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图书馆去基建 第17章 警告

一个月后，卡利娅终于结束了自己蹩脚的教学生涯，这批学员也不负她的重望，哪怕条件如此简陋，他们的学习进度也相当的喜人。

基本的消毒，伤口包扎缝合，骨折的处理方法，贯穿伤的治疗方式，还有急救技能都已经掌握。

卡利娅这个月除了教导他们，自己也没闲着，她让人搜罗了市面上可见的所有药草，对照着图书馆内的本草纲目还有一些药方，把看着能用的都挑了出来，整理了一些对高热和炎症有用的药方。

当然，药物的实验者仍然是我们倒霉的死刑犯先生们，毕竟卡利娅也不知道两个世界的草药会不会有偏差，不敢不经过临床实验，就把它们直接用在病人身上。

幸运的是，这些草药的效用并没有改变。

为了让作为统帅的菲奥莱尔重视这历史上第一支医疗兵，卡利娅还特意和母亲打好了招呼，连续好几天把这位继父带到了现场观摩他们的治疗过程。

看到这个年代堪称神迹的治疗效果后，菲奥莱尔一向淡定的脸都绷不住了，身侧的双手激动的发抖。

作为一个老兵，他看过太多悲剧了，很多士兵仅仅是受了些不算严重的划伤，最后却伤口溃烂而死。

至于更严重的贯穿伤和骨折？后半身跛着或残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大多数人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留下遗言，抱着对家人的不舍与遗憾结束生命。

而他眼前出现了什么呢？出血量如此大的伤口不需要再用烧红的烙铁止血，只需要用线缝合就行，而在涂抹了一种透明的药水后，这些伤口也没有出现溃烂。

如果他们的后方有了这些，很多、很多的年轻人都可以活下来，那么多的家庭也不必面对丧子、丧夫、丧父的悲痛。

还有他的亲卫队中死去的年轻人们，他还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与面容，他也曾亲手接过他们留给家人的遗书……

菲奥莱尔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的热意逼了回去。

卡利娅看到他的反应，满意了，随即提出希望能够和他单独聊聊。

……

平整的青石板顺着目光一路铺设而去，两旁的树木在阳光的照射下投下倒影，枫叶随着微风轻摆，发出簌簌的响声，让人仿佛置身童话中的仙境。

卡利娅和菲奥莱尔漫步在这条林荫道上，侍从们都自觉地站到了远处，给主人留下谈话的私密空间。

卡利娅也不兜圈子，直接着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阿西纳伯爵，这些医生这次将全部跟随您去往战场。”

闻言，莱西奥尔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她，卡利娅连续几天带他来这，他也大致能猜到了这位殿下意思，但他之前想着能带上一半去往前线就已经很不错了。

全部？从来没想过，毕竟这样的医生，贵族们都趋之若鹜。

就算让一半的医生上战场，恐怕这些贵族都得愤懑不平呢，毕竟出身低微的平民有什么资格享受这样的资源呢？给高级将领留几个还可以商量。

但偏偏卡利娅就这样做了。

菲奥莱尔看着眼前尚且稚嫩，却已经气度不俗的卡利娅，深吸了口气，眼中全是动容和感激。

他转过身来，直面这位殿下，膝盖一弯，单膝跪地，对着她行了一个最高规格的骑士礼，语气中全是郑重与感激。

“卡利娅殿下，我替莱恩所有的士兵感谢您的仁慈，请允许我向您献上最高的敬意。”

卡利娅被他吓了一大跳，这种礼仪在莱恩的习俗中代表着绝对的忠诚，一般都是骑士向贵族效忠时用的。别说她和菲奥莱尔不是上下级关系，本身还只是位公主了，就算是女王，也不会让一位伯爵行这样的礼。

卡利娅内心腹诽，大哥啊，这还好她们家不是宫斗剧的画风，不然您这么一跪，我恐怕就有的是小鞋穿了。

腹诽归腹诽，手上还得赶紧把这位掺起来。

“阿西纳伯爵，我是莱恩的公主，莱恩的民众们给予了我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保护他们的生命也是我的责任。”

“您不用这样，这不仅不合礼仪，还看低了我的觉悟。”

菲奥莱尔这才惊觉自己行为并不合适，有些不好意思地顺着她的动作起身。

心里却暗暗佩服伊丽莎白的教育水平，卡利娅殿下才四岁，就能够研究出这样的治疗方法，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拥有一位君主的心胸与觉悟。

是的，菲奥莱尔用了君主来形容一位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公主，多年的亲密相处，他对自己的爱人有足够的了解，从伊丽莎白对卡利娅教育上的选择来看，他的陛下想做什么已经一清二楚了。

卡利娅看他终于起来了，心里舒了口气，接着道明了自己的目的。

“阿西纳伯爵，虽然这些医生几乎都是奴隶出身，其中还有不少女性，但您应该明白，他们能救多少人的命。”

“我想请您保护好他们，不要让他们因为奴隶的身份而受到苛待和侮辱。”

说到这里，卡利娅停顿了一下，碧色的眼眸暗了暗，带了些强迫性地警告。

“如果有人对这些医生做出不该做的行为，希望您能够严惩他们，毕竟某种意义上，伤害医生，就是在谋杀同僚，军中伤害同僚应该得到怎样的惩罚，就请伯爵先生按这个标准处理。”

卡利娅倒不担心这些医生的生命安全，在主将重视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

但其它情况就难说了，毕竟就算是有女王的倡导，对奴隶存在偏见，认为他们可以随意欺辱的人还是不少。更别提这些医生里还有一半多的女性，在有些兵油子看来，这恐怕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军妓。

卡利娅从不高看人类在高压环境下的品行，所以为了杜绝某些让人不快的事情发生，她选择了事先警告。

听懂她的意思后，菲奥莱尔一愣，随即坚定地表态。

“卡利娅殿下，请您放心，对救助生命的人，我会让士兵们像尊重父母一般尊重他们。”

菲奥莱尔语气诚恳。

“殿下，我的出身也并不高贵，仅仅是一个修鞋匠的孩子，但我也站到了这里，成为了莱恩军队的总将军。”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番堪称离经叛道的话。

“我并不认为出身是评价一个人的标准，对我来说，只有才能与品德，才能够评价一个人是否高贵。”

言下之意，在他眼里，无论贵族还是王室，如果不具备才能和品德，也和他们嘴中的贱民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可能还不如呢，毕竟他们口中的贱民还能生产粮食，承担支持国家运作的大部分工作，而这些人只会趴在莱恩的身上吸血。

听到这话，卡利娅反而更加欣赏他了。在这个出身真的决定一切的时代，能说出这样一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还真正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是相当让人佩服的。

卡利娅仰头看着他灰色的眸子，认真地回应。

“阿西纳伯爵，我现在愿意信任您做出的承诺，并非因为其它，而是因为您现在所说的这些话。您是一位真正品格高贵的人。”

本以为会迎来不赞同甚至呵斥的菲奥莱尔松开了身侧握紧的拳头，他嘴唇嗫嚅了半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深深地向卡利娅鞠了一躬。

谈完了正事，卡利娅那点小恶趣味又冒出了头，她歪了歪头，打趣道。

“啊，这些天占用了您这么多时间，真是抱歉，身为一个淑女，打扰一对即将分离的情侣，实在是不应该。”

菲奥莱尔那点子感动混杂着适逢知己的复杂心态顿时没了，白皙的肤色完全掩盖不住满脸的通红，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哪，磕磕巴巴地解释。

“不不不……殿下不用自责……我……没有……打扰。”

卡利娅心里都笑翻了，哇，这真是不逗逗都对不起自己。

“您的意思是不想和妈妈约会吗？”

卡利娅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我很想……”

菲奥莱尔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连忙摆着手否认。

卡利娅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出声。

菲奥莱尔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但对着一个孩子也生不起气来，只能好脾气地站在旁边笑笑。

……

夜色深沉了下去，女王的寝殿中。

伊丽莎白金色的长发都被汗水浸湿，浑身无力地靠在身后宽阔的胸膛上。

她餍足地把玩着身后人的垂到肩部的头发，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菲奥莱尔，听说今天卡利娅单独和您去散步了，看来这孩子相当喜欢您。”

菲奥莱尔叹了口气，凑上去亲吻了她一下，贴近她的面颊，注视着那双碧绿的眼睛。

“亲爱的，如果您想知道什么，您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对您隐瞒任何事情。”

伊丽莎白难得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掩饰般得直起身体，有些娇蛮地说道。

“那好吧，亲爱的，请您告诉我卡利娅下午和您谈了些什么。”

菲奥莱尔装模作样地抚了抚胸，装作没看到她有些红了的耳尖，语气中满含笑意。

“遵从您的意志，我亲爱的女王陛下。”

随后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伊丽莎白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了骄傲。

她心里暗想着，我的选择果然没错，卡利娅会是最适合莱恩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