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二十四卷 第34章 丹青点笔浮·等待【下】

【六】

酒意回到山上的时候，师父说要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传位于酒意。

更巧的是，师父收到了逃灼的来信，说这两天就能回来。

师父打算给这样孩子赐婚，阿凉在一旁开心的鼓掌。

“你就是新来的小师弟吧”

“拜见师姐……”

酒意的思绪被拉回到初见的那一刻，那个时候可真好，山上没有如今这么多徒弟。

不像如今，山上布满了徒弟，两个人也有许久不见了，酒意和逃灼被定格在过去的时光。

“师父……我……”酒意刚张嘴，阿凉连忙说道。

“小姐舟车劳顿回来，我去给小姐烧水。”

师父点了点头，“也对，酒意先下去休息吧。”

就这样延长了酒意原本说得话。

酒意带着卡在嗓子的话被阿凉拉了下去，那就在等等。

等到逃灼回来，再说也好。

在大家纷纷忙着布置的时候，逃灼回来了。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后来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为了拖延散场的时间。

逃灼进门时候，所有人都在大殿等他。

阿凉激动的握着酒意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灼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师父本想赐婚的话，卡在半路说不出口。

逃灼毕恭毕敬的行礼，“师父，师姐。”

酒意曾经想了一百个相遇的场景，想了一百个在见到逃灼的样子，这是第一百零一个局面。

阿凉按耐不住，张口就来。

“逃灼，师父要把小姐许配……”

“阿凉……”

酒意立马打断她的话，酒意要比想象中还要平静，既然从今以后再也回不到过去，那就别玷污了过去。

逃灼是时候该给大家一个解释了。

“师父，师姐，这位是我的妻子，凄楚。”

拉过那温婉女子的手，女子毕恭毕敬。

“师父好，师姐好。”

这一举一动像极了逃灼。

师父偷偷看了一眼酒意，阿凉紧紧的握着酒意的手。

酒意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为什么如此平静。

“师弟，师父猜到了你已经成家了，在收到你的消息就布置山上，为你接风洗尘，洞房花烛。”

阿凉盯着酒意的侧脸，“小姐……”

逃灼拉着凄楚跪下，“谢谢师父，谢谢师姐。”

当夜的山上格外热闹，酒意在屋顶上看星星，这次上来的人不再是逃灼。

阿凉爬上来，“小姐，你还好吗？”

“阿凉，我早就说过，过去的只能被原谅，我对他对过去做到了仁至义尽。我希望，从这一刻开始，为自己活着。”

阿凉没有说话，一颗流星划过，在酒意的眼里亮晶晶的。

“有流星……”

“快许愿……”

那个时候，酒意许下，她希望他可以成为盖世的大英雄。

那个时候，逃灼许下，他要下山历练可以遇见生命中那个注定的良人。

就到这里吧，酒意跳下屋顶，阿凉大喊，“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师兄，我该正视我的想法了。”

每个人都沉浸在逃灼的幸福之中，就这样把故事错落结束。

君凡打听到今夜那座山上，通红一片。

你幸福就好。

“大师兄，你要去哪？”

“二师弟照顾好药王谷，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过去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谢谢你陪我度过这美好的几个月。

【七】

等到酒意气喘吁吁来到这里时，才得知君凡走了。

这一刻，酒意才放声的哭了起来。

掉头就走，一路回奔。

她要告诉师父，她不要继位，她要去红尘中寻他。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你为什么不问我，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你陪我度过了漫长的阴霾，你不能说走就走，也不能说退就退，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跑回到山上的时候，刚入山，就被逃灼带领的人团团围住。

酒意一脸疑惑，阿凉跑出来。

“小姐，昨晚凄楚中毒了，只有你……不在……所以……”酒意一下子就明白了，逃灼的想法。

“你觉得是我？”

逃灼握剑，酒意昂起头，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还有奔波一夜没睡红肿的眼睛，却丝毫不影响眼里的冰凉。

“昨天只有你不在场……”

“所以，你这是要杀了我？”

阿凉握住逃灼的手，“小姐昨晚虽然不在，但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你忘了你们曾经……”

“阿凉……”

“阿凉……”

逃灼和酒意同时出口，冰冻了时差。

酒意握了握手中的剑，“我们的剑法本来就是相生相克的，如今就要刀剑相向了不是吗？拔剑吧。”

逃灼皱着眉，“真的是你？”

“是与不是你都不会相信我，在你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凶手。”

阿凉大惊，“不要，”何况凄楚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曾经相濡以沫的两个人走到了如今的局面。

逃灼缓缓拔剑，摩擦的声音刺痛着阿凉的心。步步靠近酒意，酒意快速拔剑，刀光剑影。

“你们在干什么啊，小姐，逃灼……”阿凉在一旁喃喃自语。

逃灼是历练过得人，剑法长进了许多，幸好酒意躲的快，剑顺着左眼角长长的划过去，一缕带着血的秀发飘在空中，纷扬下落。

一道长长的伤口，酒意一个翻身，闭上了眼睛。

让我陪你在最后练一次剑吧，从此以后我们干干净净不再有任何瓜葛。

回忆里都是那些无论春夏秋冬一起练剑的日子。

“小姐！”

阿凉眼睁睁的看着逃灼的剑刺进酒意的身体。

逃灼也是一惊，猛然松开剑柄。

“师姐……”

酒意丢掉手中的剑，阿凉抱住倒下的她。

眼角那道长长的伤口啊，鲜血淋漓。

腹中的剑还不断被鲜血浇灌。

“你我剑法死生相克，无论怎样都无法分出胜负，这样一来，我们之间所有的牵绊完美的画上句号。我只是遗憾……”酒意的故意变得急促起来，一把抓住阿凉的手。

“我只是遗憾……我还没有找到他……他走了……如果可以，请把我带到他的身旁……”

阿凉摇头哭着说不，“小姐，我错了，我在也不和他吵了，你快起来，自己去找他，找到他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小姐，你快起来，你根本就没有下毒，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承认，小姐，……”

“阿凉……”酒意伸出带血的手，堵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阿凉泣不成声，紧紧的抱着酒意的身体。

酒意最后一次把头转向逃灼，眼里最后一抹残光。

“逃灼，你还是我的软助但不再是我的盔甲。”

“君凡，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放在阿凉嘴上的手瞬间滑落，风卷起地上的沙粒。

“小姐……”

远处的师父全尽收眼底一切的发生。

甩袖悲痛的离开，酒意为所有人铺好了路，却把自己逼进了死路。

为师一定替你找到你的等待。

【八】

酒意经过奈何桥的时候遇见了阎王，她求阎王不要让她轮回。

“我不想忘记一个人，我愿意跳入那忘川河，再无来世，消失与天地之间。”

阎王叹气，摇头问，这又何苦。

酒意怕阎王会后悔，抢先一步挖心割肉。

“阎王大人，我不想让这颗心也消失，就算我消失，可是这颗心，这颗爱君凡的心，我想留下。求阎王成全……”

酒意跪在阎王面前，双手奉上那颗心。

阎王经历过人间的冷暖，得知这感情的存在的意义。接过那颗心，酒意已无心，本就是鬼，不怕在死一次，不就是一场灰飞烟灭嘛，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跳入忘川河的那一刻，君凡君凡。

我想为自己勇敢一次，本想回去请示师父就去找你。

可是我要保护阿凉，只能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你。

我真的要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

忘川河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烈火焚身。

全身无一处不被刺痛着，一团火焰包围着酒意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阎王手里的心颤动不停，掐指一算，这是浴火重生之兆。

六界之主，就要归位。

酒意感觉到身体仿佛充满力量，左腿原本被咬的地方长出长长的火链盘旋系在腰间，左眼角留下了一条血红的疤痕。

阎王手中的心忽然飞升回归酒意体内。

重新跳动，酒意踏着火团重新回到地面。

六界圣地，九霄云外。

圣是脱离六界掌管六界凌驾六界之上，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界。

早就听说圣界圣君是个女子，因为太过于无聊带着圣界将军跳入凡间，也想感受一下人的七情六欲。

如今圣界圣君归位，却再也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圣君了。

她的心装了一个人，君凡君凡你是酒意的执念，是酒意未完成的遗憾。

酒意谢过阎王的成全，踏着火团离开。

她的阿凉还在山上，她要去看看。

可是刚到的那刻，就看到阿凉得血飞的老高，染红一片空白。

酒意从天而降，将阿凉抱在怀中的时候她已经断气，满眼怒气的看着逃灼。

逃灼的剑还在滴血，逃灼不可思议得看着眼前的酒意。

“你还活着……”

“为什么你不放过阿凉，为什么非要置她与死地，阿凉欠你的我已经替她还过了。”

逃灼后退一步，“你早就知道下毒的人是阿凉？”

酒意放下怀中的阿凉，步步靠近的逼近逃灼。

纯黑色的唇一张一合，“是，我早就知道，从那个时候刚回来就知道，在你心中认定凶手是我，那就一直是我啊，为什么知道了真相还要伤害阿凉。”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逃灼咆哮。

酒意一字一句看着逃灼的眼睛。

“解释？然后你当着我的面杀了阿凉？”

逃灼被问的什么都回答不出，一时语塞。

酒意慢慢转身，背对着逃灼。

“我们之间早就在你下山的那刻变得面目全非，我们之间在你亲手杀我的那瞬间，彻底了断。逃灼，很感激你的出现，陪我度过懵懂岁月，感谢最后要等的人不是你。”

酒意手中一团火焰瞬间燃烧，眼神一狠。

燃烧了阿凉的身体，酒意踏着火团慢慢上升。

逃灼不知道酒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恨自己当初没有调查清楚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一定是酒意干的。

直到后来，师父将位传位与他，他才明白酒意那夜出哪里了。

“师父要去哪？”

“替酒意完成她的遗憾。”

“什么？”

“找到君凡，告诉他酒意在等他。”

后来阿凉亲自告诉逃灼是自己下毒，逃灼的心经不起这样的风浪。

一气之下杀了阿凉，只是没想到酒意会从天而降。

酒意在半空之中，召唤阿凉。

“阿凉，随我回家。”

逃灼眼睁睁的看着那团火，站起来，阿凉复活以一个新的身份。

“主上……”

阿凉，圣界圣将，如同圣君妹妹一般。

圣界亦正亦邪，一切全都随着圣君的心意。

酒意看着这天地苍茫，就算要倾尽天下之力，我也要找到你，等你回来。

最后的最后，直到酒意和阿凉的离开，都没在和逃灼多说一句。

果然那一剑，斩断所有。

【九】

酒意站在天地之间看着云雾重重，

“君凡，君凡，你在哪？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你不听我说，为什么你要替我做决定……”

阿凉带着圣将又回来了，“主上，东海一带没有人见过君凡……”

酒意回身，这个消息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阿凉将圣将退下了，走到酒意的身边。

“主上……”

“我总会找到他的……我会等他再度出现，那一刻我不会在放开他的手。”

起雾了，越来越看不清酒意的容颜。

“师兄，你还没带师妹见过师父……”

……

君凡，我在等你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