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低眉恋红颜 第435章 第四百零四章 豪赌

姬昌趴在水池边上向下伸手不停地淘澄着，泰山府君负手过来到姬昌身后探头察看片刻好奇问道，“你干嘛呢？”

姬昌被泰山府君这句问话吓得猛地抬起了上身。抚着胸口稳了稳神儿，姬昌站起转身行礼，“没干嘛，臣就是突然想看看人间的风景了。”

泰山府君饶有意味，“哦？人间的哪儿？”姬昌垂眸敛容默然不语，泰山府君见他露出这般神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果然是北疆鬼城。自打听我说了伋儿的事儿，你就一直不安。昌啊，你已经死了。”

“那我也是大周文王！”姬昌一字一字重如千钧掷地有声，甩袖下拜叩首恳请，“闻仲能返回阳间，姬昌想必也可以，望君上成全！”

泰山府君肃目俯视姬昌，“本君成全不了你，你能否如愿，这要看冥律。”他弯腰扶起姬昌，正色说道，“姜子牙请求冥界准许你回阳的申请已然送到了公子的案头，算算时间，这时已经开始走程序了。除了你，你家丞相还点了比干的名字。”

姬昌微微一怔，随即了然一笑，点头赞赏，“还是丞相思虑周全。”他思忖一瞬又道，“若我没有料错，丞相还向冥界请求准许闻仲在人间多留些时日。”

“不错，所以这回要比上次繁琐一些，时间上也可能要长一些，你且宁耐一时。”泰山府君带着姬昌返回主殿，经过回廊时他又同姬昌说道，“昌啊，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姬昌作洗耳恭听状，只听泰山府君说道，“本君有意让你去报考鬼差。”他与姬昌步入殿中坐下，侍从奉上茶点后悄然退下，泰山府君接过姬昌斟来的茶水继续说道，“鬼差随考随用，说是考，但只要报了基本上都会录用。录用之后你就是见习鬼差，等你有了成绩，就会被通知考核成为一名正式鬼差，再往后你将会参加冥官选拔试的低阶选拔和高阶选拔，待你坐上高阶冥官，只要表现出色，你还可以更进一步成为上殿。冥官的升迁之路大致如此，而且必须从低做起逐级提拔，公子如是，冥王最开始的职位也是见习鬼差。本君瞧你回阳急切，既如此，不妨先成为见习鬼差，一来你不必跟闻仲和比干一样走回阳程序，可以节省一些时间，二来你有了这个身份，或许在你调查鬼城的时候行事能方便一些。你觉得呢？”

“臣若当了鬼差，还属于主殿吗？”

“当然属于，你办差的地方与你所属的殿阁并不冲突，就像你家丞相，再兢兢业业他也有下值回家的时候，这都是一回事儿，而且，只要你认，无论你将来坐到了哪个位置，你都属于我主殿。你看洛宓、蓐收，各有职责，都是殿主品阶，可她们依然属于后土殿，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跟她们一样。如何？可要考虑一下？”

“无需考虑，一切听凭君上安排。”

“嗯。”泰山府君颔首饮茶，垂眸之时眼底掠过一丝得计和满意。放下茶杯，姜子牙醒了醒神儿接着埋首于政务当中。马招娣心疼姜子牙忍不住出言劝说，姜子牙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让她安心。李长庚猝然现身屋中，一张脸上纵横交错布满了深深地焦虑和不安。

鲛儿处理完北海的政务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薄荷香稍作休息，鲤鱼精捧着一个盒子进来在鲛儿眼前打开盒盖，鲛儿放下茶杯仔细端详了一眼，嗯了一声点头吩咐，“送去给公子吧。”

鲤鱼精迟疑道，“宫主，您前脚拒绝出席天庭今岁的蟠桃宴，后脚就送礼给公子，奴婢担心，天庭方面会就此认为是公子撺掇您不去赴宴的。”

鲛儿狡黠一笑，“不送礼，天庭方面也会怀疑这是姜郎的主意，所以这礼非送不可。”

“是这样啊。”姜子牙不咸不淡地应了李长庚一声，平静的脸上甚至连眉毛丝都没动一下。李长庚没料到姜子牙居然会是这么个反应，再开口时嗓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姜子牙，你难道不清楚这事的严重性吗？那可是北海啊！”

“你们现在意识到北海的重要性啦？早干嘛去了？”姜子牙口出责备怼得李长庚无言以对，就在他憋得面红耳赤的时候，鲤鱼精奉礼前来，李长庚顿时悟了似的窜到姜子牙跟前眉目森冷，“鲛儿宫主拒绝出席蟠桃宴，天庭哗然纷纷猜测是姜伋从中作梗，现在看来，是**不离十啊，你儿子什么意思，或者说冥界方面是什么意思啊？”

你这脑子不去写话本都可惜了。姜子牙按捺自己情绪只是腹诽面上也不过久翻了一个白眼给李长庚，站在一旁的马招娣却是忍不住了冲着李长庚直接开腔，“我看你别当战神了，洗手与百姓说书吧！鲛儿是傀儡啊？她没长脑子啊？什么事都是我儿子的主意，你是太瞧得起我儿子还是太瞧不起鲛儿啊？”

“那你告诉我，好端端地，鲛儿宫主因何要给姜伋送礼？”

“鲛儿跟我儿子是夫妻啊，夫妻之间相互送个礼怎么了？我儿子婚后给鲛儿左一个耳坠子右一个手镯子送了多少礼，难不成每一个都有所图？鲛儿和我儿子结发，可不是我儿子娶媳妇，是鲛儿聘姑爷！人家天天敬着我儿子我们夫妇那是人家客气，但这不代表我们不识好歹真把自己当主子！就你这回来说的事儿，我儿子在这边躺着呢，哪里能去北海给鲛儿出得了主意？我们夫妇那更是说不上话，你敲错门找错人了你！你怎么不直接去北海呢？有跟我相公磨牙的功夫，你都能和鲛儿说多少话了？”

李长庚一张脸愁得皱成了一团，拔开酒塞狠狠灌了一口。马招娣话说得冲了些但是字字在理，他也知道鲛儿那颗寒了两百年的心仅凭蟠桃宴上的一杯琼浆是暖不回来的。从前海神骤陨定海珠失落北海能臣勇将凋零龙族趁机崛起，鲛儿匆匆即位纵然有沙不祥的倾全力辅佐也不得不服从于势示弱苟存，然今时不同往日，定海珠回位主臣回归，太微宫深陷谋害海神的流言自顾不暇，北海水晶宫已然有了同天庭叫板的底气，此番公然回绝天庭蟠桃宴的邀请未尝不是一种试探，天庭一旦让步，难保北海不会得寸进尺，甚至反手挟制天庭。李长庚看向姜子牙眸心冒出一涌恐惧，姜子牙冷睇李长庚嘴角不觉溢出一丝嗤声，“原来你这也知道此番北海占理，所以才会未战便先怯三分。”李长庚攒眉闷声，姜子牙见状便也也随着松了表情，“师兄的想法我明白，但我还是要说，师兄你想得太多了。北海势弱也不过两百年，之前北海可曾挟制过天庭？以鲛儿的实力，最多就是重新拿下东西南三海恢复北海水晶宫往日的荣光，还是那句话，这能威胁天庭什么？北海的危险不在于氐氏会否有可能造反，而是北海特殊的位置，氐氏和天界冥界俱有交集，北海方面倒戈冥界才是其真正威胁天庭之所在。两百年来截教对北海采取了一次又一次的行动，每一次都是天庭的机会但可惜你们每一次都没有抓住。”

“鲛儿宫主身死那一回，若不是你们夫妇和姜伋掺和，天界早已收回北海！”

马招娣闻言瞪起了眼睛，姜子牙亦是厉色疾言，“关我夫妇何事？难道不是九重天、蓬莱岛、太微宫都想并了北海才给了伋儿喘息之机？鲛儿无端被害，天界各方哪怕释放出一点善意伋儿又岂会心灰意冷投身冥界？白雪雁公然戕杀北海之主，天庭忌惮截教迟迟不做处置，试问北海如何再恳归服？”

李长庚再次被姜子牙堵得说不出话，姜子牙呼出一口浊气继续道，“往事不可追，当下也只能尽全力挽回。换作我是师兄，我会向女娲娘娘建议，取消今岁蟠桃宴，理由是，惊闻海神之死乃为遭奸邪谋害，泣血捶膺，故罢宴致哀，另昭告三界，天庭即刻派员查明海神被害真相，严惩凶手。”

“你这法子的确能安抚北海，可太微宫那边又该如何？这么做，对昊天上帝而言，这难道不是火上浇油？”

姜子牙眯了眯眼睛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合着这帮神仙修炼了千年竟都是只长法力不长脑子的吗？他扭头给了马招娣一个眼神，马招娣会意思立刻上前道，“查清真相叫什么火上浇油？这是在还昊天上帝清白好嘛！是，谣言止于智者，也有你就算扯破喉咙也没人信你的时候，可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流言随风而散呐！你查清了真相，给了鲛儿公道，还了昊天上帝清白，责任已经尽到，接下来如何那都跟你没关系。再说了，你好好想想，昊天上帝什么身份，太微宫什么实力，是一则流言就能搬倒的吗？既然不能，那散布流言是图什么咧？”

“自然是借此流言逼迫天庭不得不查清海诺之死，为了彻底消除流言主君也必须好生照拂鲛儿一脉。”

“我一直都很照拂鲛儿一脉啊，她是我女儿，我何曾待薄过她啊？”昊天上帝心头生出一股委屈，白虎星君低声一叹，“可是海诺惨死的时候您的确一言不发啊，您也不能跟鲛儿解释说这是因为两百年后截教弟子会因封神而纷纷陨命所以不需要亲自动手报仇，这是杀父之仇啊，况且截教弟子死后会和鲛儿一样位列天庭成为同僚，您觉得鲛儿能受得了？另则，鲛儿出事的时候，您也什么都没做，您说您这是顺命，鲛儿没回来就算了，如今鲛儿活了，您再说这些谁会信？更别说您当时的确存了拿下北海的心思。说句您不爱听的，您今日被算计，纯粹是报应。”

昊天上帝看向白虎星君，潋潋眼波中居然漾出了一色儿幽怨。白虎星君浑身禁不住一阵恶寒，“求您别这么看着我。”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殿门，对着一众守卫吩咐，“去禀报你们上殿，我要抗诉！”

鲛儿躺在金丝榻上听着站在榻尾的鲤鱼精诵读天旨，念毕，鲤鱼精看向鲛儿，冷不丁脱口问出了一句，“宫主知道公子的背景和手段，宫主明明可以打败白雪雁，您选择受死，是不是在赌，赌公子会为您挣回生机，赌公子会为您赢会荣耀？”

鲛儿抬眼不过淡淡一瞥，鲤鱼精却是吓得遽然扑跪在地。鲛儿懒懒坐起询问姜伋是否喜欢她的礼，鲤鱼精伏身打着颤回道，“是，公子很喜欢，他说谢宫主赏。对了，公子清您把您看的话本拿给他看看。”

西岐丞相府内，姜伋靠坐在榻上抱着鲛儿送给他的礼物沉思。敖丙进来唤了姜伋一声，姜伋猛地回神，“何事？”

敖丙道，“哪吒外表再成熟芯子也是个孩子，偶尔说些不着调的话，您可千万往心里去，为着这么个熊孩子您生气伤身犯不上。”

鲤鱼精送来礼物的时候正巧哪吒也在，他便陪着姜伋一起看鲤鱼精打开盒子奉上礼物。鲛儿送的是她照着自己亲手捏出的泥偶，内置留音石，只要姜伋亲一下泥偶的嘴唇，泥偶就会张嘴唱歌。哪吒听着新奇，便想问要是他亲这泥偶会不会也给他唱歌。敖丙机灵，哪吒才说是“要是”俩字就被敖丙打了岔，后来还直接上手给带出去了。姜伋微笑，“我知道了。扶我睡会儿吧。”

“哎。”敖丙上前要接过泥偶，姜伋的手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去。他躺下身子亲了一下泥偶的嘴唇，鲛儿捏的这个泥偶，终究还是被他亲手搁在了自己的枕边。

热烈恭贺祖国七十五岁华诞，山河无恙，盛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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