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力夫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一脸尴尬。
“所以,你才是陆思远?”他看向拉下脸的陆思远问。
“怎么,简历上贴的一寸照和我看着不像吗?”
“嘿…嘿嘿”
许力夫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脸盲了,他上下打量了眼陆思远,然后又转过身去看林凡,眉峰陡然一跳:“啧~这可真是…”
林凡木着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好,我是来应聘康复医生而不是什么球队王牌,如果刚才有什么误会的话我随时可以再接受一次面试。”
“不不不”许力夫摸了把自己的光头,绿豆大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你长这么高这么壮,平时一定有健身吧?”
林凡深吸口气,尝试把肌肉往肚子里缩:“有练过一些。”
“那你一定会打球吧?”
“我不会!”
“许光头你什么意思!”
林凡和陆思远同时出声,默契到把许力夫吓一跳。
“许力夫!”陆思远眼睛绯红,上身前倾着死死盯住他:“你这算盘打的我都听见了!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不配是吗?!”
“不不不,没有什么配不配的”许光头连连摆手:“篮球的魅力在于不管男女老少人人都可以参加,运动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快乐和健康,但是——”
“比赛毕竟不一样嘛,你看别队球员都一米九两米多高,块头大的跟座山似的,你么…”许力夫突然缄默不语,而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比直接杀了陆思远还让他难受。
“而且先前认错人也怪不了我嘛,你俩并排走出去,有人能猜对职业顺序我当众跪下磕头给你道歉。”
林凡紧咬下唇,唇肉因血液不匀变得一片惨白。
“你确实应该道歉”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哑男音,它的音质极度醇厚,像是低吟浅唱的大提琴,但混杂其中有道极其隐晦的,类似于哭腔的沙哑音色,为它蒙上了层纱。
陆思远看向不远处的高大身影,下意识松开了紧绷的神经。
“作为公司面试负责人,你不但没有尽到挑选人才的职责,更是以貌取人,对面试人员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如果你对篮球队员的观念还停留在高大壮上,我反而会欣慰一些,因为这就可以证明你只是脑子不好,人品还有待商榷,不至于烂的彻底。”
林凡的脸属于笑起来和风细雨,严肃起来狂风暴雨的类型,他板起脸说话的样子别说陆思远,连许力夫都被他唬到了。
“我…我又没说不给你们面试机会!”
“不管有没有面试机会,你都该为你刚才的不礼貌行为道歉。”
许立夫挠挠脑袋,薅了把根本不存在的头发,而后把腰狠狠折成了六十度,一时间肚子上的肥肉堆的比巨无霸汉堡还高。
“对不起!”
这声真诚到振聋发聩的道歉把陆思远吓了一跳,他本就白皙的脸色更上一层,比之传说中的肤如凝脂也是丝毫不差。
“待会有场3v3街球比赛,我会为你争取上场机会,只要你能得分就算通过面试!”许立夫说的又急又快,说完就扭头跑了,留给两人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喂喂喂,他毕竟是公司高管,你这一来就把他得罪了,真的没事吗?”陆思远凑到林凡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躲过耳边温热,林凡假装镇定地回道:“没事,我不打算在这就职。”
“???”
“合着意思是你把风头出尽自己爽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陆思远瞪圆了眼睛看他,意图从中传达心中的愤怒,只是这双眼睛实在过分精致,看在林凡眼里只会觉得可爱。
“那你意思是?”
“许光头刚才不是说要打场3v3么,你替我上!”
“不是,我意思是你替我队友上”他捡起地上的篮球抛给林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有男生不会打篮球的”
陆思远嘴角带笑,白皙指尖划了道圈,把四周包圆:“就这场上你随便挑一支队伍,哥哥带你赢!”
“...”
久久等不到正面反馈,陆思远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面色不虞地看向林凡,随即发现他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林凡轻轻叹了口气。
陆思远正想追问下去,结果消失不见的许立夫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走走走,快跟我走”
“比赛开始了!”
*
东单有块内场,是主办方特意留出来作观赏赛用的。
许立夫或许真有几分人脉,在人山人海中硬生生挤出一条道,带着林凡和陆思远进到了场边。
“你们看,现在上场的就是我们北京最有名的一支球队,蝉联三年北京冠军的胡同风暴!”许立夫一边垫着脚一边指着场上人员给他们介绍。
“那个穿7号球衣的大胡子是他们队长,人送外号北京拳王”
“这俩有什么关联吗?”陆思远不禁问道。
“有啊,指他下手特黑。”
“...”
这是真拳王啊。
“旁边那个穿11号的是他们队中锋,身高两米一的海淀高塔”
“还有个刺猬头是他们队前锋,擅长防守和反击上篮”
许立夫或许垫脚垫累了,说着说着把手伸向陆思远肩膀,结果刚到半途就被林凡一巴掌打飞。
他怒目以对,随后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注视下很快败下阵来。
他两手往腰间一叉,颇有撒泼不干的架势:“我不解说了!你们自个看吧!”
陆思远把头顶白毛捋成鸡窝,眼巴巴地看向林凡。
“另一队叫丹凤朝阳,没什么水平可以略过不提。”
许立夫:“...”
“人去年刚拿到朝阳区赛事冠军,到你这就不值一提了?”
林凡冷哼一声,心想就他们这水平也能拿区赛冠军,三人篮球果然上不得台面。
三人篮球的主要规则就是打21分,谁先拿到21分就算赢。但与传统篮球不同,这里的两分算一分,三分算两分,进攻时间也只有十二秒,所以说除了抢到篮板后运球出三分线外重置进攻权外,一般情况下三次传导球内必须出现攻筐机会!这就意味着高水平的三分篮球进攻节奏会非常非常快。
比如胡同风暴和丹凤朝阳的比赛,双方一上场就开始表演各种花样攻筐手段,把三分扣篮空中接力来了个遍,导致裁判手表刚走过四分钟就已经产生了获胜方。
胡同风暴的球员站在场上没怎么出汗,走下场的丹凤朝阳脸上也不见气馁,仿佛这场比赛的结果是提前设计好的,都在预期之内。
趁场子还热,主持人穿了件印满赞助商logo的白T,带着鸭舌帽嘻哈范十足地跳上场。
“哎呦,男的们女的们,打球的看球的们,欢迎来到北京城最最最牛叉的野球场——日落!”
“东单!!!”
观众席响起一阵狼嚎,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迫使血液循环加快,在颈间暴起的青筋像抽离理智的输送管道,空气被炙烤的逐渐升温,仿佛血管中流淌的不是鲜红血液,而是让人疯狂的灼热岩浆。
纵使见惯了CUBA总决赛的大场面,但陆思远仍对这种近乎野蛮的应援方式感到不适,他下意识朝林凡挪近一步。
第一次见面的他只是觉得林凡身上有股清冷的木质沉香,丝绸质感的冰凉衬衫摸上去很舒服,一切的一切都想让人靠近。
感受到身旁的挤压,林凡倏地绷紧脊柱,若有若无的摩擦让人心眼发痒,就像脚边有只爱撒娇的猫咪,很难不让人升起薅一把的冲动。
“现在,有没有勇士愿意上来向我们的北京总冠军,胡同风暴发起挑战!”
“大家放心,咱们胡同风暴对待球迷都是很温和有爱的,绝对不会发生零封惨状!”
“咦——”
场下响起一片整齐的嘘声。
北京城里走一圈,谁不知道胡同风暴是出了名的喜欢虐球迷?球迷越忠诚他虐的越狠,连口头禅都是:去TM的篮球梦!
这句slogan也被某些人解读为规劝青少年好好读书,因此胡同风暴的受众群体多集中于中老年群体。
如此一来,更没人上了。
介于无人上场的尴尬,主持人又开始卖力吆喝,连赏金机制都搬出来用了,直至拍卖到进一球奖一千元,许光头终于出手。
“这里,这里!我们挑战!”
林凡别过脸,不愿看见光头猴子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也不愿承认这种无人问津的上场机会竟还要许力夫靠全力争取!
他合理怀疑他们仨的入场券都是许立夫捡别人不要的。
但陆思远显然没有考虑这些,他的眼睛只有看向篮球的时候会迸发光彩。
他拍拍林凡胳膊,声带控制不住地颤抖:“林凡,该我们上场了!”
少年的掌心是温热的,欢呼声掀起的人浪拂过他的发丝,空气里顿时掺入一股甜腻的清香和毫不掩饰的渴望胜利的荷尔蒙。
许立夫的光头像导游的标旗,一边说着对不起一变使劲用肚子顶开人群,他身后跟着满脸兴奋的陆思远,还有被陆思远牵着的,比生锈的机器人好不了多少,浑身僵硬的林凡。
三人往场中间一站,高矮胖瘦齐全了。
主持人下意识觉得可以省一笔预算,于是态度极好地举着话筒过来问:“来,大声说出你们的队名!”
“我们的名字叫——北京燚龙队!”只有许立夫扯着嗓子大吼。
陆思远和林凡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不是说3v3么,怎么就我们两个队员?”
林凡垂眸看他,漆黑瞳孔像团晕不开的墨,答非所问道:
“你都不认识我”
“怎么还牵着我的手?”
小陆同学:对不起,我也脸盲(x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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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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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