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星受了很大的惊吓,闹了一个小时才在大量的安抚信息素和橙花信息素的交叠下昏昏睡去。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黎乐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
黎乐去浴室仔仔细细把自己洗了一遍,直到闻不到alpha的味道才肯罢休。
他也不顾着晚风寒冷,将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想要让风将残留的威士忌信息素全部带走。窗户外围着严密的防盗窗,好像怕他想不开会跳楼一样。
寒意让他很难再睡着了,于是裹了几件厚衣服继续在屋子里找能防身的东西。
书柜里都是和钢琴、音乐有关的书籍,客厅的抽屉中除了纸巾外空空荡荡,医药箱里只有感冒药和退烧药等必备药品。他没有发现抑制剂,却在床头柜里发现堆满一整个抽屉的安全套。
“……”黎乐只看了一眼,“砰”地一声合上了抽屉,没有一丝犹豫。
等他全部翻了一遍后才发现,这里甚至连一把剪刀都找不到。路之恒似乎早就把一切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就连刚才他想做饭也找不到刀具,最后只能干吃两个番茄勉强填饱了肚子。
他没有手机,唯一的座机改了线路只能接不能打,屋门有密码锁拦着,房间四处都有摄像头,他几乎绝无可能自己逃出去。
而目前唯一能出去的方法,似乎只剩下……
不。
他不会再去讨好路之恒了,否则,他就是根本记不住疼,就是犯贱,他所经历的都是活该。
黎乐用黑色记号笔把白纸完全涂黑,严丝合缝的把每一处摄像头盖住,确定看不到红点后才稍微安心些。
他讨厌被人监视,更讨厌被限制自由。他必须尽快拿到手机,他真的很担心唐至。
关上窗户,黎乐把餐厅的椅子搬来抵住卧室的门,虽然他知道这样根本挡不住路之恒,但只要听见声响他就可以做好防备,他不想被路之恒再次拿捏了。
这一夜睡得依旧没多好,哪怕身边有朗星的陪伴,可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便是路之恒张牙舞爪的模样,他就这么听着客厅滴滴答答的时钟声,睁着眼睛看了一整夜的天花板,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才终于架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空中。他喜欢晒太阳,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能驱散很多往日堆积成山的阴霾。
那把椅子的位置微微挪动了一些,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条缝,空气中隐约传来威士忌的味道,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路之恒又回来了。
黎乐本不想出去,可客厅的那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一阵脚步从远及近,最后在门前停了下来,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醒了就出来吧,我们谈谈。”
黎乐背对着门,不愿意去看那一张脸,“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你不想去见唐至吗?”
一瞬间的惊喜闪过心头,但黎乐很快冷静了下来,他不相信路之恒有这么好心,“你又想做什么?”
路之恒推开门,椅子四角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虽然黎乐很及时地帮朗星捂住耳朵,可他还是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哼唧了两声。黎乐哄了哄他,立刻给路之恒递去一个眼刀。
路之恒戴着口罩进来,瞥了一眼正趴在黎乐肩上闻信息素要安抚的小孩子,不耐烦道,“你到底去不去?”
朗星闻声抬头看他,明明这还只是一个小奶娃娃,可他眼神里全都是防备,他在保护他的爸爸。
他和唐至不对付,却在此时突然提出要去看他,黎乐警惕起来,这背后一定另有目的,“我不放心朗星一个人在这里,我要带他一起去。”
“随你,十分钟后出门。”路之恒扔给他一样东西,“把这个戴上,再丢了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喂狗,我说到做到。”
黎乐稳稳的接住。
是那只手表。
……
唐至的伤没有太重,加之他平时经常锻炼健身的缘故,身体好得很快,除了肩膀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外,整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乔温言给他抹了药膏,“这几天你千万别碰水,不然留疤可丑了。”
唐至把衣服放下来,“我一个alpha不在意这些。”
“不仅是难看,万一进水感染了可就麻烦了。”乔温言把棉签仍垃圾桶里,“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要是阿乐在他也会这么说的。”
提起黎乐,唐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电话打不通,人也见不到。”
乔温言也道,“我去路家找过他,可宁姨根本不知道阿乐回来的事,那个别墅我也去看过,没有人住过的痕迹,路之恒狡诈,肯定把阿乐藏到别的地方了。”
唐至把病历收好,他本来昨天处理完伤口就能出院,但乔温言还是让他再观察一晚,确定没有细菌感染才去办了出院手续。
“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想必这几天应该会有结果。”唐至又拨了黎乐的号码,却依旧是关机。
乔温言直接骂道,“那个王八蛋手段太阴毒了,阿乐也是真惨,被他盯上了,老天不开眼啊。”
他刚一抱怨完,下一秒病房门就被推开,一个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直奔唐至面前,“学长,你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着alpha的身体,除了浓浓的药味外,几乎看不出受了伤的样子。
两人一怔,似乎没想到会在此见到他。
乔温言最先反应过来,他拉着黎乐转了好几圈,又怕看错还贴近omega的腺体闻了闻,确认是水蜜桃味道后直接抱住了他,“阿乐!真的是你吗!”
黎乐被他紧紧抱着,一时有些缺氧,“是我,你先松松手,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怎么看上去没有很激动的样子,显得我好呆的一样。”他撇撇嘴,表达着不满。
“怎么会呢,你看我的眼角还有点泪水呢。”黎乐给他指了指,然后拥住他轻声道,“温言,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从接到乔温言的电话起,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责。
如果没有他,乔温言就不会被路之恒威胁,唐至也不会受伤,他才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源。
乔温言见他一脸愧疚,顿时知道他又多想了,“这一切都不怪你,你是最无辜的,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见黎乐又想说什么,他赶紧打岔,“朗星呢,我总是在视频里见到他,不知道到了现实中他还认不认识我。”
黎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也罢,都过去了。
“在后面呢。”
乔温言朝他身后望去,只见路之恒站在门外背对着病房,似乎在打电话。他的旁边有一辆蓝色的儿童车,车里冒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饶有兴趣地四处瞅着。
乔温言眼睛都亮了,连跑过去像唤小狗一样去逗小孩子。
唐至的反应倒是没他那么大,“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黎乐望着唐至肩颈上的淤青,心中更是愧疚,“学长,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是我和路之恒的私人恩怨。”唐至竖起衣领盖住那可怖的瘀伤,“对了,朗星这次坐飞机过来没再应激症发作了吧?”
一年前他带朗星坐飞机去巡演城市,一开始还好,可一个小时后朗星突然高烧,大哭起来。飞机上都是乘客,黎乐不能给他放信息素,只好边哄朗星边给周围人道歉,最后朗星实在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睡去。
落地后,朗星的身子更是滚烫,黎乐赶紧带他去医院。急诊检查是信息素应激反应,医生的建议是孩子三岁前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然再次引起应激,很容易要命的。
想起这件事,黎乐不禁一阵后怕。
“还好有学长的信息素香水,他一路上都在睡觉。”临上飞机前,黎乐给朗星的衣服上都喷了橙花香水,又稍稍放了一点点安抚信息素,朗星睡得很香,哪怕中途醒来一次也没有再哭闹过,自己咬着手指兴致勃勃地看向窗外的云。
他长大了,也懂事了。
“那就好。”唐至又道,“你现在住哪儿,路之恒对你怎么样?”
黎乐大致和他说了说公寓的情况,却避而不谈昨晚发生的事。
唐至看出来他有所隐瞒,却没有戳破。他静静听黎乐说起这段时间朗星的变化,而后叹了口气。
“怎么了?”黎乐问道。
“你总是习惯自己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可你是人,也会累的。”唐至深深望着他,“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会尽我所有的一切帮助你,不管有多困难。”
黎乐一怔,尤其是对上他热切的目光,那里充满了倾慕的讯号。
“……”黎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倒是唐至却先笑了笑,“好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他拍了拍黎乐的肩膀,“我也是为了朗星好。”
黎乐微微垂眸,“但还是谢谢你,学长。”
可是,我不能让你再卷进来,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人,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
又聊了一会儿,向博洋来敲门,示意他该回去了。
黎乐和两人道了别,乔温言还依依不舍,要不是唐至拦着,他甚至想跟黎乐和朗星一起回去。
“路之恒呢?”黎乐出了病房,却并没有看见路之恒的身影。
“路总有事提前离开了,让我务必送您和孩子回去。”
黎乐推着小车,突然脚步一顿,“我想去做一下腺体检查,可以吗?”
向博洋有些犹豫。
“你可以给路之恒打电话,告诉他我不会借此离开,检查也只是为了孩子好。”
向博洋去打了电话,差不多过五分钟,他过来说“路总同意了。”
整个检查并没有太久,等了一个多小时报告便出来了。
小车太大宽进不来门诊室,于是向博洋便主动请缨在门口守着。黎乐对他很放心,给朗星又喷了喷橙花香水后,这才一个人进去了。
医生看着他的腺液报告,问了几个问题后长叹一声,“你的腺体情况很不好。”
“是哪里出现问题了吗?”他问道。
医生点点头,“你的腺体之前出现过严重的阻塞,这应该和你从前流产和洗标记有关,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体不适,或者腺体有异常的波动?”
黎乐大致和医生讲了一下昨晚腺体的异样。
医生盯着他,“这就没错了,虽然腺体出现过阻塞,但是现在已经有初步唤醒的趋势了,这也就说明你和那个alpha的信息素契合度达到了90%以上,这个数字很高了。”
黎乐皱眉,“90?!”
这么高,他和路之恒?!不可能,他们明明只有72……难道是,那个药剂?
他不敢相信,可昨晚腺体突然的异样是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的,那时候只有路之恒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医生见他有些走神,于是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认真听,“接下来我说的话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记住。”
黎乐翻出笔记本随时等着记录,这是他的习惯。
“高度契合的信息素在特定的情况下能够使休眠的腺体功能慢慢恢复,你要尽快找到那个alpha,最好得到他的终生标记,这不仅是为了治疗你的腺体,你要知道,omega的信息素稳定对孩子的成长也很重要。”
听到“终生标记”四个字,黎乐写字的手一顿。
“我看你也是个命苦的,我就多提醒你一句。”医生语重心长道,“你既然拼了一条命也要生下这个孩子,肯定是对他存有很大的寄望,那你就更应该多为了孩子着想。”
为了孩子……
可是,他不想再被标记了,那个惨痛的经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真的,是一种煎熬,身心俱疲的折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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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