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早已泣不成声,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蓝澈的脖子,蓝澈像哄小宝宝一样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好了好了,大家都看着呢,先吃蛋糕。”
蓝澈扯了一张纸巾,半蹲下来给周婉擦脸,周婉哽咽着道:“你轻点,别把我妆擦掉了。”
闻言,大家都笑了。
周婉收拾好,重新坐回来,万柳给她戴上生日帽,周婉闭上眼,睁眼把蜡烛吹灭,然后就是分蛋糕,开香槟。
张秋偕喝高了,开始指点江山,“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一吵架就闹分手,想当初我和万柳吵架,我都是一边吵一边给万柳做饭,吵完该跪键盘跪键盘,该倒垃圾倒垃圾,你们啊,就是感情不够深。”
“秋哥,我们没闹分手。”蓝澈无奈地说。
“还有你们,汪桦,解晏期。”张秋偕指着他们道:“不要总当着我们的面秀恩爱,跟谁没有似的。”
“谁秀了?”汪桦无语,“您这是羡慕。”
“没大没小,我们秀恩爱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万柳忙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啊,老张一喝醉就这德行。”
“没关系的。”解晏期也认错道:“我们之前确实太高调了点,以后不这样了。”
他刚说完,便感觉身边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他,他转头一看,这道目光的主人是汪桦。
汪桦沉沉地看着他,眼神中有很多复杂的思绪翻滚,他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又闹了一阵,大家便纷纷回去歇息了。
解晏期这会儿仍然没有睡意,他拿着一块蛋糕到阳台,抬头仰望夜空,如墨般浓重的天幕上繁星点点,今晚是满月,月亮如同银盘一般挂在天上,偶尔会像个害羞的少女一般藏在乌云后。
“在看星星?”
后边传来汪桦的声音。
他端着酒杯来到解晏期身边,解晏期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出来看看你在干嘛。”
两人沉默了一阵,汪桦说:“海贼王那个手办……”
“是要感谢我吗?”解晏期往栏杆上懒懒一靠,右手撑在腰侧,双腿交叠,这一幕落在汪桦眼里,他竟觉得解晏期性感得要命。
他的喉结动了动,“你想我怎么感谢?”
“请我抽根烟吧。”
“在这里?”汪桦看了看还在拍最后一点素材的节目组。
“当然不是。”解晏期笑了,“只是向你讨个承诺。”
“这有什么好承诺的?”汪桦切了一声。“一支烟而已。”
解晏期但笑不语。
“好了,我要回去睡了,你也别太晚。”汪桦道。
说完,他一把揩过蛋糕上的奶油,眼疾手快地抹在汪桦脸上,说了一声晚安就飞跑进去了。
解晏期哭笑不得地擦掉,昨天还说不能做这么亲密的事,今天对他又是摸又是逗,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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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大家就收拾东西,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这次他们要去的是意大利,蓝澈还在说在法国停留的时间太短,没有去香榭丽舍大街买包包。
“米兰也不错,到时候我们去看看。”周婉熟练地哄道。
看来经过昨晚,她们已经把话说开了,解晏期由衷为她们高兴。
导演这次给他们的旅游经费比上一次多了,大家拿到钱都很开心,导演还给他们配备了一辆面包车。
“谁来开?”
“我。”汪桦自告奋勇,“我刚拿到驾照,全部一把过的,看我给你们露一手。”
“你能行吗?”解晏期怀疑地问:“不然还是我来吧?”
“多大点事,不就开个车而已,有啥不行的?”
解晏期听了这话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汪桦拉上车门,扭动钥匙,轰隆隆的引擎声响起,他挂档,松刹车。
几秒过后,大家还是停留在原地。
“你手刹没放下来。”周婉指着中间的手刹说。
“哦,小失误而已。”汪桦放了手刹,但因为刹车没踩好,车子顿了一顿。
接下来一路都平静无比,汪桦的车技完全和好这个字完全不沾边,在第三个红绿灯路口,汪桦第三次猛地踩下刹车,车子一下子停在停止线前,车里的人由于惯性全都往前倾。
解晏期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道:“汪桦!”
张秋偕忙打圆场道:“呃我们没事,新手嘛,这样很正常。”
其他人也连连附和。
汪桦安抚他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慢点开,总行了吧?”
“你……”他这敷衍的态度令解晏期一阵恼火,可在这时红灯的倒计时结束了,解晏期只好闭上嘴,他动了动身体,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无论哪个姿势都觉得身体有点酸疼。
沿路经过一片麦田,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微风轻拂,麦浪翻滚,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汪桦打开电台,轻轻跟着哼唱:“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租几辆敞篷车,在路上吹吹风,看看美景,多好。”
解晏期还在气头上,他没好气地说:“又晒风沙又大,你确定你受得了?”
“也不一定会吃一嘴沙,前面有挡风玻璃呢。”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把车技练好比什么都强。”
“我说句话都不行了是吗?”汪桦转头怒瞪解晏期,“你……”
他话还没说完,解晏期的眼睛猛地睁大,他大喊:“快踩刹车!”
汪桦回头,脸色大变,他看到前方一辆卡车正朝着他们疾驰而来,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短。
他猛踩下刹车,紧紧握住方向盘往旁边一扭,卡车鸣着笛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他们的车在冲出了道路后停在一块荒芜的田地上。
大家都惊魂甫定,汪桦喘着粗气,攥着方向盘的双手冒出了青筋。
解晏期在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直响,他冷汗直冒,手脚发软,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
汪桦向大家道歉:“不好意思啊各位,你们伤着没有?”
“你发什么神经?”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他转头看去,解晏期正对他怒目而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汪桦很没有底气地说:“明明就是他开错车道,我只是一下子没看着。”
“你不知道开车不能走神的吗?不会开车就别开!别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有拿生命开玩笑!”汪桦本就受了刺激,这下他是全然不管是不是在拍节目了,直接了当地说:“解晏期我真是忍了你一路了,一上车你就看这不顺眼看那不顺眼,在座位上动来动去的,怎么,我开车你就浑身不舒服是吗?”
解晏期像是被镇住了,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还是张秋偕和万柳看不下去,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最后,还是由蓝澈开车,大家沉默着到了目的地。
解晏期强撑着精神录了一会儿,就说他不舒服要回房间休息了。
一躺到床上,疲惫感顿时涌上,四肢酸痛无比,头也有点发晕,根据他独自生活多年的经验来看,他这是发烧了。
他浑身犯懒不想动弹,又躺了一会儿才打开行李箱找退烧药吃。
药效上来,他终于觉得好受些了,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反省,他似乎,把话说得太重了?
他自从他爸车祸住院后,对危险驾驶的行为就十分敏感,甚至在路上看见有车祸,都会止不住地反胃犯恶心。
这在心理学上叫PTSD,他什么都懂,却还是对无辜的汪桦发了火,这是不对的,别人没有义务承担他额外的情绪。
从他签了那份结婚合同后他就打定主意扮演好一个伴侣的职责,可不知为什么,他越来越和这个目标背道而驰,是汪桦太纵容他了吗?
可是只有很亲密的关系才能说是纵容,汪桦也说了,他们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抛开那份合约不谈,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他希望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他又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
解晏期越想越头疼,干脆不想了,他盖上被子,开始酝酿睡意,然而没酝酿多久,他又开始想,汪桦现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还在生气?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骂,他肯定很委屈吧?
待会等他睡醒了,他再去哄哄他。
解晏期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客厅里,蓝澈和周婉都劝他上去看看,蓝澈说:“汪兄,我说句公道话,本就是就是你有错在先,你不该吼小解的,老婆嘛,就是用来宠的,会向老婆低头的才是真男人。”
汪桦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我没想吼他,他自从上车以后就很不对劲,我这不是被他气到了嘛。”
周婉:“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小解为什么会不对劲。”
汪桦和蓝澈齐齐看向她。
周婉若有所思道:“他和我说过,他父亲是因为车祸才重伤住院的。”
汪桦一愣,他这才想起,在解晏期初中时,他的父亲就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至今仍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