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只是个法医,哪里知道凶手是谁?他心头一紧,额上隐隐冒出冷汗,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作答。
好在朱永贤并没有指望裘智给出答案,他大手一挥,满不在意道:“算了,神探也不能立刻破案。”话音未落,他就凑到裘智身旁,伸手准备将人拽出门外,似乎有要事单独交谈。
裘智性子冷清,不习惯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眼神中露出戒备之色。
“嘿嘿。”朱永贤看裘智贞洁烈男的样子,有心逗弄对方,勾唇一笑,然后强势地攥住裘智的手腕:“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裘智见朱永贤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沉。他暗忖:莫不是刚才那句话说错,得罪他了。
他奋力挣脱,叫道:“你放开我!”神情颇为紧张,生怕被拖到偏僻处遭遇什么不测。
“我不放,你跟我走。”朱永贤酷爱舞枪弄棒,自幼习武,手劲极大,死死地扣住裘智的手腕,无论裘智如何挣扎,始终纹丝不动。
众学子、官差纷纷看傻了眼,燕王一脸无赖的表情,再看裘智一副三贞九烈的模样,搞得好像强抢民男。
王仲先虽惧怕朱永贤的权势,但更担心裘智,急忙上前解围。他一边掰着朱永贤的手,一边劝道:“王爷,有话好好说,您这都把人捏疼了!”
朱永贤只见裘智眉头紧锁,又低头一看,对方手腕上隐约显出五道红痕。他这才略感尴尬,松开了手,挠了挠头,讪讪一笑。
裘智揉着手腕,心里暗道:这小子劲真大,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朱永贤察觉到裘智对自己颇为抵触,态度不再如方才那般咄咄逼人。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上的狂妄立时敛去,语气变得柔和,笑眯眯地指着王仲先道:“你和我来,我保你朋友平安无事。”
裘智看他瞬间变脸,不禁暗叹:不愧是皇室的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一旁的黄承奉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下巴。燕王性格直来直去,十分霸道,圣上都拿他没办法,今天居然能为了一个监生使上心眼了。
黄承奉忍不住多看了裘智几眼,见觉此人除了长得好看,实在看不出别的特别之处。可皇宫里不缺美人,无论男女,比裘智好看的比比皆是。
他心中暗自嘀咕:“难不成燕王今天起得早,脑子还没清醒?”
平心而论,朱永贤生得不差,小麦色的肌肤,剑眉入鬓,唇红齿白,眼如点漆,身形挺拔。裘智多少有点颜控,而且对方眼神灼灼地看向自己,仿佛一只可爱的幼犬,让人难以拒绝。
裘智叹了口气,扶额道:“好,我和你走。”
他暗自思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自己与朱永贤身份悬殊,避无可避,再加上王仲先的安危系于此人,实在不好多加得罪。
朱永贤见他终于松口,得意一笑,顺势牵起裘智的袖子,拉着人往屋外走:“快走!”
裘智被他磨得头疼,只想早些应付完这个小魔星,索性不再将他的手扒拉下来。
黄承奉见状,正准备跟上,却被朱永贤回头瞪了一眼:“不许跟着,我要单独和他说话。”
王仲先一听就急了,刚要开口,却见裘智朝他递来一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王仲先只得强忍心中的焦虑,留在屋里,和黄承奉大眼瞪小眼。
朱永贤拉着裘智快步离开,找到一处无人打扰的房间。他进屋后,又回头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跟过来,这才关上门,转身问道:“你是大夫吗?”
裘智连连摇头道:“不是,我就是个普通的监生。”
朱永贤一脸狐疑之色,追问道:“那为什么你对他的死因分析的头头是道,说话用词还这么专业?”
裘智突然觉得自己昨天眼皮狂跳根本不是因为王仲先要倒霉,而是自己要遇上这个难缠的小魔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裘智心中焦急,不知该怎么糊弄过去。
朱永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鬼!”裘智心里吐槽。
朱永贤胸有成竹道:“你是警察,不对,你一定是法医。”
裘智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永贤。
朱永贤一看裘智的表情,就知自己猜对了。
穿越到大卫朝十六年,朱永贤第一次见到另一个穿越者,激动得难以自抑。他一把搂住裘智的脖子,喜极而泣:“老乡!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方才隐隐猜到了裘智的来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顾及自己王爷的身份,又没有100%确定裘智是现代人,才略显矜持。现在得知裘智和自己都是穿越者,高兴地狂笑数声,抱着裘智不肯撒手。
裘智在现代一直看亲戚脸色过日子,养成了内敛的性格,学医后更是沉稳冷静。今天在卫朝见到老乡,一时失控,竟忘了将朱永贤推开,情难自已地回抱住对方,眼眶微微发热。
朱永贤抱着裘智,久久不肯放手,生怕一眨眼老乡就不见了。他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裘智身上传来,好似奶香,又像果香,心中暗道:用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裘智渐渐平复了情绪,暗自感叹:自己一向冷静,乍见朱永贤都如此失态,难怪古人把他乡遇故知算作人生四大喜之一。
裘智的性取向是同性,自知洞房花烛这辈子是没戏了,金榜题名又自认没那个本事,能体会到他乡遇故知也算是老天眷顾了。
裘智和朱永贤简单讲述了自己在现代的背景。
当朱永贤听到裘智提起他大学的名字时,就已经感觉对方不是一般的聪明了,后来又得知他毕业后考上医学院,获得MD学位,穿越前即将晋升为高级法医。
朱永贤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由衷地敬佩:“学霸啊!”
裘智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地称赞,见朱永贤目光灼灼,不免有点害羞,侧过头不敢与他对视,问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朱永贤脸上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我的事就不提了,不提了。”
朱永贤本来没打算隐瞒,可听完裘智的履历,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他前世虽不算纨绔子弟,但靠父母养着,每月从家族信托基金里领零花钱,过得滋润且随意。和裘智这种顶尖学霸一比,不免自惭形秽,实在张不开口。
裘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琢磨:不会是刑满释放人员吧。
朱永贤似乎猜到了裘智的想法,不满地哼了一声:“别瞎想,我发誓我是个好人。”
裘智微微一愣,旋即释然,每个人都有秘密,既然对方不想说,没必要刨根问底。
朱永贤生怕裘智继续追问自己在现代的身份,赶忙转移话题:“你放心,我好歹是个王爷,说话管点用。既然你朋友不是凶手,我让顺天府的人放了他。”
裘智大喜,连声道谢,暗想: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二人回到房间,顺天府的王府尹已带着主管狱讼审理的刘通判和赵推官赶到了。
国子监虽是卫朝最高学府,却不算京师重地。王府尹最初听说发生命案,只打算让刘通判负责此事,后来得知燕王亲自出面,他不敢怠慢,亲自带人赶来。
屋里站满了围观的学子与老师,纷纷围着死者的尸体指指点点,现场嘈杂一片。
裘智忍不住看了王府尹几眼,心中暗道:这人不会保护现场吗。
王府尹一见朱永贤,立即上前行礼:“惊扰了王爷,还请赎罪。”
朱永贤不以为意,一把将裘智拉到身边,乐呵呵道:“我给你们找了个神探,破案全靠他了。”
王府尹和朱永贤不熟,总过没见过两次面,但他能稳坐府尹之位,一来是当今圣上政宁帝朱永鸿的亲信,二来为人颇有城府,对京城的王公贵族十分了解。
他看朱永贤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儿,心知对方不过是寻乐子,根本不在意案情本身。燕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自己得罪不起,唯有顺从行事。
王府尹面不改色,转向裘智,温言道:“请教神探高姓大名。”
“啊?”裘智怔住了,愣愣地看向朱永贤,满脸不解,对方的说辞似乎和刚才不太一样。朱永贤只说帮王仲先洗脱嫌疑,并未提议让自己破案。何况他是法医,只会验尸,不会破案。
朱永贤若无其事地笑道:“他叫裘智,是我朋友。”说罢,又不由分说把裘智拉到偏僻处,显然有话要说。
这次,朱永贤没有阻止黄承奉跟来,他便远远地跟着二人。王仲先见状,也不甘落后,和黄承奉一道偷偷关注。
裘智得知朱永贤的真实身份后,已不似先前那般拘谨。他静静盯着对方,不发一言。
朱永贤看过不少侦探剧,今天总算碰上真实的凶杀案,自然想过一把神探的瘾。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想破案比太阳从东南西北四边一起出来还难,除非拉着学霸一起。
他和裘智认识不久,但看对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就知若是提前商量,十有**会被拒绝,只能先斩后奏了。
朱永贤多少有几分急智,他眼睛一亮,语带诱惑:“你想让王仲先彻底脱罪,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真正的凶手。”
裘智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他心里明白,自己在科举上的天赋有限,能考上秀才已经谢天谢地,所以才想继续从事老本行。眼下这个案子,正好给他提供了接触尸体的机会,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其实他并不气朱永贤让自己破案,无论是为了王仲先的清白,还是自己的职业发展,或是为死者昭雪,他都愿意接下这案子,让他不爽的是朱永贤没有提前打招呼。
朱永贤见裘智板着脸,心里发虚。他本就有几分愧疚,如今更是急得不行,扯着裘智的衣袖,低声哀求:“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去和王府尹说,这案子咱们不管了。”他的语气软得能滴出水来。
若是旁人,他早拍桌子翻脸了,但裘智不一样。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十几年,只遇上这么一个老乡,生怕对方因这事不理自己,瞬间不想再玩神探游戏了。
黄承奉远远看着这一幕,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燕王性子他最清楚,平日里谁敢惹他不痛快,立刻就要闹翻天。今日对裘智这般低声下气,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王仲先之前也听过朱永贤的名声,知道对方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但平日里说一不二。如今却对裘智如此和颜悦色,不由一愣,看向朱永贤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裘智看着朱永贤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却仍正色道:“破案不是过家家,这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朱永贤听他语气稍有缓和,立刻抓住机会,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语带央求:“你今天碰上这个案子,又遇上了我,这就是缘分!一定是老天派你来解决这案子的。”
裘智看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等他回过神来,朱永贤已经欢呼雀跃地跳了起来,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裘智实在不习惯和别人太过亲密,抬手推了推朱永贤:“行了,快放开。”
朱永贤不敢得寸进尺,乖乖地放开了裘智。黄承奉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一旁的王仲先看着朱永贤和裘智打打闹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意。他向来喜欢裘智,却因对方性子冷清,总不敢太过热络,怕吓着了人。眼下看来,或许强势一点,裘智也未必会真的生气。
几人整理好情绪,前后脚回到了凶案现场。
朱永贤知道裘智的本职工作并非刑侦,担心万一裘智无法破案,回头王府尹找他麻烦,便抢在众人开口前,对裘智说道:“你放心,破不了案我给你兜着!”
裘智还没来得及反应,王府尹已然眉开眼笑。有了燕王这话,案子破不了也不会挨罚。
朱永贤兴致勃勃地凑到裘智身边问:“你说咱们从哪儿开始?”
裘智只是法医,对于搜查根本没有任何头绪,不过没吃过猪肉,好歹上辈子天天见猪跑。他稍作思索,道:“先找凶器吧。”
“对!没错!”朱永贤一拍巴掌,大声附和。
王府尹不知裘智的来历,但既然燕王发话要找凶器,他也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众人四下搜寻。
众人闻言,开始在教室里翻箱倒柜,搜遍每一个角落,始终未见凶器的踪影。
朱永贤看向裘智,挠了挠头,问:“你说凶手是不是把凶器带走了?”
裘智皱着眉,并不说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难以理清思路。
就在此时,“咣”的一声脆响打破了沉寂。裘智转头,只见一只青花梅瓶从桌上倒下,正在向桌边滚去。他眼疾手快,赶在梅瓶掉落前一把接住。
梅瓶入手沉甸甸的,每个教室里都摆放着一只,并无奇特之处。
裘智下意识地晃了晃瓶身,顿时听到清脆的撞击声从瓶中传出。
刘通判年逾五十,并非进士出身,做过司狱,在提刑按察使司任职多年,一级级熬上来的,刑名上素有见地。听到声音,他眉头一皱,低声道:“是铁器的声音,难道凶器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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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贤:[愤怒]嫉妒,**裸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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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乡见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