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低眉恋红颜 第11章 第十一章 故人

闻仲发兵之前信心满满，接到战报之后面色颓败。申公豹外出找孔雀神木回来，听闻仲细说原委后道，“太师你有所不知，那孔宣正是姜子牙之女的师尊。姜子牙得养此女还是孔宣亲自相托的。”

闻太师瞪大眼睛，只听申公豹道，“当年孔宣抱着一个婴孩来到昆仑山找到姜子牙。他当时说他怀中的婴孩未出生父亲便亡故，出生后母亲亦血崩而死。家人请相士算命，答曰此女命格太硬，非一般人所能压住。家人深恐此女会给他们带来不祥，遂把她遗弃。孔宣不忍抱回此女，可他非说姜子牙与这个婴孩有父女命，硬是把她塞给了姜子牙。姜子牙当时见她玉雪可爱就收留了，为她取名淑祥。孔宣心里也喜欢这个婴孩，于是收她为徒。至于那姜伋，则是姜子牙捡回来的。据说他出生在七月十五，父母视他为恶鬼投胎，打算将他送人。姜子牙动了恻隐之心就把他给抱回来了。”申公豹的眼里闪着慈爱的光芒，陷入回忆之中，“昆仑山乃苦修之地，日子单调乏味，这两个孩子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欢乐。我抱过他们，陪着他们捉过蝴蝶，放过风筝。”

闻仲道，“看来冥界和神农谷我们都不能指望了。好在他们素来不插手俗世纷争，要不然我们的胜算就更低了。国师找孔雀神木可有结果？”

“还没有。太师，我觉得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孔雀神木上。神木要找，高人也要请，我们也要提升自身的功力。要不然，我们休想拿下西岐。”

闻仲赞了一声，动身去请截教的道友相助。申公豹进宫见九尾狐，见到坐在一旁的琵琶精一脸忿忿，问道，“玉罄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她呀，是被你侄女给气的。”

琵琶精愤怒道，“我好歹也修行了千年，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嘲笑我。”她晃着九尾狐的胳膊，求道，“大姐，你就查查女娲石，帮我找找提升法力的捷径嘛。”

九尾狐拉下琵琶精的手，“玉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这道行只能勤修苦练，哪有什么捷径可走啊。”

雉鸡精灵光一现，道，“大姐，我听说我们妖精可以通过吸收鬼魂的怨念提升功力。吸收的怨念越多，功力提升得越快。要不我们试试。”

九尾狐不同意，“泰山府君乃上古之神，法力非凡，我们没有必要去招惹冥界。”她劝琵琶精，“好了玉罄，那个小丫头不过是仗着姜子牙，只要我们把她爹给收拾了，自有你扬眉吐气的一天。”

琵琶精见九尾狐这么说也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气。入夜之后，琵琶精约出申公豹，“公豹，二姐今天说的是真的吗？”见申公豹点头，琵琶精又道，“那你就帮帮我吧。”

“玉罄，大姐说的有理。你还是别走这旁门左道了。”

琵琶精哼了一声，“你还不是走旁门左道。当年你骗我们兵解姜子牙，把我们三姐妹拉上你的贼船。”她威胁申公豹，“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找二姐，把你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全都给抖出来，看二姐怎么收拾你。”

申公豹立马服软，“好玉罄，有话好好说嘛。”

“那你帮还是不帮啊？”

“好好，我帮。只是我们不能硬闯冥界。这样吧，每年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那些鬼魂会返回阳间。到时候你让手下的小妖把他们捉回来就是了。只是，别在朝歌附近动手。”

马招娣昏迷了一整天，终于醒了过来。姜子牙亲自喂她喝药，又用丝绢帮她擦去唇角边的药汁。马招娣噘着嘴直喊药苦。姜子牙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到最后马招娣终于受不了了。低下头怯怯开口，“相爷，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

姜子牙冷声责问，“马招娣，谁给你的胆子那么做的？”

马招娣听到姜子牙的问话稍微抬头，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想明白姜子牙话中所指后道，“我看相爷快不行了，我就想你不能有事，我一定要救你。”

姜子牙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傻瓜，你怎么可能救得了我？”

马招娣冲口而出，“可你确实醒过来了呀。”她见姜子牙脸色不好，于是一把搂上他的腰扑到他的怀里撒娇，“哎呀，反正我们都没事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嘛。”

姜子牙最受不得的就是马招娣的撒娇，只要见到马招娣这样，无论他有多大的火气都会立刻消散得干干净净。“好了好了，招娣，以后别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嗯。”马招娣窝在姜子牙的怀里，甜甜地应了一声。

西岐派到各个部落的使者陆续返回。西伯侯听到他们愿意和西岐结盟对抗朝歌甚是高兴。北仴国君还派了国相林泉随同使者一同来到西岐，和西伯侯当面商讨结盟事宜。

西伯侯率领姜子牙等文臣武将于大厅相迎，黄飞虎看到北仴使节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般。西伯侯指着林泉失声道，“你是，你是……”

姜子牙看林泉样貌，再看他的举止，活脱脱就是亚相比干。姜子牙将右手隐于长袖之中掐指一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西伯侯走上前，林泉长揖至地，“侯爷面前在下不需再隐瞒，我就是亚相比干之子，子谦。”

姜子牙虽已知晓，但听到子谦亲口承认心中不免还是一阵激荡。西伯侯麾下有不少人或与比干交好，或受过比干的恩惠，大家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姜子牙道，“侯爷，林公子远道而来，我看还是让他稍事休息再相谈吧。”

“也好，也好。”说着便将子谦引了进去。众人入席之后，黄飞虎率先发问，“子谦，当年好多人亲眼看见你葬身大火之中，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为了克敌，我们商议之下决定用火攻。当时我的确被大火包围，火势猛烈我也以为我活不成了。可没想到，我居然活下来了。救我回来的是一名来自北仴的将领，据他所说，我当时掉落水潭之中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我休养了很久才痊愈。伤好之后我回到朝歌，这才得知家父惨死，未婚妻也不知所踪。我知朝歌待不下去了，于是化名林泉，和恩公一起去了北仴。后来我打听到招娣她嫁人了，过得很幸福，马家也没有被牵连，我也就安下心来了。”

武吉听子谦提到“招娣”，嘴角抽搐了一下。哪吒直接喊了出来，“你的未婚妻姓马，叫招娣，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子谦一笑，问道，“这位小将军认识她吗？”

哪吒看了姜子牙一眼，挠着头和李靖耳语，“这次师叔不走桃花运了，改师叔母了？”李靖示意儿子不可胡说。

武吉“嘿”了一声，笑问道，“子谦公子啊，我问您啊，您成亲了没有啊？”

子谦不解武吉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据实回答，“北仴千羽公主钟情于我，在我落寞伤心之时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感她情深，又因招娣于归我再无牵挂，于是就和公主结成了连理。”

武吉他们听到子谦成亲松了一口气，子谦对他们的反应感到诧异。姬发见气氛不对急忙转移话题，“敢问国相，北仴国君对结盟一事有何高见？”

“其实北仴多年来一直饱受殷商的欺压。半年前，北仴遭逢天灾，无法上供。王兄亲至朝歌陈情希望能免除今年的岁供，结果被帝辛当场驳回。王兄无奈，又不忍加赋于百姓，只得将他的私产全数取出，又跟一些富户借了些钱粮这才应付了过去。当时王兄想着若是这些钱财能用在殷商的百姓身上倒也罢了，谁知帝辛竟然用来修建了摘星楼享乐。王兄愤怒不已，可怜他百姓的血汗竟然被如此糟蹋。其实上次进攻西岐，王兄本来是不想出兵的，可他又怕帝辛派兵进攻，这才应下。侯爷使者到来，王兄听说西伯侯决心讨伐昏君非常高兴。他让我转告侯爷，北仴一定全力支持。只是请侯爷答应，大业完成之后善待北仴，王兄感激不尽。”

姜子牙道，“北仴国君爱民如子实在是百姓之福。你放心，侯爷仁德，绝不会欺压北仴。”

西伯侯将子谦安排在侯府住下。姜子牙带着徒弟师侄回到丞相府，马招娣笑脸迎了上来。见到武吉和哪吒盯着她神色怪异，于是道，“你们俩个吃错药啦？”

姜子牙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挽着马招娣的手往里屋进去。他边走边问，“招娣啊，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哎呀，我今天烧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你最爱吃的。”

晚膳后姜子牙罕见地没有钻进书房，而是带着马招娣到庭院中观星。马招娣靠在姜子牙的肩头无比惬意，“相爷，听说每一个人都一颗本命星，是不是真的？”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又问道，“那我的那颗本命星在哪里呀？”

姜子牙目光梭巡片刻伸手指了指。

“那相爷的呢？”

姜子牙又抬手指了一颗星。马招娣噘嘴道，“和我的那颗离得好远。”

“招娣。”姜子牙唤了一声，将马招娣扶正，道，“招娣，我有话要说。你的未婚夫子谦还活着。”

这句话就像一道晴天的霹雳把马招娣震得呆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相爷，您说什么呢？这大晚上的，您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很小的。”

“招娣，我没有开玩笑。”

星辉洒下，姜子牙的表情格外郑重。马招娣收起笑容，眼波潋滟。姜子牙道，“招娣，子谦逃出生天，现在是北仴的国相。现在，他人就在西伯侯府。”

马招娣各种情愫萦绕于心头方寸百转千回。沉默良久，她轻轻开口，“相爷为何要告诉我？其实，你可以不说的。”

“我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应该有隐瞒。我宁愿亲自告诉你，也不想你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姜子牙双手覆上马招娣的双臂，“你若想见他，我可以为你安排。之后是走是留，全凭你的心意。”

马招娣背过身，从他的手中挣脱。她的神情隐于夜色之中，“既然如此，劳烦相爷了。”

“好。”姜子牙强自按下澎湃的心潮，答应了一声。

乌云四合，隐去群星的光芒。姜子牙解下外袍为马招娣披上，然后只身去了书房。马招娣立在庭院之中，鬓边碎发随着夜风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