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们起哄的话语,程伴月扫了他们一眼,伸手在大铁钵盖子上拍了拍,微抬着下巴,一脸骄傲小天鹅的样子,“放心吧,东西已经买到了。现在,我需要往里面加点儿水煮它。”
说着,程伴月拿起箱子上面的蓝色方布,把它往铁钵上一盖,然后捂着它的两侧,像是在防止方布被风吹走了。
众人只见这原本浅蓝色的布料中间,莫名泅出一团水印,而这水印还有扩大的趋势。
“嘀嗒、滴答......”
方布垂下来的四个角,开始还是滴水,后来竟像小溪流般,连成了线,从行李箱上直接淌到地面。
看着这快要蔓延到脚下的水流,众人开始惊呼,心说这要是能学会,岂不是随时都能有水用了吗?
至于程伴月之前说的,这只是魔术、是假的,他们根本不想相信好吗!
甚至有人伸手在箱子边摸了摸,然后感受着手上的湿意,朝身边的人大声宣告着,“是真的,这是真的水。”
眼瞅着想上手试的人越来越多,程伴月哭笑不得地把蓝布拎起来,用力拧出一滩水后,打湿的箱子擦干后,把它放到一边。
“这,这个能给我吗?”宋鹤升看着那块被拧成麻花儿的布,眼神灼热。
正在伸手拿红布的程伴月,听到他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我手上的东西不多,要是大家都向我要,我该怎么办呀?而且,这就是块普通的布,没什么特别的。”
新晋粉丝宋鹤升,当然不能让偶像难做,“没关系,我花钱买,以后要是谁要你的东西,给不到这个价,就不能给他。”
宋鹤升拍着肚子,伸手就要往怀里摸钱袋子。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再好奇这出水蓝布,也不敢随意上手,只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宋鹤升。
不过,和宋鹤升一样挤过来凑热闹的大款脑袋一摇,表示自己也能掏钱,“可以给人的话,那不如看看我吧,前几天分别之后,我一直在想你的表演,今天能再见到,这就是缘分,不管他出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
宋鹤升看了眼压住自己掏钱手的人,用力哼了一声,“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许老板呀,怎么,你那塌矿死人的事儿,已经处理好了?有钱来和我争这个。”
“宋大胖,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我的矿没有问题,你才是,一个仗着祖上积福的家伙,现在还有多少家底可以挥霍。”许九路的三角眼一耷拉,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那没办法,谁叫祖宗厉害呢,留下的家当多,我就是靠租房、租地,也能过好日子。比不得你许老板,要靠自己打拼。”宋鹤升根本没把许九路放在眼里,一个刚冒出头的混混老大,根底不深,赚的又是黑心钱,哪天被人砍死在巷子里都有可能。
宋鹤升的仆从这时候也挤开许九路的手下,挡在自家主子面前,明摆着不怕这些人眼神中的阴狠。
眼瞅着这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人要斗出火气了,程伴月拎着那张红布用力一抖,发出的声响,把众人的目光又吸引了过来。
“大家就是看个好玩儿,别闹的不开心嘛。你们这么喜欢我的表演,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正好这里有两张布,等会儿一人分一张,没问题了吧。”程伴月像是没看到他们之间的风潮涌动,摇了摇脑袋,还用的是哄小孩儿的语气。
听到程伴月的话,宋鹤升和许九路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一言难尽,他们对上那双蓝眼睛,再瞧对方一脸真诚的样子,动了动嘴皮,愣是没说出反驳的话。
啧,这鹰狼成群的洋人里面,怎么还有这种小绵羊啊。
他们对视了一眼,决定卖莱恩先生一个面子,他们之间的矛盾私下来解决,这时候还是看表演比较要紧。
“那行吧,你先留着,等表演结束了,我再找你买。”许九路这么说,宋鹤升也没再反驳,在边儿上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等会儿一定得压这家伙一头。
眼瞅着这两队人要打起来,想着要不要散开的人群,见局面又稳定下来,动了动脚,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头,只是选择稍微离他们,而不是转身离开。
现下听莱恩说红布也能给,当然想知道它的用处,“你那蓝布可以加水,这红布总不能变火吧?”
程伴月朝喊话的人看了一眼,然后晃了下脑袋,“要是起火烧了,我要怎么送出呀,不过,你猜的很接近,它虽然不能变火,但是可以加热啊。”
说完,程伴月把红布在箱子上铺开,拿起大铁钵放在了上面。
大家盯着大铁钵,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什么,哪曾想程伴月把东西放上去就不管了。
明明只过去几个眨眼的时间,但焦急等待的众人,却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久到他们甚至怀疑这个洋人的魔术是不是失败了。
但看对方环抱着手,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又觉得不是这个样子。
就在有人憋不住想开口问的时候,一个惊呼传来,“那里面好像有动静。”
这话就像个信号,大铁钵里面的咕嘟声越来越大,放在上面的盖子也像是被气冲起来,这边落那边起,磕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蒸腾的水蒸气从盖子边儿溢出,从未闻到过的浓郁香气,向四周蔓延。
“咕咚”
闻着这味道,在场的人无不开始咽口水。
站在最前面的宋鹤升和许九路受到的冲击尤其明显,他们现在的心思都不在什么红蓝布上,而是铁钵里装的东西尝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怎么就香成这样了!
鲁二牛和桃桃杏杏想到那里面装着要给他们的吃食,舌头都快把嘴巴舔秃噜皮了。
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程伴月拿着蓝布把铁钵的盖子打开。
大家看着里面沸腾的红汤,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嘴巴的开合,发馋的口水在从嘴角溢出。
程伴月拿着筷子往汤里一搅,弯弯曲曲的面条挂在筷子上,金黄的麦色,不停往下滴落的汤汁,都好像在说着,它们是怎样的美味。
看着那面条在筷子上一弹一弹的,然后被莱恩先生放进竹筒里,大家恨不得能凑到下面去,直接张嘴接住。
眼看着那一竹筒被装满,就要被这人递给鲁二牛他们,许九路伸了伸,“等一下,你既然想报答他们,那这点儿东西肯定是不够的,这样吧,我帮你报答,你把它们就送给我吧。”
许九路像是害怕莱恩先生会拒绝他,说完就掏出一个钱袋砸到鲁二牛的怀里。
鲁二牛一听这声响,就知道里面的钱不少,虽说很馋那模样奇怪的面条,但还是头脑清醒地选择了拿钱,“莱恩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可以把它转赠给许爷吗?”
而且,许九路虽说不是管他们这条道的,但是和他们头上的老大有牵扯,冲着他的面子,得了他的钱,不容易被上面的人把钱收走。
靠着这些,他们接下来有段日子能好过了。
程伴月当然不介意,她这报答就是个说辞,既然有人愿意多掏点儿,另外一方也愿意接受,她没有阻止的理由。
“既然这样,那许先生,这份就送给你吧。”程伴月把面递给许九路后,又在宋鹤升期待的眼神中,把另一份送给了他。
剩下的,程伴月只能说没东西装了,那就拿盖子接着,大家一人分一筷子吧。
程伴月动作麻溜,许九路和宋鹤升又忙着呼噜嘴里的面条,竟没能开口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小心地挑起一根根面条,在嘴里咂吧的香。
这到底是什么面条啊,韧性十足不说,还如此的滋味儿醇厚、麻辣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