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沉沦 第2章 Chapter 2

林深看着那张名片，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打开微信，搜索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点击添加。

几乎是立刻，他就得到了同意并收到了消息。

[林深？]

林深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是我。]

他其实没有料到顾明远会这么快通过。

他甚至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让他放下自己的骄傲请求顾明远来投资自己的项目必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又不想就这样和顾明远失去联系。

其实他一直是孤独的，只是他告诉自己不必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情绪。

而顾明远的那张餐巾纸却明晃晃地告诉他——也许他不必如此。

因为他并不孤独。

[有什么事吗？]

出乎意料地，顾明远没有再提投资的事情，而是将主动权交给了林深。

林深犹豫了一下，最终打字道：[关于你今天给我的那个改进方案，我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精彩了。]

对面似乎沉默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林深收到了新的消息：[hhh，这没什么，举手之劳嘛。]

林深死死地盯着“举手之劳”那四个字，咬住了嘴唇。

而顾明远那边再也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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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远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盯着和林深的聊天界面看了许久。

最后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接着他关闭了微信，转而打开了通话界面，输入了一个号码，点击拨打。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明远啊？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无聊，想找您老聊聊天。”顾明远懒洋洋地道。

“……去你的。要陪聊找别人去，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精力充沛。

好了啊——没啥事我就挂了。

——臭小子你以后大半夜再敢用这么无聊的理由打扰我试试。”

“哎——别啊。其实吧，我这次打电话来确实有个事想求您帮帮忙。”

“求？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电话那头的陈木将信将疑道。

“哎，我在您老心里就这形象啊？枉费我逢年过节都特地去看您。”顾明远故作委屈道。

“得得得，有事说事。”

陈木最受不了顾明远给他来这套。

虽然他知道这小子的大部分委屈都是装的，但是他还是免不了次次心软。

“好嘞。”顾明远当即语气轻快起来。

“就是吧——之前您不是说要给我和您现在的得意门生做媒吗？”

“去去去，怎么说话的？

我可没说做媒啊——就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得不正经了。”

“对，不是做媒，是介绍。”

顾明远立即改口，“哎——我就是想请您老找个时间约上他，我请你们俩吃顿饭。”

“你之前不是不感兴趣吗？”陈木狐疑地问。

“之前嘛……”

顾明远停顿了一下，眼睛向下看着自己的桌子。

“之前那不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嘛。

——我要是知道他真有你说的那么俊，早就一口答应了。”

“你小子——我果然就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正经答案。”

“那您怎么说——这个忙能不能帮？

我可是您最喜欢的学生——您可不能这么心狠手辣啊。”

“成成成——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帮忙我还是人吗？”

陈木没好气道，“那行啊，你挑个时间——知道你忙，到时候我去跟林深说。”

“老陈——我就知道，世上只有老陈好啊。”顾明远夸张地作出感到的语气。

“嘟”地一声，陈木为了避免听到后面顾明远的肉麻话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顾明远低头看着通话中断的界面，却露出了得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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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最讨厌应酬。

他厌恶和那些大多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虚与委蛇。

他觉得他宝贵的时间绝对不应该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但当陈木向他发出邀请时，他还是不得不答应了。

因为陈木是他的老师里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赏识他的人。

饶是林深这样冷淡的性子也打心底感激他。

毕竟林深的大部分老师都只是因为他的天赋才表面上对他和和气气，但是林深明白自己的臭脾气让他们都不可避免地感到冒犯。

只是一顿饭而已。林深告诉自己。

不过是和一个蠢货师兄吃顿饭，听着他夸夸其谈自己那根本不值一提的“功绩”。

和蠢货吃饭而已，他在家里的十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然而当他到达那家高档餐厅时，只看见了陈木。

“你师兄说他有点事情耽误了，过会儿就到，让我们先点菜。”陈木解释道。

林深对这个传说中的“师兄”的不满达到了顶点，他冷哼了一声：“守时难道不是最起码的礼貌？”

陈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哈哈，你说得对——等他到了我一定严肃地批评他。”

餐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还是陈木最终打破了这尴尬的安静：“那个——林深啊。

其实这次安排你们俩吃饭呢，是因为我觉得你师兄上学那会儿和你有点像。

——我觉得呢说不定你俩能聊得来。”

“和我？像？”林深怀疑地看着陈木。

“是啊——”

陈木看着林深，像是陷入了回忆，“他上学那会性格也有点像你——说话直，社交上呢也不愿意做什么面子功夫。

当然了，最像的是你们俩的那股聪明劲儿。”

这下林深倒是真的被提起了兴趣：“那他现在在做什么？也在做算法？还是后端？”

“他啊——”陈木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聊什么呢？居然不等我一起——”

林深突然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抬起头时顿时僵住了：“顾明远——？”

“哎——林深？你就是老陈说的我的小师弟？”顾明远笑眯眯地道。

“你俩见过面？”

陈木怀疑地看着顾明远——那你还让我给你介绍？

顾明远朝陈木使了个眼色：“哎呀——巧合而已，碰巧在学校咖啡厅碰到了，顺便交流了一下技术问题。”

陈木眼皮跳了跳——巧合？

真是巧合就有鬼了。

认识顾明远这么多年，陈木敢打保票他绝对在算计着什么。

他就说顾明远怎么会突然好声好气地回来求他帮忙组局了。

再说了，顾明远已经转行搞投资多年，还能有水平和林深交流技术问题？

陈木是一百个不相信。

“你——老师，顾明远就是你跟我说的——我的师兄？”

林深还停留在难以置信中。

说顾明远聪明像他他倒是愿意相信，毕竟那张餐巾纸上的方案万万做不了假。

可是——顾明远性格像他？林深怀疑陈木可能是老糊涂了。

最后那顿饭上的谈话几乎全权由顾明远主导。

他确实擅长这个，每次发起的话题既能逗得住陈木又能让林深接的上话。

但林深却全程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他见到顾明远就想起那条消息里的“举手之劳”。

从来没有人能够给他带来这样的打击，从来没有。

联想起陈木说的有关顾明远学生时代的话，林深承认他终于遇到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对手。

或许他自己甚至配不上称为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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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啊——要不你就跟你师弟交换个联系方式。

——以后啊多联系联系，有什么事情呢也可以互相帮助。”

陈木喝了几杯酒，脸有些红。

林深总觉得顾明远在听到“互相帮助”这四个字的时候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他使劲咬紧了牙关——他知道顾明远在想什么。

就他林深这点水平，可能只配被顾明远单方面帮助。

“哎呀，老陈，您还不放心我吗，早交换好啦。”顾明远道。

陈木心说他这顿饭吃下来也没看到他们俩什么时候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过听顾明远这么肯定的口气，他就当是自己喝了酒有些糊涂了。

“那行——明远啊，以后多照顾照顾你师弟，啊？”陈木使劲拍了拍顾明远的后背。

林深听到这话牙齿咬得更紧了些。

他想说自己不需要照顾，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还不够格。

“那是当然。”顾明远笑道，突然一手亲昵地揽住了林深。

“我一看见林深就感觉很亲切，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林深啊，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呢就来找师兄，师兄我啊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

陈木看着这一幕兄友弟恭的温馨画面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起来。

顾明远这小子虽然平时经常满嘴跑火车，但是关键时候到底还是靠得住的。

“那就——谢谢师兄了。”

林深总觉得自己的回答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好师弟，不用谢。”

顾明远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冲林深咧嘴一笑。

那一笑令林深莫名感到脊背发凉，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然而与此同时，一股兴奋感却也从他的心底涌向了全身。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尽力毫不示弱地直视向顾明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