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粮食刚到手还没捂热乎,就要这么憋屈的还回去,楚词略一思索,便折身回了厨房,几袋新鲜的粮食静静地放置在原地,诱人的冲她招手。
楚词叹了一口气,从空间里摸出一颗药丸,碾碎了撒进粗面中,原本暗褐色的药丸入了粗面之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露出丝毫痕迹。
楚词做完这个,抬脚走出屋子,方氏已经推开破烂的栅栏进了他们的院子,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唯独中央摆放着一把木椅,老太太神色倨傲的坐在木椅上,赵氏站在她身旁眼观鼻鼻观心。
“老三家的,要我说,你们就把钗子还给娘,否则这闹开了,你们这脸面也不太好看啊。”赵氏在一旁劝道,说出的话却听的孙氏一干人直皱眉头。
孙氏将探头探脑的楚歌护在身后,愁眉苦脸道:“大嫂,不是我不给,只是我真的没有拿娘的钗子……”
她话未说完,方式便啐了一口,瞪眼道:“既然你不肯交钗子,那好办,把你们之前从我那要的粮食交给我,我就不再与你计较这事,否则,我就到村子里去闹上一闹,报官将你们这一屋子小偷子抓起来!”
孙氏一听,脸色顿时煞白,方氏前半句话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给了他们粮食心有不甘想讨回去吗?可她未曾想到,这些人竟然为了粮食做出污蔑他们的勾当,这是存心不给三房留活路了?
“娘,您若是告官,我们是万万没有活路的,可讨回粮食,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呸!小娼妇,老娘管你死活?快把粮食还回来!”
方氏耐心尽失,直接明目张胆的要起来。
楚歌被她狰狞的神情吓得瑟缩了一下,躲在孙氏身后弱弱的唤了她一声。
楚词忽然拨开虎视眈眈挡在门口的楚棋,慢慢的走上前,挡在了孙氏面前,她冲方氏笑了笑,笑意凉的直窜脑门。
“说我们偷窃,也要讲个证据,空口无凭的,你就算告到皇帝面前,你也讨不了好。反而是我们的粮食,分家文书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呢,你觉得谁更占理?”
方氏听到这淡淡的嗓音,不知怎的顿时后背一凉,她惊得从木椅上“唰”的一下站起来,右手食指指着出头的楚词抖了抖,气道:“你……”
不过她“你”了半天也未“你”出下文。
钗子的事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她是在陷害,只不过是拿出来吓吓什么都不懂的三房一家罢了,她原就只想要回她的粮食,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如今楚词不仅不怕她闹大,反而好像还十分期待她闹大似的。
楚词的有恃无恐堵的方氏一时间气的话都说不出口。
孙氏唯恐自家闺女被记恨上,忙拉了拉她的衣摆,在她身后担忧道:“词词,你这样同你奶说话若是被她记恨上咋办?”
楚词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了挪,抽回自己的衣角,回头冲孙氏安抚性的笑了笑:“别怕,有我在。”
只五个字,却无端的叫人安心。
三房的其余四个人望着挡在他们面前的楚词,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小小的背脊似乎挺拔了不少。
那厢赵氏见老太太吃亏,暗道不好,这主意是她替老太太出的,今日若是讨不了好,老太太回去定然是要收拾她,是以她脑子飞快旋转,总算叫她想出了话头。
“你怎么同你奶说话的,你们三房的人就是如此不孝吗?娘已经不怪你们偷了她钗子的事了,你们却一再咄咄逼人,莫非是故意气娘的不成?”
楚词早料到她会反咬一口,冷笑一声,目光冰凉的直视赵氏,问道:“那依大伯母之见,我们三房要如何尽孝道呢?”
赵氏猛地撞进楚词的目光中,竟被吓得汗毛竖起,但转念一想这不过是小女孩虚张声势的手段,她定了定心神,道:“既然那些东西,是娘施舍给你们的,那你们便不必全数还了,只需要以表孝道就可。”
说完,她看向方氏,询问道:“娘的意见如何?”
方氏被“施舍”二字取悦,找回了颜面和台阶,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楚词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似是极为苦恼的样子,她考虑了半晌,才极为不情愿道:“那……这样吧,为了孝敬奶,我们就给奶五十斤粗面吧。”
说完,她便吩咐身后的弟弟楚棋去将厨房里的粗面拿出来。
才要到五十斤粗面,方氏显然是极为不满的,赵氏见她神色阴郁,忙捏了捏她的手,小声道:“娘,来日方长,今日先要五十斤粗面回去,改天再来要其他的,三房的总不可能一天两天就把粮食吃完了。”
方氏一听也有道理,神色渐渐缓和,楚棋则是极为不情愿的瞪了她们二人一眼,倒是颇为听话的从厨房里将五十斤粗面搬了出来。
男孩子瘦瘦小小的,力气倒是不小,他将五十斤粗面袋子摔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赵氏抱起粗面,在方氏犹如斗鸡胜利的神情下扔下一句:“算你们识相!”二人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反观楚词这边几人,除了她之外都是神情萎靡,眉头紧锁,想来很是为以后的日子担忧。
楚词可管不了他们忧郁的小心情,她现在吃的差不多饱了,心系着昆虚山的灵气和她宝藏似的空间,与孙氏打了招呼便从后院脚步轻快地往昆虚山脚下走去。
孙氏只当她是想去挖些野草,便也随了她去。
而另一边,赵氏和方氏抱着粗面回了家,此刻分家风波已然过去,楚老头和楚河楚海三人继续去田间劳作,粗面的事她们不敢让家里的男人知道,只得小心翼翼的将东西藏好。
赵氏看着那仿佛冒着香气般诱人的粗面,咽了口口水,眼冒金光,道:“娘,今日三房的竟然蒸了馒头,我老远就闻着味了,可真香啊。”
农家的人鲜少蒸馒头,因为费面,一般都是就着水煮糊糊比较多,方氏闻言一回想,发现自己竟然有好些日子都没吃过馒头了。
这粗面馒头虽不及细面馒头那般白嫩软糯,却比面糊糊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此刻听赵氏说起,她也忍不住抹了把口水。
不过长辈的面子还是要顾忌的,方氏佯装生气的瞪了一眼赵氏,斥道:“败家娘们,看把你馋的,得,挖点面去蒸几个馒头吧。”
赵氏一听大喜过望,忙拿了瓷碗结结实实的挖了一碗粗面。
方氏看的心疼的直皱眉,嚷嚷着:“少挖点!一顿吃不死你!记得动静小些,要是被你爹发现了少不了你一顿打的。”
“哎,好。”赵氏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型,“爹若是知道了,定然不敢同娘置气的。”
赵氏蒸馒头到一半儿的时候,周氏也闻着味过来了,她原本正在屋子里绣帕子,此刻见到赵氏在蒸馒头,心下一估量就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暗恨自己没有赶上趟,只好颠颠地走过来,笑道:“我来帮忙吧。”
赵氏原也不想瞒着她,见状嗤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两人合力一锅馒头很快就蒸好了,掀开锅盖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说,这粗面馒头到底是馒头,就是香的很!
她们统共蒸了八个馒头,将所有馒头用三个盘子装好,端去了主屋方氏在的房间,此刻的方氏早就闻见味了,按捺了许久等来了她心心念念的馒头,她迫不及待的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直吃了两三口才觉出味来。
“香!”赵氏也吃了一口,大声的赞叹道。
八个馒头个不大,三个人吃的很快,赵氏和周氏两人一人还拿了一个打算回房之后分给孩子,两人有说有笑的收拾了盘子,方氏则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摸着肚子,就在三人快要分道扬镳之际,方氏却率先干呕起来。
她干呕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将在厨房收拾的两人也吸引了过来,赵氏素来谄媚,正欲上前关心方氏,忽然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竟是也扶着墙角干呕起来。
周氏皱了皱眉,忽然胃里一阵绞痛,紧接着也干呕起来。
三人干呕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连眼泪都逼出来了,她们只觉得胃里犹如火在灼烧,又如冰块在撞击,还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上蹿下跳的。
方氏更是一边吐酸水,一边干呕。
就在三人奇怪之际,那边最先干呕的方氏“哇”的一声吐了,赵氏和周氏下意识的看过去,便看见了令她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有一条长长的、正在蠕动的长虫,正从方氏张大了正在呕吐的嘴里随着那些酸水和食物,缓缓的掉了出来。
不知是画面太过恶心,还是她们也跟方氏得了同样的病,两人见状同时闭了嘴,下一刻却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她们二人也跟着吐出了一条正在蠕动的长虫。
长虫肥硕的身子顺着呕吐物一同滑落,在一堆呕吐物里欢快地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