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和松田阵平都受了重伤,所幸没死。
上救护车前,松田强撑着说出“爆炸点是米花中心病院”,随即晕了过去。最后犯人被三瓶假酒和警察一起抓捕归案,无人死亡,对于警察来说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你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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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就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全身上下像是被压路机碾过去了一样,头也嗡嗡地疼。
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打开了屏蔽痛觉的技能一。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你重新闭上了眼。
恍恍惚惚之间,你听见了医生或护士的声音,以及病房门被拉开的细微滑动声。
“······蛇酒,你醒了?”
“没醒,睡着呢。”
你扯了扯嘴角,声线沙哑。
床头传来了水倾倒进杯子的声音。
你再次睁开眼,只看见降谷零坐在你的床边,一手扶着白色金属的床头,另一只手按着病床金属杆交叠的地方,试图把你的病床稍微扶起来一些,方便你喝水。
降谷零已经换上了公安深蓝色的制服,脸色疲惫,淡紫色的眼眸却神采奕奕。
他凑过来的时候,你似乎能感受到他偏高的体温。从你的角度看去,他扣紧最上面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颈部流畅的线条和有些干裂的薄唇一览无遗。
你接过玻璃杯,没有说话。
“阵平没事。他的伤势比你轻,上午就醒了。”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不枉你在一瞬间调整直升机的方向,让松田阵平站在离爆炸更远的一边。
你喝了一口水,心想。
要是你这么拼还没能救下他,那就搞笑了。
“公安会为你提供最优秀的医疗条件,希望你在痊愈后配合我们的调查。”
降谷零平静地说,淡金色的额发柔软地垂了下来。
“如果认罪态度良好并供认同伙,减刑的可能性很大。”
“从五百年减到四百年吗。”
你喝完了一整杯水,嘲弄地笑了笑。
降谷零神色不改,又给你倒了一杯水。
“我的身体好痛。”
你再次将水一饮而尽,眨了眨眼,如是说道。
“你能亲亲我吗?有亲亲的话我会好受一点。”
“房间里有监控。”
降谷零愣了愣,随即说道。
“所以呢?”
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债多不愁,给我加一条袭警谢谢。”
降谷零凝视着你,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开口。
良久,他俯身上来,双手支撑在你的床边,亲吻了你的嘴唇。他似乎很久没有好好喝水了,嘴唇有些干裂的粗糙感,触感却很轻。
这竟然是一个深吻,不知过去了多久,结束时你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些酡红。
“······降谷零,你喜欢我。起码你对我有好感。”
你终于确认了你的直觉,却觉得有些好笑,开口问道。
“即使你知道我犯过的罪行,现在还知道我差点就和阵平结婚了?”
“蛇酒。”
降谷零平静地说道。
“有些时候,好感是没有正当理由的。”
“这样吗。”
你看向了窗外,轻声道。
“但你的好感排在很多东西之后。国家大义,社会伦理,个人责任,甚至只是工作中的一个小任务。”
“就连阵平也是一样的。我还以为他是困在摩天轮里出不来了,没想到他是在有能力活下来的情况下,准备为了国民奉献生命。”
“你后悔救他了吗?”
降谷零没有反驳,只是低声问道。
“倒是没有。”
你转头看向他,轻笑道。
“我救他只是一己私欲罢了。知道他死了我会难过。”
病房的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在护士的惊呼下,拄着拐杖打着石膏的松田阵平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他的左眼缠着一圈绷带,右腿受了伤,其他伤势大概是被遮掩在了宽大的绿白条纹病服下面。
阵平的战损皮肤也挺帅的啊。
你一愣,下意识对降谷零说道。
“就不能安排个人给他推一下轮椅吗?看着怪惨的。”
降谷零反应过来后立即过去搀扶松田阵平,帮他在椅子上坐下。
”······阵平醒来后我给他解释了你的身份,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来见你。”
松田只是执拗地盯着你,嘴唇苍白,深棕色的眼睛下方依稀还有些红痕。
真狼狈啊。
跟你初次见到他时那副洒脱轻狂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像是两个人。
在他开口前,你准备先下手为强,直接说道。
“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蛇酒,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所卧底的国际犯罪组织的高层,杀过的人犯过的事够让我在监狱里待个几十辈子,说不定上面还能特别给我判一个死刑。”
“所以,零说的都是真的。”
松田阵平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低声说道。他的嘴唇细微地颤了颤,看向你的眼神迷茫而悲伤。
“但你救了我。你冒着生命风险救了我,现在还自投罗网。唯独我······唯独我不能责怪你。”
“我对你做过的糟心事可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闭了闭眼,然后笑了出来。
说出所有真相让你有一种莫名的舒爽感。
“你还记得我找到的照片吧?上面是你们五个人在警校时的样子。我顺着那张照片举报了卧底诸伏景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爆炸案发生的时间凑巧,我早就把他杀了。”
“跟你恋爱期间我还出轨了不止一人。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但都是我主动的。”
“甚至这场爆炸案有个好结果也只是巧合。我不想你死,但其他人要是真被炸死了我也无所谓。”
别说是眼眶泛红的松田阵平了,就是降谷零也震惊了一下,毕竟他可不知道照片的事。
“总结一下,我是个了不得的人渣。现在事情败露了,你应该骂我一顿,打我或者弄死我也行。”
你懒懒地半躺在病床上,微笑着说道。
“我也没什么能够补偿你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啊,我强烈要求抓捕到我的功劳给松田警官算一份,这个算补偿吧。”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
你看向他的方向,愣了愣。
他的表情仿佛雕塑一般僵硬住了,泪水却从泛红的眼眶处不停落下,从面颊滑落,洇湿了他病服的衣摆。
半晌,松田张开了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
他的手心里是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一角有一些抹不平的刮痕,却还是被珍重地护在了手心。
“我怕放在家里不小心被你看到了,就一直带在身上。”
他一步一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了你的面前,打开了那个盒子。
“千秋,今天应该是我们的婚礼。”
盒子里是一对婚戒。银色的素圈,尺寸稍小的那一枚上镶嵌着一粒小却璀璨的钻石,内圈则刻着你们两人的名字。
跟花哨显眼的订婚戒指不同,这对婚戒显得相称却又低调。它们很适合长期佩戴,不难想象一对年迈的夫妻依旧戴着它们散步的样子。
一瞬间,你的眼眶莫名有点湿润。
“零,你可以当我们的证婚人吗?”
松田阵平转过头,哑声询问道。
“······好。”
降谷零顿了一顿,艰难地回答道,尝试从记忆里翻出婚礼主持人的台词。
“松田阵平,你是否愿意蛇、柳千秋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尊重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松田阵平凝望着你,如是说道。
“柳千秋,你是否愿意松田阵平成为你的丈夫?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尊重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太荒诞了。
你心想。
惨白的特级单人病房里,不知道多少个监视摄像头正在运行。浓稠的天光从窗外映进来,照亮了空旷房间里的三个人。
两个穿着绿白条纹病服的病人正在进行一场婚礼,一个是正在流泪的警察,一个是罪犯。证婚人是穿着制服的公安,兼任新郎的挚友与新娘的情人。
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这么想着,泪水却从你的下巴滴落。
你和松田阵平竟然在对视着落泪。
“我不愿意。”
你直视着松田阵平,微笑道。
“你找别人吧。我悔婚了。”
没有大纲的痛
现在大概有那么四五六七个结尾吧不知道选哪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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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滥情疯批(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