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夜晚,路之恒并没有因为他生病而手下留情。
他想要发泄,惩罚这个不乖的小白兔。
他按着身下的人疯狂寻欢,哪怕黎乐晕厥过去他也仍不肯停下,直到黎明时分,在感觉到omega更滚烫的体温时,他终于慌了,立刻抱着人开车去了医院。
而当黎乐再次醒来时,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病床、点滴还有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在医院。
黎乐口渴难忍,自己去够一旁放着的水杯,可距离实在有些远,手上的针传来刺痛,警告着他不能再往前。就在黎乐犹豫要不要按传呼机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哎别动!我来!”
是乔温言。
他迅速倒了杯温水,把药片也一并放到他的掌心上,“医生说你大概下午会醒,果然让他说对了。”
黎乐乖乖的吃了药,有一颗胶囊太大卡着嗓子,他只好又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咽了下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着周围的环境,病房看上去很宽敞,更像是vip病房。
“我听说你好久没去学校,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所以我就去路家找你,他们说你住院了,我问了地址赶过来了。”乔温言帮他把病床摇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黎乐躺了太久,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和腰背,“其他都还好,只是还有些头痛。”
“你连着几天高烧不退,医生说再晚一天你就烧成傻子了。”乔温言随手拿了旁边果篮里的苹果,“你吃吗?我去给你洗。”
黎乐摇摇头,“没有胃口。”说来也是奇怪,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可除了胃有些隐隐作痛外,他却一点都没觉得饿。
“温言,现在是几号?”那段时间他被关在卧室失去了所有通讯设备,终日昏昏沉沉记不得时间,只有无休止的做.爱和各种言语羞辱,将他的衣服连同尊严一起被剥个精光。
乔温言看了看手机,“7月8号。”
黎乐一惊,他居然昏迷了这么久吗?今天是暑假前的最后一天,他与外界失去联系足足一周了。
那他带的那两个班……现在又是谁负责?路之恒所说的假条,不,或许已经变成了辞职信,是否被批准了?如果院里批准了,那么他的工作,就真的终结了。
他的胸口突然狠狠刺痛了一下,原来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吗?他还是走上了和嫁进路家的omega们一样的道路。
成为生育机器,没有自我。
“黎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见他痴痴不说话,乔温言立刻急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去找医生,你等我一会儿!”说罢,他急忙跑了出去。
黎乐捂着胸口,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那段昏天黑地的折.磨再次重现脑海,一帧一帧播放着最真实的感受,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下一秒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一道黑影不知什么时候进到病房,迅速闪到他的旁边,“慢点。”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什么都没吐出来。黎乐红着眼眶,眼泪却汇聚一起,从眼角缓缓流出,他推着那人远离,口中念叨着“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阿乐,别这样。”路之恒用纸巾帮他擦着嘴角,“我是真心诚意来和你道歉的。”
“我不想听。”黎乐回避着他殷切的目光,他想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可路之恒偏偏不让他躲开。
“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改,我绝对不会再伤害到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路之恒擒住他的两只手,软下语气好言好语道。
黎乐的病症虽有所好转,可他依旧是病人,根本没有体力挣脱路之恒的束缚,“你不会的,这话你说了好多次了,你从来都没有改过!”
他不相信路之恒了,就像狼来了一样,说的太多哪怕真的说了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了。他内心叫嚣着不要听路之恒的花言巧语,可当下一秒路之恒的信息素全面包围住他的时候,黎乐沉寂的心又一次为之燃烧了。
“这次是真的,你知道我多么爱你,所以我接受不了有alpha接近你,我怕你会离开我。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学着尊重你,我们平等相处,好吗?”他轻咬着黎乐的嘴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和那几晚的暴虐神情判若两人。
他太熟悉黎乐身上的敏感点了,他的手一路向下,逐渐覆在他精瘦的腰上。路之恒的手很大,几乎一掌就能捏住一半。
“原谅我,阿乐……”唇齿相依,路之恒不断往里探索,也慢慢将身子压了上去。
背部传来阵阵刺痛,是之前脊椎久久顶着大理石台面而硌出的伤痕,此时便如同尖刀般刺穿了那层朦胧幻想,让黎乐顿时醒悟过来。
他猛地推开路之恒,眼神中满是戒备,“你走开,不要碰我!”他无法无视身上的疼痛,这些都是路之恒带给他的,他尚没忘记自己哭着求饶,却换得路之恒无情的凌辱。
他害怕,他怕自己又一次遭受一模一样的惩罚,他几乎是下意识拒绝路之恒的所有靠近。
“姓路的你要对黎乐干什么!”乔温言火急火燎冲进来,二话不说挡在黎乐面前,“他不想见你,你听不懂人话吗?赶紧滚,黎乐要休息了!”
他像个炸毛的博美小狗一样驱逐着入侵者,哪怕看上去他们力量悬殊,可他还是坚定地保护着身后的人。
路之恒眯起眼睛审视着他,他收回了刚才柔情似水的目光,在面对乔温言时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在乔温言不卑不亢回瞪过去时,路之恒嘴角微微上扬,“好,那我先回去了,拜托你好好照顾阿乐。”
黎乐诧异。
怕是路之恒从小到大或许都没听过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若换做从前他怕是直接暴跳如雷了,黎乐甚至都做好救下乔温言的准备了,结果路之恒却什么也没说,轻轻揭过了。
难道……他真的想改了?
“对了。”路之恒把带来的保温食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是宁姨给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你的手机我会让博洋送来,至于辞职信……”
黎乐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辞职信没交,你现在还是学校的老师。我给你请了一周的假,把身体养好再去工作,别晕倒了传出去说我虐待你。”说罢,路之恒转身离开了,没有一秒的停留。
黎乐愣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却沉默了。
“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这家伙就趁虚而入了,你没受伤吧。”乔温言盯着他的脸看,除了嘴巴红红的一看就是被老畜生玷污了以外,其余都正常。
黎乐摇摇头,“他来和我道歉。”
“你原谅他了?”
“……没有。”
“这就对了。”乔温言松了一口气,“他把你欺负得这么狠,你要是还能原谅他,我都要鄙视你了。”
黎乐没有说话,抠着手指迟迟不作声。
“你之后想怎么办?”乔温言问道。
黎乐想了想,“我不知道。”
乔温言皱眉,恨铁不成钢地道,“这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要是你立刻就离婚,这日子过不了一点!你长得好又有事业,将来什么样的alpha找不到,何必吊他一棵树上,还是个王八蛋树。”
他来到医院看见黎乐虚弱的模样,像是一张白纸般轻飘飘的没有一丝人气,他恨不得立刻拿着刀砍路之恒几下,也让他尝尝受罪的滋味。
他实在是心疼黎乐,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受了委屈,还是要跟着路之恒。
不理解,他也不想尊重。
他迟早得想个办法让黎乐早点离开路家这个大魔窟。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见黎乐仍下不了决心,他只能寻找别的机会再劝一劝了,“你刚醒来还得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先吃饭吧,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黎乐看着他忙来忙去的样子,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这是他回国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真好。
……
黎乐住了小半个月终于出院了,乔温言邀请他到自己家住,“我爸给我买了套公寓,可宽敞了,咱们俩住绰绰有余。”
当天路之恒也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站在车旁静静看着他。
一开始他每天都会来医院,但乔温言堵着门不让他进,路之恒便透过门窗远远看了黎乐,把带来的补品留下就走了。
后来他不再天天过来,却让人送来了不少东西,有补品,有书籍,也有黑胶唱片……都是黎乐会喜欢的东西。而在这些东西里,黎乐总是能从中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找到写有“原谅我”的卡片,而在他出院的前一天,连同卡片送过来的还有一枚戒指。
是那天晚上路之恒亲手摘下的,说他不配戴他们的婚戒。
他记得路之恒随手丢出窗外了,却没想到如今又失而复得了。而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黎乐看向满眼是期待的乔温言,却还是婉拒了,“这些天你日夜照顾我,我都记在心里,将来你如果有困难,我也一定帮你。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否则我始终都寝食难安。”
乔温言明白了他的选择,可还是不放心的瞥了一眼路之恒,“可我不相信他……”
黎乐轻抚着乔温言的发丝,“回家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去找你,如果那时候我信错了人,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一定听你的。”
“你真是……”乔温言咽下了骂他恋爱脑的一些不好听的话,最后只道,“你太重感情了,将来你会后悔的。”
黎乐垂眸,他应该不会后悔了,从他把自己交给路之恒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荆棘的准备。如今他挣扎着,也不过是想让这梦做的久一些,至于四年后或者更远的将来,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再相信路之恒一次。
……
回到路家的这一个月里,路之恒确如他自己所言在尊重黎乐的每一个选择,他甚至不怎么出现在家中,听元叔说是住在了公司里,宁姨打趣黎乐道“少爷一定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这才避开见面的,我第一次见到少爷这么在乎一个人,小乐你快原谅他吧,公司再大也没有家里温暖。”
而更让黎乐觉得诧异的是,在某一次唐至打来电话时,路之恒刚好那天回家。在看到来电提示后,他也只皱了下眉,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唐至问了他很多,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开讲座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黎乐轻描淡写了几句,只说自己着凉发烧住院,全程没提路之恒的名字。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唐至幽幽道,“你没有必要骗我,我知道那个疯子什么都能做出来。”
这次轮到黎乐沉默了,他敷衍了几句匆匆挂掉电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心知肚明就是最好的解释吧。
没一会儿,路之恒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扬了扬手机,对黎乐笑道,“爷爷问你身体好了吗,他让我们这周末去老宅吃饭。”
又是每月一次的聚餐。
黎乐点点头,“那就去吧。”
那一晚,路之恒的精力很旺盛。他们做了三次,每一次路之恒都在发狠似乎想要将他拆分入腹,这也导致了一连几天黎乐白天的精神总是不佳,有时候看着书就睡着了,他也不想吃饭,说没有一点胃口。
路之恒担心他伤了胃,于是让祁榛来看。
祁榛说可能是胃病,让他每天喝一碗热粥养胃。营养师也同步了这个消息,连带着路老爷子也知道了。
周末聚餐的饭桌上,离黎乐最近的是一碗香味四溢的牛肚菌排骨汤,是路老爷子特意让人为他做的。黎乐勉强喝了一口,可很快便觉得胃里难受得想吐。
偏偏路老爷子还问他“还可口吗?”黎乐点点头,忍下了想吐的反应。
小婶子的儿子最近正在长身体,格外爱吃肉,尤其偏爱肥腻的大块肉,有时候吃的满嘴满手都是亮亮的沾着油渍。
黎乐离他最近,肉香控制不住钻进他的鼻腔,又勾起他胃中的不适。他想继续压下去,可那孩子一个不小心没夹住,肉滚到了黎乐的面前。
霎时间,黎乐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刻捂着嘴巴干呕了几声。
他的动作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路之恒赶紧替他顺着后背,“怎么了?”他贴心地端了杯水,可黎乐却推开了,“不想喝。”
路老爷子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是胃病又复发了吗?”
黎乐紧皱着眉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婶子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她想了想问道,“小乐,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很想睡觉?好像怎么睡也不够?”
黎乐费劲地点点头,“我差不多……要下午才醒,可九点多又想睡了。”
“那你这个月的发情期来了吗?”
黎乐的脸瞬间红了,他刚想张口可又忍不住反胃。
“没有。”路之恒替他回答了。
听他这话,有几个人笑了。
“这是好事啊。”路之恒的大姑笑着对路老爷子道,“爸,你这么多年的愿望要实现了。”
路老爷子很快反应过来了,笑容灿烂,“小乐啊,你可是我们路家的大功臣啊。”他看向有些懵的路之恒,骂道,“你这臭小子,还不快扶小乐去楼上休息。”
“爷爷,你们是什么意思?”路之恒不明所以,直到他看见黎乐的手覆上小腹,轻轻抚摸着。
他顿时感觉不好。
“之恒。”这是黎乐这个月来第一次和从前那样喊他的名字,他眼睛亮亮的透着十分的期待,“……我们终于有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