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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破烂不堪,清冷如霜的月光为这间狭窄的房间提供了微弱的光亮。
温川坐在角落,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不由瞪大了双眼。
刚才自己是听见了‘地府’这两个字吗?
那眼前的这个男人是?!
他歪着脑袋,露出疑惑神情,将男人从脚底打量到头发梢,最后心里冒出一个答案。
现代版的黑无常!!肯定是他,没错了!!
温川神情微动,第一时间惊讶于“黑无常”的相貌。
在传说故事的描写中,黑无常个小面黑、身宽体胖、面容凶悍,甚至有人尊之曰为‘矮爷’。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身形特别高大,得体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阔厚实的宽肩,随意敞开的衬衫门襟,隐约露出遒劲有型的肌肉线条,犹如希腊的雕塑,每一寸无不在叫嚣着野性荷尔蒙的气息。
随着视线向上走。
一张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的脸庞进入到温川的视线中,男人的眉眼冷峻,即使头发略微凌乱的随意盖在额间,也完全不影响到这一张漂亮面孔。
尽管他在娱乐圈见惯了长相优越的人。
但还是不由得看愣了几秒。
直到多眼鬼的叫嚣声钻入耳道:“狗杂种!你就是地府的走狗!我呸!”它发了疯似的在狭窄的空间里乱撞,眼睛赤红一片,嘴里骂骂咧咧:“凭什么世间的对与错要由你们来评判?!凭什么你们生来就高人一等?我没错!是那群人错了!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野兽般的怒吼声,多眼鬼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冲撞。
“啊——”
“这个世界不公平!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公平而已!”它尖叫、挣扎着质问道:“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这时,男人的脸上显露出细微不耐烦的神情,“李颖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因偷盗罪名被通缉,一路逃到了李家村,当时是她爷爷看你可怜,给了你一碗饭吃,但你呢?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进她的房间做了那些猪狗不如的烂事,她只有十六岁,她何错之有?”
“还有那个直到死都没有姓名的孩子,他因病被家人遗弃,自小靠捡垃圾生活,只是因为捡了你吃剩下的半块馒头,就招致你的拳打脚底,他又何错之有?”
“承认吧,李江,你口口声声说要评判这个世界的对与错,想要这个世界变得公平,其实,你真正想要的只是权利!”
男人的一句句质问,宛如触碰到了多眼鬼的禁忌。
“你放屁!”多眼鬼发了疯似的高喊,“我要杀你了!”
他缓缓走到多眼鬼身边,伸出手,一把攥住它头顶的那缕黑雾,迫使它抬头与自己对视,倨傲地俯视着它:“你想杀了我?”他很突然地勾起一抹笑意:“有梦想是件好事,可你也不能白日做梦啊。”
说完的瞬间,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轻轻一转,直接将还在冒烟的烟蒂按在多眼鬼的脸上。
‘滋啦滋啦’的烤肉声音响了起来。
多眼鬼先是愣了两秒,随后便表情扭曲的干嚎起来,“啊啊啊啊——”
声音瘆人,如泣如诉。
过了没多久,“咕”一口黑色的黏糊液体从多眼鬼的嘴里喷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
一股腐烂的气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啧。”男人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之色,将手收回去的同时,禁锢住多眼鬼的空间也一并消失。
随着‘咚’一声,多眼鬼重重摔在了地上。
它蜷缩着身体,剧烈喘息着,先前的样貌伪装一点点褪去。最后,显露出来的是一张面部浮肿且高度腐烂,右边的眼球悬在脸颊处晃来晃去的恐怖人脸。
温川一怔,瞬间感觉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这才是它的真面目吗?
这也太——抽象了吧。
该不会自己在人间晃荡久了,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瞪大双眼,双手不由得摸上自己的脸颊。
不行不行,好歹活着的时候也是靠脸混迹娱乐圈的男明星,人可死!脸不可毁!
他开始在心底盘算着等‘黑无常’大人解决完多眼鬼的事情后,自己也要向他“自首”,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与此同时,男人走到多眼鬼身旁,提起裤筒,半蹲下身,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筷,轻轻戳着多眼鬼身体上糜烂的伤口:“刚才瞧你废话那么多,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只是一支用符咒卷起的香烟就让你原形毕露了。”他蹙紧眉眼,语气别提多嫌弃了。
多眼鬼的脸上流露出本能的恐惧,他挣扎着翻起身,跪拜在男人面前:“刚才是我...鬼迷心窍了,求求你,饶...饶了我吧。”
“饶了你?当初你无所顾忌的杀人饮血时,应该也曾有人跪在你面前说过这句话吧?”男人用手中的筷子轻轻敲击着它的脑袋,神情淡然,灵魂一问道:“为什么你就不曾想过给别人留一条生路呢?”
“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它抬起头,就往男人面前凑:“我保证,以后绝不作恶。”
说话的时候,不停有浓稠的黑色液体从它的鼻腔和嘴巴里流出,稀稀拉拉滴落在地上。
男人像是有洁癖般,向后一个踉跄,原本严肃淡然的表情都差点儿没绷住。
不过,拉开距离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本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继续说:“绝不作恶?”这时,那根平平无奇的木筷瞬间燃烧起来,红色的火焰点亮整个房间。
男人晃着木筷,微微歪头,盯着多眼鬼的眼睛瞧:“李江,冤有头债有主,往日死在你手底下的冤魂,直到现在都还在地府等着你呢,之前犯下的孽,也该还了!”
多眼鬼伏地,浑身颤抖,几乎崩溃。
这次不等他辩解。
男人随手打了个响指,多眼鬼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圈闪着黄色光芒的符文。
紧接着,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将屋内的灰尘和纸张一同被卷了起来。
等温川再次睁开眼睛时,房间就只剩下那个男人站在原地了。
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那个——”
细微的声音打破房间里安静的气氛。
男人微微侧开脸,朝他看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的时间,男人突然抬步走到温川面前,单膝跪地,借着手里那支依旧在燃烧的木筷,打量着他。
尽管男人没有做出任何具有危险性的动作,但他那双无欲无求,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就像是往眼眶里塞了两颗透亮的玻璃球,根本不像是真正的人,反倒更像是——人偶?
温川因恐惧而忍不住浑身颤抖。
这时,男人突然抬手的动作将温川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但男人将手探过来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止,眼看就要触摸到自己,温川在慌乱间,连忙解释说:“我...我没有伤害过别人。”
因为,情绪太过于紧张,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
男人顿了顿,最后,还是将手掌轻轻拂上了温川的脸上。
他的手很冰凉,就像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冰贴在自己的脸上。
温川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像是被噬去了灵魂,怔在原地。
“你还活着。”
语气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温川过了几秒钟,才点了点头,轻轻回答:“我的身体还在医院里面躺着,车祸之后就一直陷入昏迷。”
男人收回手,“今天再不回去的话,你就要去地府报到了。”
温川脸色一变。
但很快又从他这句话里发现了问题。
什么叫再不回去的话?!这样说,自己是还有机会可以回去吗?
想到这里,温川心里激动,刚才的恐惧和担心瞬间就被抛到了脑后,身子往前一旁跪,直接将脸凑到了男人面前,瞪大眼睛,问:“我还能回去吗?
“嗯。”
“可是医院外面像是有层保护罩,我进不去。”
“保护罩?”
温川皱了皱眉心,用匮乏的词汇,描述道:“就像刚才困住多眼鬼的保护罩,透明的。”
男人跟着蹙紧眉心,“这段时间有管理局的人联系你吗?”
“管理局?”温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机构的名字,于是摇摇头:“没有。”
这时,男人突然伸出食指,往他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眉心处开始发热。
“在这里等着吧,很快就会有管理局的人找过来。”说完,男人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温川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清楚,他仓皇之下去抓男人的裤筒,就在他以为已经抓到的时候,对方的身体逐渐变成透明,仅是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温川瘫坐在墙角处,低头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一时之间,走了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突然传来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清脆声音。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位穿着黑白洛丽塔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环视房间,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温川直勾勾看着她,是人,还是鬼?
就在这时,女人转过身,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怎么打成这个样子啊。”她捂住鼻子,捏起温川身上的衣服,嫌弃道:\"这上面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啊?可真臭。”
温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肌肤。
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他,是温热的,所以,这个女人还活着?
不等他高兴,下一刻,一个疑问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不对,如果她是人的话,那为什么自己能触碰到她?
此刻,温川的大脑就像是一片浆糊。
“你叫什么?”女人突然开口问。
“温川。”他傻傻地回答。
“就是你了。”说完,她的手掌心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文件夹:“这边和你确认一下你的个人档案。”
“哦哦。”他立即坐直身体,将双手搭在双膝上,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姓名?”
“温川。”
“年龄?”
“二十三岁。”
“职业。”
“娱乐圈打工人。”
“怎么死的?”
“我已经死了?!!”他瞪大双眼,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难道这个女人是专门负责地府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
“暂时还没有。”女人非常冷静,低着头,拿着笔在文件上勾勾选选。
“哦,吓死我了。”温川立即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今天要是没碰见我的话,那就死了,算你小子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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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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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电梯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