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人背着一个背包,手拿一根登山杖,解晏期上山前买了几瓶饮料拎在手里。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都是平坦的羊肠小道,路边开着许多五颜六色的野花,牛群浩浩荡荡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远处房屋炊烟袅袅,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场景。
忽然,他手里一空,汪桦把袋子拎到了自己手里,“你拎了一路了很重吧,我来拿吧。”
解晏期笑了,“不重,就几瓶水而已,我是个大男人,没那么娇气。”
说着就要把汪桦手中的袋子抢回,汪桦却把袋子往后一躲,道:“几瓶水而已?你自己看看你的手,都被勒成啥样了?”
手?
解晏期把手打开,掌心里赫然是两道深红色的勒痕,他轻轻回握了一下,有少许刺痛感传来。
他买的这几瓶水都是大容量的,确实有点重量,塑料袋的把手都被那重量坠成细韧的一条,然后深深嵌进他的肉里,他走了一路都没发现,汪桦是从哪看出来他的手被勒着了的?
看着汪桦眼里的担忧,解晏期有心安慰他,“还好,不怎么疼,我以前打拳的时候比这还重的伤都受过呢,都是拿绷带裹了裹就继续上场了,一点没觉得疼。”
汪桦翻了个白眼,拿起他的手掌不住地瞧,眉头直皱,“净说胡话,你的身体又不是铜皮铁骨,怎么可能不疼?”
解晏期一愣,瞬间百感交集,他是一名拳击手,注定要与受伤流血为伍,在赛场上,医生会为他处理伤口,教练会指导他如何直击对方的弱点,但没有人会问他疼不疼。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们好像天生就不会疼。
可是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说,你也是会疼的。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被呵护,被宠爱。
汪桦没有感觉到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吹了吹他掌心的勒痕,又摸了摸,“还疼吗?”
“疼。”解晏期喃喃道,“确实疼。”
“那咋整啊?”汪桦有点苦恼,“我给你揉揉?”
“不用。”解晏期勾起嘴角,“你亲一下就好了。”
汪桦:“……”
看着汪桦被耍后一副气得要杀人的样子,解晏期哈哈一笑,正要缩回手,却见汪桦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掌心。
解晏期怔住了,柔软湿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好像有电流顺着手掌往上一路蹿到心脏,电得心脏都蜷缩了起来。
解晏期的心脏砰砰直跳,他的喉咙有点发干,嘴唇张张合合:“你……这大庭广众之下,你……”
汪桦一抹嘴角,邪气地道:“我怎么了?我亲我男朋友,合法合规合理。”
解晏期还待说些什么,突然发现有几名路人拿着手机对他们拍照,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姨母笑。
解晏期:“……”
不是,腐女哪都有啊?
汪桦也发现了,他干脆和解晏期十指紧扣,朝那几名路人扬了扬,“我们像不像一对?”
路人竖起大拇指连连称是,汪桦这才心满意足地把手放下,还算有眼光,他自觉找回了在伦敦被强拆CP的场子,他就说嘛,他和解晏期那么般配,是双强CP,怎么可能会认错,一定是那帮人眼瞎!
又走了一个小时,两人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躺下,汪桦呈大字形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碧空如洗的苍穹,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颗爱心?”
解晏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左看右看也不觉得像,他看了看汪桦,汪桦正笑意盈盈地和他对视,眼里是以前所没有的温柔缱绻,里面正倒映着他的面容。
“像,很像。”解晏期盯着他的眼睛道。
“我在想啊,以后等我们老了,就搬到这边来养老怎么样?买一座临湖的大别墅,养几十只牛,白天我就去放牛,你就在家给我做饭,不想养牛了就把它们卖了,改种花吧,我们开辟一块园子专门种玫瑰花怎么样?你浇水,我施肥。”
解晏期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笑道:“为什么是种玫瑰花啊?”
“因为你上次送我的玫瑰我很喜欢。”汪桦也转过身,凑近他的脸,低声道:“玫瑰花代表爱情,现在想想,你该不会在那时起就要追我吧?”
解晏期眨了眨眼,“可惜某人现在才发现。”
汪桦大笑着亲了他一口,说:“宝贝儿你真是太可爱了。”
亲完后他起身,“在这里等着我,不准过来偷看哦。”
解晏期看他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地看着天空,果然,男人面对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搞起浪漫这一套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解晏期刚想转头去看,一束花忽然被举到他眼前。
解晏期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路边的野花,花茎被几根草扎起来,捆成一束,递到他手里。
解晏期拿在手里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于是笑道:“这是回礼?”
汪桦点点头,他第一次做这种小女生的把戏,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居然不敢看解晏期了。
解晏期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痒痒,重重地亲了他的脸一口,笑眯眯地道:“谢谢,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随即他站起,看了下手表,说:“不过我们已经休息了很久了,快走吧,不然时间要晚了。”
又走上两个小时,两人终于登顶,山顶的风景果然绝美,站在观景台上,面前就是高耸入云的阿尔卑斯山,山顶白雪皑皑,宛如一位披着嫁纱的少女,庄严而神秘。
山脚下就是辽阔的大地,连绵起伏的山峦,如此开阔的场景总让人心中生出无限澎湃之感,在滚滚红尘之中,人确是渺小的,不如大山广阔,不如江河无穷。
但好在无论他多么渺小,他找到了愿意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汪桦。
汪桦则没他那么敏感细腻,老早就掏出手机给自己和雪山来了个花式三连拍,还摆出一个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势让解晏期给他拍一张氛围感拉满的照片。
解晏期:“……”
之后两人背对着雪山,请游客帮他们拍了一张合照,玩够了,该去找蓝澈他们了。
汪桦在一堆人里发现了他们几个,他们走过去一看,角落里有一棵参天大树,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
汪桦问这是怎么回事,蓝澈合上水性笔,说这是人们在向雪山的神明祈祷,挂得越高就越灵。
解晏期好奇地问他们都许了什么愿,蓝澈说肯定是许愿我和周婉一辈子在一起啦,张秋偕则是和万柳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二人取来布条和笔,唰唰地在上面写了起来,蓝澈心痒痒,在旁边转来转去,想看看他们写的啥,可是二人好像心有灵犀似的,躲来躲去,愣是没让她瞧见一点。
他们两人站在树下,仰望着巨树,汪桦还是忍不住问:“你写的什么?”
解晏期就笑,“不是说好了对对方保密吗?”
汪桦吃瘪,他不死心地问:“难道你就不好奇我写的什么吗?”
“并不。”
汪桦彻底没脾气了。
树下,两人相视而笑,齐齐把红绸带系上了枝条。
解晏期退后一步,望着那两条随风飘扬的红绸带,如果有神明的话,他希望自己的愿望被实现。
晚上,汪桦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还是在少女峰上,他独自一人穿过风雪,抵达了山顶那棵树前,树上只有两条红绸带。
他解下来,展开一看,一条写着:祝汪桦一夜爆红。
另一条写着:祝解晏期成为拳坛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