就剩他和宋即了。

余安坐着抬起头，宋即低头看着他，微风吹过，带来咸咸的味道，厌海镇很少下雨，所以午后的阳光总是刺眼又明媚，白色的网纱伴随着蝉鸣拂动着，总能惊起平淡的海面。

他们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看着对方。

余安没说，他很喜欢宋即的眼睛，像儿时他最喜欢的蓝色玻璃弹珠，只是最后不知道去哪了，他哭了很久。

宋即突然弯下腰和余安一个水平面上，余安后退看着他，他的眼睛看向宋即的嘴唇上，宋即的嘴一张一合的说：“我在工作，你却在这聊八卦？你很闲？”

余安：“......”

他又不是学生会的人。

宋即起身，拿起笔记本走了。

于洋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才过去一个中午他就顶着满脸创可贴回教室坐着，他死死盯着先进来的余安，而后看见后面的宋即又怂了下去，余安眼睛往后一移，又很快直视前方回到座位上。

于洋和余安还有宋即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如果一方不投降，那就是要对抗到底。

入夏了。

困意会越来越明显，余安才趴下一会就睡着了。

宋即也是。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他们手肘碰到一起，只是两个都不知道，铃声响起，余安被惊醒，他先睁开眼睛，他的脸明明朝下睡着的，现在却正对着宋即，而他睡着的时候也记得宋即是偏过头去睡觉，现在他们两个脸对脸，宋即睡姿很好，眼睛紧闭着，下半张脸藏在手臂下，余安抬起头迷糊看着教室上的闹钟，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

他轻轻摇醒还在睡觉的宋即。

宋即睁开眼睛，他的眼里带着睡意，也有起床气，猛地抬起头之后，又用手去扶住额头，起太猛了，有点晕，他得缓缓。

而在余安的心里，他是在平复怒气。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叫醒宋即。

下午的时光总是悠长而又无聊的，特别是在上课期间。

数学老师的公式如同瞌睡咒一样，在每个同学头上徘徊。

语文老师的文言文如同菠萝菠萝蜜让人犯困，有好多同学都快撑不住了，眼睛一点一点往下眨，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上课。

饶是好学生余安也被这氛围感染，他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一小罐风油精倒在手上，在涂抹到太阳穴和鼻尖，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感觉又能撑一节课。

一到星期四下午，大家都唉声叹气的。

因为是体育课！

春天的体育课大家都喜欢，但是夏天的体育课那就是酷刑。

体育老师吹着口哨倒着跑催他们快点跑。

要命的太阳，要命的难闻塑料跑道，要命的老师，可以不要命的……自己。

男生们叹着气跑八百米，他们望着树荫下的女生，真羡慕他们，可以装病不跑步。

余安不得不脱下长袖，要是在穿着就真的是怪胎了，幸好校裤无论四季都是长裤，不过为了遮挡手上的淤青，他咬咬牙买了一双冰丝袖套。

以前余安不喜欢体育课，春夏都不喜欢，因为他们总是夸张说余安身上有味道，所以余安每次都要在跑步的时候跑在最后面，明明自己身上没有味道，却还是要妥协。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看着和他一起在最后排的宋即，因为有了他，班上的人似乎就没在说闲话，而且体育老师也自动将他和宋即安排在一排。

跑完八百米，他们在树荫下集合，所有人都弯着腰喘气，汗水大颗大颗落下来，余安也不例外，他汗腺少，出汗不多，但是他也得喘气。

余安扶着膝盖看着神色自若的宋即，这人也不出汗，也不喘气，比他还怪勒。

体育老师吹着口哨说：“好了，休息一会我们来做拉伸。”

“啊。”

哀声四起。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体育老师和体育委员在前面坐着，后面的人随便舞动几下手臂也算是做了。

“好了，拉伸做完，大家就休息吧，器材都在这自己想玩就拿，要下课的时候还是在这集合。”

“耶！陈老师最棒！”

体育老师甩着手指指着他们，就这个时候他们会夸他。

没人想去碰器材玩，他们都热得不行，男生得到解放就跑到塑料跑道旁的水龙头下接水给自己洗个脸或者冲个头，女生就没他们那么粗鲁，她们坐在树荫下用着草稿纸折好的扇子扇风，有些人家里有钱，给的零花钱比较多就会跑到小卖铺买冰棍。

余安抱着双腿坐在花坛边上，他将脸埋在腿间侧着头看着从小卖铺出来的人，看着他们手上的冰棍余安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看他们在那说话，一会放声大笑一会追逐打闹，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再看看他和宋即，余安不是个话多的人，宋即也是，所以宋即就在一旁玩着手机，余安在一旁看着别人。

余安不再去看宋即，他偏过头去继续看小卖铺，星期四下午的体育课一共有六个班级在上课，体育老师都嫌天热躲在树荫下聊天，让同学们解散自由活动，所以小卖铺拥挤着不行。

有人在远处不停的招手，余安抬起头往四周望了望，发现自己四周没有人啊，就他们两个。

余安疑惑的伸出手指着自己，表示再叫他？

远处的女生点着头。

余安有些高兴，他跳下花坛跑去找她们。

只见她们红着脸跟余安说：“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冰淇淋给你旁边那个帅哥？”

许是怕人家不同意跑腿，她们又塞了一个冰棍给余安说这是跑腿费。

余安的手被冰冰凉凉的冰棍给浸泡着，他连忙答应，拿着冰棍跑回去找宋即。

宋即听见脚步声，头没抬只是抬了一个眼，就看见余安拿着两个冰棍回来。

“你买的？”

余安摇摇头说：“那边的女孩子给你买的。”他指了指柳树下站着的几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子看见宋即望过来害羞的低着头不敢看。

等再次抬起头，就看见余安拿着冰棍跑回来了。

女孩问：“他没收嘛？”

余安点着头。

女孩失落的将余安右手里的冰棍拿了过来，余安将左手的冰棍也递过去。

女孩摇着头说：“辛苦你跑一趟了，这个送给你当辛苦费了。”

余安却不敢收，余安将手中的冰棍直接放在她手上说：“没帮你送出去，我不好意思收。”

然后跑了。

一边跑一边想刚才宋即的话。

“还给她们。”

“啊？”

宋即看着余安：“她们估计自己都没舍得吃，你好意思吃？还回去。”

“哦。”

说得也对，这冰糕挺贵的，三块钱一个呢，早上能喝到一碗豆浆配油条，再加上一个茶叶蛋和一个菜包子，给他的跑腿费也只是五角一根的绿舌头，不过有冰棍也不错了，余安不嫌弃。

而且又是星期四，大家的钱基本都在星期一和星期二花完了，剩下的三天都紧巴巴的。

余安两手空空回到宋即身边，继续保持刚才那个姿势，还以为是找他呢，白欢喜一场，还以为有冰棍吃呢，又白欢喜一场。

“余安。”

“啊？”余安听到宋即叫他，侧过头去看着宋即。

只见宋即站起身，拍了拍校服站定说：“走，去小卖铺。”

“哦。”

余安放下腿大步跟着宋即。

宋即不紧不慢的走着，他们穿梭跑道，爬上台阶走一段平路就是小卖铺。

现在一节课已经过半了，小卖铺也没多少人，这个时候来买东西也刚刚好。

只是冰水已经没了，刚放进的矿泉水也还是温的。

不过三块五块的饮料倒是有冰的。

余安还没来过小卖铺，里面到处摆满了辣条和糖果还有泡面。

小卖铺进去就是冰柜，里面还有很多冰淇淋和冰棍。

宋即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想吃的，最后发现余安一直盯着冰柜看来看去，他走过去说：“你想吃？”

“嗯。”

“那买呗。”

“我没钱。”

他还在存钱还宋即的钱呢。

“哦。”宋即眼珠转动了一圈，最后盯着余安那耷拉的呆毛，说：“我请你。”

余安转动着脑袋，似乎在纠结，最后还是说算了，学生本来就没钱。

宋即耸了耸肩，没去管他，他自己拉开冰柜的门，从里面拿了一盒冰淇淋，他关上门，最后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要嘛？”

语气像是逗小猫小狗一样。

余安很馋，他从自由活动开始就想吃冰糕，余安想，别人请客他拿一只最便宜的就好了。

“谢谢。”

余安转身去开冰柜的门，拿出一只绿色心情，但是宋即说：“拿你最想吃的就行。”

余安最想吃的是那巧克力雪芙糕，不过有点贵，还是这个绿色心情好一点：“就这个吧。”

宋即无语，他好心请人吃东西，这人还不领情，余安从一进来就盯着那什么巧克力什么糕来着，他将余安手里的绿色心情抽了出去放回冰柜里。

又从里面重新拿出一只巧克力去结账。

“八块。”

宋即抽出十块钱的给小卖铺老板，等他找完钱，带着余安出小卖铺，将手里的冰糕递给他。

余安接过，说了声：“谢谢。”

撕开包装袋，甜腻的巧克力味瞬间充斥整个鼻尖，余安张开嘴舔了一口，原本有些沉闷的身体居然因为一只冰糕变得清爽起来。

余安吃着冰糕，心想，等他有钱了，一定会请回来的，他不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即错觉。

余安头上那根呆毛又立了起来。

应该是错觉。

再看了一眼余安手里的冰糕，算是还了上次他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