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桦就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不动了,好半晌,他才讪讪地放下枕头,摸着鼻子道:“那……我们快睡觉吧。”
解晏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感觉好像说什么都会伤到汪桦的自尊心。
他关灯上床,黑暗中,他听到汪桦说:“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
“行。”解晏期笑道。
汪桦在翻来覆去多次后忽然开口:“我想和你换个位置,我老觉得有蟑螂在盯着我。”
“……已经没有蟑螂了,刚已经被我打死了。”
汪桦如愿换了个位置,终于不再翻身了。
解晏期刚想睡着,又听见汪桦问:“不行,我怕会梦到蟑螂,你抱着我睡吧,不然我抱着你也行。”
解晏期:“……”
他是彻底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把人抱在怀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胳膊都是麻的。
他边抻着腰拉着手臂边走下楼梯,想看看厨房有什么食材可以给大家做顿早餐,却在冰箱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睡袍睡裤,趿拉着拖鞋,弓着腰在翻冰箱,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是周婉。
她没化妆,见是他,笑着打招呼:“早啊。”
“早。”解晏期也笑道,他和周婉相处起来很舒服,周婉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想下来做点早餐,看来我们是不谋而合了。”周婉调笑道。
“是啊。”解晏期走过去,“你想做什么,我来帮忙吧。”
“嗯,三明治吧……”
汪桦和蓝澈无精打采地从楼上下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嗨,亲爱的,昨晚睡得好吗?”周婉还是笑呵呵的样子。
蓝澈趴在桌子上蔫蔫道:“我睡没睡好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不知为何,解晏期从这里面听出一丝怨念。
“哼哼哼!”汪桦叉起一块煎蛋放进嘴里,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蓝澈转头怒视。
解晏期一抬眼,就看见汪桦嘴角沾着红色的番茄酱汁,他伸出手指,靠近汪桦,“你这里……”
却见汪桦猛地把头后仰,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像是不可置信,又像在质问。
解晏期微微一愣,他明白汪桦这是误会了,他只是想告诉他在哪个位置。
但见汪桦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他在宠物店里看见过的一只仙女猫,他头脑一热,真的就用手擦掉了那一点酱汁,然后把手指伸到汪桦面前,“……沾到番茄酱了。”
于是,他看到,汪桦的眼睛快速地眨了眨。
有点可爱怎么办?想逗。
“呕!”蓝澈夸张地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解晏期坐回去拿起一个鸡蛋剥起来,不理会旁边那二人的打闹。
不多时,中年组的张秋偕和万柳也下来了,不好意思地和大家说自己起迟了,他们是圈里的前辈,其他人也都客套了几句。
这时张秋偕看到了他面前三四个水煮蛋,问:“小解爱吃水煮蛋啊?”
“不喜欢。”解晏期笑了笑,“但以前我爸经常让我多吃鸡蛋,说会长高。”
汪桦听了这话,偏头看了他一眼,解晏期捕捉到他的视线,也看回去。
汪桦把水杯往他手边推了过去,“那什么,别光顾着吃鸡蛋,喝点水。”
吃饱喝足,又开始新一轮的拍摄,他们来到了著名的薰衣草之都,所有人一下车就被惊艳到了,只见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从脚下一直绵延向天际,目之所及全是如梦似幻的紫色。
没等他们惊叹多久,节目组就发布了任务,要他们和当地村民学习如何打理薰衣草花田。
既然要下地干活,就要租节目组带来的服装,每人花了两百,拿到手一看,这扑街的节目组搞事情,给他们的都是小碎花浅色衣服,像是老奶奶穿的。
大家的脸色精彩纷呈,蓝澈直接吐槽道:“上帝啊,看看这衣服,隔壁家奶奶都嫌太土。”
浓浓的翻译腔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吐槽归吐槽,但为了增加节目的笑点,还是心甘情愿地扮了丑角。
等他们出来,互相看了看,都笑喷了,汪桦稍微好点,宽肩窄腰的高挑身材再搭上那张帅脸,怎么也不会难看到哪去。
在其他人的起哄下,汪桦像在走T台一样在镜头前走了几个来回。
解晏期正和其他人一起笑着,忽然就见汪桦转向他,朝他抛了个媚眼。
解晏期:“……”
好像,还有点油?
接下来开始干活,三对夫妻按照指导给花除草,解晏期动手能力强,干活麻利,得到了村民的认可。
但反观汪桦这边就不太顺利,“NONONO!”村民又教了一遍。
“不就是除个草,怎么还这么多讲究?”汪桦坐地上休息,边喝水边抱怨,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刘海。
解晏期不置可否,拿下挂在他脖子上的毛巾替他擦汗,“你休息会吧,我来做就好。”
“哎哟哟,小解真会疼人。”离他们最近的万柳打趣道。
“老婆你放着,我来就好。”张秋偕见状忙说。
“你来什么你来,分得清草和花吗?”万柳斜他一眼道。
“汪桦你不行啊!”后边传来了蓝澈欠扁的嗓音。
汪桦抓了一把土扔了过去,“去你的吧,我行得很,不信你问解晏期。”
解晏期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你确定这个能说吗?”
解晏期想起那一晚,不禁有些回味无穷。
汪桦何止是行,简直是太行了,他被反反复复地折腾,前所未有的刺激,汹涌澎湃的快感,这在他前面的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
热心的村民请他们留下来吃了饭,一行人准备回去了,在车上大家都累得不行,一个个没说几句话就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汪桦拍了蓝澈睡觉时的丑照,喜滋滋地和解晏期分享。
解晏期也感觉有些累了,他靠着窗户闭眼小憩,汽车的轰鸣声把他的意识越拉越远,晃动的车厢就像婴儿的摇篮,他不一会儿就坠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掰过他的脑袋,然后他枕上了一处柔软的所在。
等他醒来,就发现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汪桦坐着玩手机,而他靠在汪桦的肩膀上。
“醒了?”汪桦收起手机道。
“抱歉我刚不小心睡着了。”解晏期清醒过来,坐直了问:“其他人呢?”
“去超市买东西了,不然今晚我们得喝西北风。”
也就是说汪桦一直在等自己睡醒,连节目也没顾上。
解晏期心下有点感动,他伸出手,替汪桦揉了揉肩,“谢谢你等我。”
汪桦不自然地缩了缩,别过眼,道:“没什么,就当是报答你昨晚抱着我睡了一夜吧。”
“哦。”解晏期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他们之间只是合约关系,他不应该有更多的期待。
街道不准停车,他们就把车停在路口,自行走过去,蓝澈在一家亚超门口向他们招手,解晏期问:“你们买了什么?”
“牛肉,猪肉,鱼,虾,准备今晚搞个火锅吃吃。”蓝澈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快朵颐了。
“全是肉?你也不怕长胖,到时候你经纪人又该逼你减肥了。”汪桦又和她斗嘴。
这时张秋偕他们过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袋子,什么都有,汪桦挑眉,“买这么多?”
“是啊,因为是六个人的分量,就多买了一点。”周婉道。
解晏期和汪桦拿着最重几个袋子走在最后,几人刚走回到停车的地方,周婉忽然说:“哎呀糟了,我忘记买火锅底料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出声,都不是很想再走一趟。
于是解晏期说:“我去吧,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日头已经偏西,小镇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解晏期走在石板路上,汪桦插着兜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来的,我一个人去就行。”解晏期看了眼身后远远跟着的摄影师对汪桦道。
“那不行,我们一起行动才会多点镜头,再说了,你不是英语不好吗?”
解晏期:“……”
他们买了辣和不辣两种,周婉说他们有找到一只鸳鸯锅,估计屋主很爱中国美食。
他问了汪桦,汪桦回答屋主曾经在四川一带住过三年,对那里的美食赞不绝口。
从超市出来,汪桦忽然一把拉住解晏期,冲对面一扬下巴,“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婴儿?”
解晏期打眼望去,只见一棵树底下有个用襁褓包着的婴儿,才三四个月大,正安然酣睡。
路过的人多是瞅上两眼,然后漠不关心地走开。
汪桦皱着眉把婴儿抱起来,“谁这么狠的心,在这大热天里把孩子丢在这,也不怕坏人偷走。”
“不会是故意遗弃在这里的吧。”解晏期道。
这孩子看着很健康,襁褓虽然看起来是旧的,但洗得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呵护着的。
摄影师也走上来了,汪桦见状赶紧侧身挡住镜头不让小孩被拍到脸,同时示意摄影师远点拍。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解晏期问。
但他们是外国人,还在拍节目,这么做无疑是自找麻烦。
果然汪桦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大声用英语问:“这是谁的孩子?”
然而路过的人只是朝他们投来几个异样的眼神,又把头扭开了。
一连问了两三遍后,还是无人应答。
汪桦想了想,对解晏期说:“你先回去吧,别让其他人久等了。”
解晏期:“那你呢?”
“我在这里等等看。”
解晏期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回到车上,大家都问汪桦去哪了,解晏期便说他捡到一个婴儿,在等失主。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应该就这样回去,还是张秋偕发话了,“这个,汪桦还真是热心啊,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反正这里离别墅也不远,走着也能回到,我们就在别墅里等他吧。”
解晏期没动,他想起汪桦昨晚说要抱着睡觉时的语气,在车里等他醒来时说只是报答他时的神情,最后是抱着孩子等在路边的背影。
他啪嗒一声解开安全带,“抱歉,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汪桦。”
他又顺着这条石板路来到刚刚和汪桦分别的地方,意外地看到婴儿已经不在汪桦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