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404[无限流] 第4章 转校生（4）

……

恐惧源于未知。

在极度紧绷的精神状态下，人难免把看不见的东西脑补成各种恐怖的形状。

但在声音的主人终于出现时，时漱竟然轻轻松了口气。

……是“人类”。

还是个怪好看的“人类”。

好看到游戏里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定不会觉得他只是个NPC，好歹得是个有名有姓有剧情的主角。

来人是个青年，身量很高，目测一米八五以上，穿了件针织毛衣，下身是宽松工装裤，头发微卷，在球场的顶灯下泛出青灰色，胸前挂着一只银色的金属吊坠，相较而言，反而比他们更像学校里的“不良学生”。

众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这个人……不，这个NPC看起来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威胁。

这个想法产生还没过三秒，众人又想到……之前那个班主任看起来也挺人畜无害的。

于是所有人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

NPC手里拎着一个白皮的册子，漫不经心翻着，一副教训儿子的口吻：“就是你们逃课啊？”

话一出口，所有人齐刷刷后退了一步，才松了的气又吊了起来。

这是……抓他们来了？

NPC说完后抬头，视线在场馆里扫了一圈，“你们是今天刚来的转校生吧？我是你们的教导主任，谈烬。”

谈烬二字以同样的白色字体显示在他的头顶。

还真是个有名有姓的NPC。

“啊，谈老师好！”大概是谈烬看起来太无害了，连邢查都从篮球架子后面探出头，学时漱的样子大着胆子试图跟他交流，“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走错教室了。”

“走错教室？”谈烬眯起眼，“你今天吃早饭了吗？”

话题转得突兀，邢查摸着肚子回忆，上班的路上确实是吃了……

就一点头。

谈烬哼笑，“记得吃早饭，不记得在哪个班上课？”

邢查：……

谈烬目光一扫，下了最后通牒：“逃课就是逃课，找什么借口。排成一队，过来站好。”

众人拖着万般不情愿的脚步，窸窸窣窣动起来。

“时哥，喂！”邢查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毫无动静的时漱。

自从教导主任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时漱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还一动不动盯着人家的胸口，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什么问题？”邢查只敢用气声问。

时漱回神，没说话。

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太大了。

他重新看着眼前这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自己还年轻的教导主任，再次陷入沉思。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明明是个穿低胸职业套装黑丝高跟鞋拿教鞭的漂亮姐姐！

他亲自出的美术需求！

谁踏马给他把模型改成这样了？！

什么样的学校会用这样的教导主任，啊？！

懂不懂宅男的乐趣啊？！

诚然，美术同学也经常有自己的想法，做出跟需求完全不同的设计也是常有的事。

但事已至此，已经不能用常理思考了。

众人心里也直犯嘀咕，这个教导主任看起来太年轻了，那副懒散劲儿更加不像老师。

可没有人敢真的质疑。

谁敢？不要命了？

“刚入校就敢逃课，啧。”谈烬露出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对着册子开始点名，“我点到名字的喊到。”

点名……

时漱眼睛倏然一亮。

他手里拿的花名册！

这上面总该有他们每个人在的班级吧。

不是送上门的线索？

“师裴。”谈烬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时漱的目光，他眉眼低垂，开始点名。

“……到。”

“邢查。”

“诶、诶……不是，到！”

就在谈烬低头点名的档口，时漱忽然从人群的最后走上前，走到离NPC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

对面，谈烬似乎是进入了某段必须执行的任务流程，连眼皮都没抬。

这下时漱放心了。

他先前后左右绕着正在点名的教导主任转了一圈，又以一个极近的姿势弓身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可惜花名册被谈烬拿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他个子又比时漱高，无论时漱怎么看，都无法看到上面的内容。

要是直接抢呢？

算不算侮辱殴打老师？

时漱抱肩琢磨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稳妥起见。

命就一条。

想通关，要先有命。

但，他又有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来都来了？

不做点什么，不是亏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时漱做了一件早就想做的事。

他伸手摸了摸谈烬的毛衣，又盯着那枚刻着从未见过的花纹项链看了半天，接着手腕一转，摸了摸谈烬的脸。

在自由度极高的游戏世界里，玩家完全可以在触发NPC剧情之后自由行动，只要不离开对话触发范围，剧情就能够按照写好的脚本继续播放。

刚才遇到班主任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进入游戏状态，也就错过了一次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刚好，这次可以弥补上次的遗憾。

“时哥……”邢查的声音抖得像打不着火的发动机。

“嘘。”时漱头也没回。

他继续摸。

不得不说，新的教导主任模型做得的确不错，精度也足够，是能给美术加鸡腿的程度。

不过……

近距离的接触让时漱脑子里闪过什么，快得看不清楚，而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接着细细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是骨子里催生而出的动物本能。

接着，时漱很快意识到了原因。

……这个NPC，竟然有温度。

难言的细节让时漱瞬间头皮发麻。

……

时漱不敢再摸，捻着指尖的一点温度，这时候他才察觉到场馆里安静得诡异。

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畏惧。

上一个对NPC动手动脚的玩家落得什么下场还历历在目，这人就就就、就这么上手了？

刚才没注意听，时漱才发现教导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点名，像是这会儿才察觉到似的，他低下眸。

四目相接。

时漱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顺势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话说到一半，想想算了。

他跟NPC解释个什么劲儿。

再说。

摸摸自己副本里的角色不行啊？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万幸，教导主任只是个NPC，是一段程序控制的虚拟模型，对这个充满意外的意外并不感到意外。他像是毫无知觉一般重新核对了一遍名单，又盯着时漱上下打量了片刻，又看了一遍名单，如此反复之后，他平静地念出了一个名字，“午夜小妖猫？”

众人：“……？”

在大家的一脸问号中，所有人听到时漱清晰地回答道：“……到。”

“……”

刚才时漱在花名册签上的，的确是这个名字。

……只是想验证一下在这里能不能不使用真实姓名。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里，刚被时漱被占了便宜的教导主任忽然淡定开口：“我是不可攻略NPC。”

时漱：？

众人：？

谈烬：“触摸不增加好感度。”

时漱：？？？

众人：？？？

科普完身份，谈烬合上花名册，不再看时漱，转而对其他人说，“走吧同学们。”

众人才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邢查战战兢兢问：“去……去哪？”

“罚站啊。”谈烬头也不回地打开门，“你们该不会觉得逃了课，没有处罚吧？”

……

政教处在五楼的走廊尽头。

众人脸色发白地跟在谈烬身后，都在猜测所谓的“处罚”到底是什么。

也许是谈烬最后那句话太令人望而生畏，连始终抗拒的李健也跟着去了。

李健是他们中间唯一一个没有穿校服的，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但谈烁也只是若有所思打量他两眼，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校规上没有明确规定在校园里要穿着校服。

看来副本的惩罚机制的确严格遵守校规。

办公室空无一人，保持着九零年代的装修风格，空间很大，铁皮的储物柜占据东西两面墙，中间放着三组面对面摆放的双人桌，刷着白色油漆的桌面堆满了各式文件和教学资料。

采光也不错，楼下就是塑胶跑道，操场边缘竖着厚厚的围墙，围墙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

谈烬走到靠窗的座位旁坐下，拿出喷壶给窗台上的绿植浇水。

一排浇完，他回头一看，一群人直愣愣地站在办公室中央。

谈烬有点意外：“站这儿干什么？去靠墙站着，别碍事儿。”

竟然只是……普通的罚站？

众人惊疑不定地转身向墙边走，时漱走在队伍最后，刚迈步，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你，过来，站我旁边。”

时漱：“……”

看来，调戏NPC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尽管众人各怀心事，但有一个念头却是空前的一致——

时漱要被惩罚了。

至于怎么惩罚……

师裴和邢查偷偷捏了一把汗。

反观时漱倒是从容。

惩罚机制必定是满足设定条件后瞬时生成，由系统或NPC执行对玩家的惩罚，哪有秋后算账的。

又不是人。

谈烬的桌子上同样摆满了东西，几支不同颜色的笔散落在笔筒旁，旁边有两盒茶叶，一个台历，台历的空隙间有一个小小的盒子，时漱凑近看，似乎是一个金属首饰盒。

时漱抬起头时，发现谈烬若有所思正盯着他。

“谈老师，”时漱先发制人，“需要我做什么？

“……”谈烬拿着喷壶沉默片刻，视线扫过凌乱的桌面，“去整理资料吧。”

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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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转校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