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冲加入团队,试炼任务推进得很快,原先质疑他关系户的声音消散,只多了另一层疑惑——为何他能准确感知到魔物藏匿地。
面对这类问题,卫冲一律缄口不言,但因他本就话少冷淡,也没谁揪着这点不放,只当他有什么不愿示人的看家本领。
一部分比较随和的乾元弟子曾尝试主动与卫冲交往,却很快吃了闭门羹,便也无人再热脸贴冷屁股,只当他是人形寻魔器。
蓝晏郦身上的伤好得很快,无法再借口缠着闻熙,如今也跟他们一道驱魔。
他对此兴致缺缺,又因为是闻熙的要求,不得不配合,便将气撒到身边人身上,并且不知为何,尤其针对卫冲。
有人暗道关系户还排挤关系户呢。
卫冲看得分明,知晓和魔魂脱不了干系。这些时日扰人心绪的幻梦大抵便是来自蓝晏郦,他在魔魂的诱导下,不仅对闻熙暗生邪念,还将自己视作了情敌。
道心不坚之人很容易受到魔魂蛊惑,卫冲对此见怪不怪,不欲与其争执,也懒得多管闲事提醒他。
他并不打算加入乾元仙府,之所以在闻熙让他参与试炼时点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些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两名乾元弟子在卫冲的指引下朝西边走去,卫冲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转身向东,来到曾囚禁他的那座别院。
同样的石门,棋子摆放的位置不同,会打开通往另一个目的地的通道。
卫冲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再出来时,天已经落雨。
这还是卫冲自被闻熙救出地牢后见到的第一场雨,他情不自禁仰起脸。
黑袍尾部腥红不绝,雨水将血水融进满地泥泞。
乌云蔽日,千山鸟藏。
卫冲手刃仇人,心里却没有半点波动,只余空洞洞的迷茫。
魔魂说那是因为他还有大仇未报。
卫冲一如既往地沉默,魔魂却轻而易举看透他的内心,阴魂不散地低语:“卫冲,你忘了你的族人是怎么死的吗?你甘心放过那些利欲熏心的疯子,只杀这几个喽喽吗?”
“和我做交易吧,卫冲,乾元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即使他们没有亲自参与那次围剿,背后也与那些参与围剿的宗门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与其选择他们,不如选择我。”
“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强的存在,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敢骑到你头上……”
……
一轮试炼结束,贾府众人的死亡被归咎于魔物作乱,乾元弟子无心关注凡人的命运,屏息凝神地等待下一轮试炼通知。
只有杜玉茹神色莫名地看了卫冲一眼。
卫冲毫无反应。
他身上的血水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只长发衣衫依旧黏在身上,恍若水鬼,与衣不染尘的乾元弟子们格格不入。
姗姗来迟的红衣女修蹙眉,语气很不客气:“这就是你作担保举荐的人?”
她身形高挑,四肢修长,气质同长相一般,极富有攻击性。
闻熙撑着油纸伞与她并肩而行,并未因她的语气心生不满,心平气和道:“嗯,他便是卫冲。”
红衣女修上下打量了翻卫冲,不屑地扭头,讥诮道:“你们师徒眼光真是一脉相承的差劲。”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闻熙的师父是威名赫赫的慈渡仙尊,听到凤无双如此直白的不敬之词,齐齐变了脸色。
闻熙却是不恼,含笑着将令牌交与她:“接下来便有劳凤师姐了。”
凤无双嗤了声,暗道没劲,冷淡地接过令牌。
她是下一轮试炼的监督员。
雨中徐徐飞来一只白鹤,半人高,翎羽皎洁,滴水未沾,驮着两柄长剑,施施然落至闻熙身侧,依恋地与闻熙交颈相偎。
闻熙熟稔地捋了捋它的羽毛。
凤无双不耐烦地啧了声,白鹤抬头,凤无双斜睨着看它。
白鹤不情不愿地退出闻熙怀抱。
闻熙莞尔,卸下白鹤身上的两柄长剑,率先走到蓝晏郦跟前,将其中一柄递给他:“蓝师弟,这是名剑紫电,先前误折了你的剑,是我之过,还望你能见谅。”
蓝晏郦双目微怔,他知道闻熙给自己的剑不会是凡品,却没料到会是百剑谱上有名的宝剑紫电。
他的暖玉剑虽然价值连城,但只是当世铸剑师锻造出的天级法器,观赏价值远高于实用价值。
见蓝晏郦迟迟没有动作,闻熙又唤道:“蓝师弟?”
蓝晏郦急忙接过剑,低头拱手:“谢过闻师姐。”
他虽蛮横,但到底是世家出身,有意为之时,礼仪姿态无可挑剔,甚至显现出几分迷惑人心的乖巧。
杜玉茹在心里讥讽他装模作样。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看向闻熙手中剩下的那柄剑,虽知希望不大,却仍不免抱有幻想——或许这柄剑是给她的呢?
然而现实很快便让她的希望落空了。
闻熙缓步移至卫冲跟前,将另一柄系有青玉剑穗的玄铁剑递给他:“卫公子,这是我初习剑术时,家师为我亲手所锻造,虽不是什么名扬天下的宝剑,却极适合初学者,如若不嫌,可暂且先用着,待你日后通过全部试炼,再去后山挑一柄合你心意的本命剑。”
她话说得自然,卫冲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周围听着的人脸色大变。
后山是只有各长老亲传弟子才能踏足之地,本命剑更是修为突破金丹的修士才有的概念。
而卫冲,来历不明,修为低微,甚至连仙门大选都没参加过,为何能得闻熙如此青睐?
莫非,是慈渡仙尊的意思?
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就连凤无双,都又多看了那与众人泾渭分明的如鬼少年几眼。
杜玉茹心底不甘,看向卫冲的眼神中多了敌意。
而蓝晏郦,紧紧攥着手中的紫电,刚刚的喜悦一扫而空,被嫉恨与怨毒替代。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更令众人跌破眼镜。
承载着无数人或羡或妒目光的卫冲,缓缓摇头,语调毫无起伏:“我不想加入乾元仙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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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