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风行 第6章 第 6 章

陆临意把手里的电脑放在书桌，拿着平板躺上懒人椅，打开旁边的落地灯调了暖黄色的灯光，继续看那份合同。

她对于合同上无关她专业知识的地方一知半解，划出几个自己不满意的内容款项，她就把平板放下了。

懒人椅的高度让她一伸手就能碰到旁边的书，离她近一些的是年份较新的书，再低一些的年份就有些久了。

最下层的一截书架上按照书本编号排了一整套的《查理九世》，看封皮的配色有点像是恐怖推理小说。

陆临意抽出第一本，封面上一个小男孩，一只小狗。

小男孩的背影挺可爱的。

“儿童读物？”

陆临意正无聊得很，也没有睡觉的打算，翻开书准备随便看看。

看了一半，她把书合上放回原位，平复好自己跳的有些快的心脏。

还是等白天再来看后面的剧情。

陆临意睡到下午两点半才醒，起身时觉得自己腰酸背痛，腹部的下坠感她想忽视都做不到。到卫生间一看果然是来例假了。

可能是报应吧，陆临意的生理期从来不准，但只要一熬夜第二天就会准时报道。

她坐在床上动也不想动，腹痛的感觉太强烈让她分不清她到底是饿的还是痛的还是两者都有。刚刚从床上起来的动作有些快，导致她现在脑袋还有一些发昏。

不能弄脏被单，陆临意托着一身疲乏拿着新衣服再一次进了卫生间。

她把脏衣服给洗了，站起来那一下开始耳鸣。

下楼时，陆临意看着一节一节的楼梯，恨不得滚下去。

丽姨看她来脸色苍白给她递了一杯热水。

陆临意喝了一大口：“丽姨有吃的吗？”

丽姨点头：“煮了八宝粥，也有饭我帮你把菜热一下。”

陆临意把自己挪到餐桌：“不用，给我盛碗粥吧，小碗的就行。”

吃过粥，眼前发黑和耳鸣的症状才好了一些。

客厅里的空调开了二十四度，陆临意回楼上加了外套，就又回到楼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热水。

她抱着那杯热水，拿沙发上的靠枕垫住腰，再拿一个盖着肚子。

下午三点半是约好和律师谈合同的时间，陆临意给自己调好闹钟，放下手机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放空自己。

熬了一会还是不管用，她喝不来红糖水拒绝了丽姨的好意。

问过家里没有热水袋后，她就给自己带了个口罩，撑了把伞打算出门去药店买暖宫贴和止疼片。

下午两点的太阳晒得人皮肤都是痛的，陆临意穿着两件衣服，里面冷外面热，开始思考自己把子宫切掉日子是不是能好过一点。

刚走出小院子就和从外面回来的吴悠山撞上了。

她手里抱着一大叠的练习册，伞也没撑整张脸晒得通红。

陆临意把伞往她头上一遮，一只手顺走了她手上抱着的几本书。

但也就只有几本。

她这会浑身没力气，要不是看吴悠山快被压垮了，她打个招呼就走了。

吴悠山看着自己被拿走的四本练习册，和陆临意道了声谢。

“不用谢，我就是闲得无聊。你怎么大中午的出去拿书？”

吴悠山把书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才有力气说话：“学校说要分批拿书以防聚集，我被分到了中午。”

陆临意把手上的那几本书叠上去，点了点头又要走。

“你大中午的去哪？”

吴悠山在阴凉处站了会，头脑清醒了不少，这才发现陆临意整个人都恹恹的：“你不舒服？”

陆临意思考了一会，不打算和自己较劲：“生理期。我打算去药店买暖宫贴和止疼片，或者你有吗？我省得出门了。”

吴悠山摇头但托着陆临意没让她走：“我没有。不用出门，我帮你叫跑腿。”

陆临意把一半力分给吴悠山才能不倒在地板上。

吴悠山撑着陆临意的手臂把她扶到客厅里坐下。

陆临意一靠上沙发就缩了起来，眼睛也不想睁开。

“我以为乡下不能叫。”

吴悠山：“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偏。帮你买好了，大概半小时后会到。”

陆临意：“嗯，我待会给你报销。”

吴悠山：“不用，我比你有钱。”

陆临意睁开眼睛看着她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嗯，那谢谢大小姐了。”

贴上暖宫贴后，陆临意觉得自己腹痛的感觉有减轻到可以接受的程度就没有再吃止疼药。

她下午联系的律师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她没花时间化妆换正装但涂了个口红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点去书房和杨段开视频会议。

合同添加了一些细节，修改掉陷阱话术，陆临意不想晚上和外国代表谈，就直接发了邮件，如果对方没有异议再具体约时间签合同。

“你在哪呢？这个背景不像是你家，搬家了？”杨段伸了个懒腰，处理完公事整个人放松下来。

陆临意：“嗯？我没告诉你吗？我结婚了。”

杨段惊讶地凑近屏幕：“你去国外结的婚？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敢出国？什么人啊？这么重要？”

陆临意摇头：“国内结的婚，和一个比我大二十岁的有钱人。”

律师瞪大眼睛骂了一句“卧槽”就收拾好心情：“像是你会做的事。等情况好一点了出来喝酒，我待会还有个法律咨询就先不聊了。”

陆临意一一关掉电脑上的程序，没有意义地不停刷新桌面，右键窗口弹出来又被她点掉，在第九下时她松开鼠标，把笔记本盖上往后一躺。

像是她会做的事，那她平常都做些什么事。

她的眼睛看着因为空调风而不断波动像是湖面波光粼粼的光影，随意盘起来的头发因为她动作太大，用来固定的夹子掉在地上。

陆临意听到声音也不想去捡，直直看着漂浮在头顶的湖泊。

光斑跟着白色纱帘晃动，像躺在摇篮里一场荒诞不堪的梦。

这栋带院子的小别墅在陆临意刚到时她就觉得楼顶的天台很合她心意，但直到现在她也没上去过。

不知道直面它时是不是还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上面喝一壶茶。

就像她不知道除了这栋别墅周围的风景，这个县城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即使她已经来这快一个星期了。

“你又在干嘛？”

吴悠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手里抱了本书，书侧贴满了彩色的标签纸。

“我在游泳。”

陆临意站起来，长发散落在肩，耳畔的碎发落下几根随着她的动作停在眼睛前。

纱帘过滤过的太阳带着一种独特的朦胧感，扫过陆临意的背影让她的轮廓显得格外模糊。

她随意地将头发撩上去凝视吴悠山，恍惚间真像是从水里出来的人。

吴悠山怔愣了不到一秒回神走进书房：“我来背书，书房有隔音。”她把手里的书晃了晃。

陆临意点头，跟她挥了挥手给她腾地。

想了想下午没什么事可做，她既不想睡觉也不想出门。

要走时眼睛扫过书架，看见昨晚翻的那本推理小说，她停下脚步。

“我坦白一件事，昨晚我翻了你书架上的书。”

吴悠山看上去并不在意自己的书被翻了。

陆临意继续说下去，“有一个系列的推理小说还挺有意思的，介意我带出书房看吗？”

吴悠山打量她的神色，挑眉：“你们大人说话都这样吗？”

陆临意也学她挑起一边的眉头轻轻摇头：“不是哦，只有我这样。”

吴悠山挑起的眉头在听到陆临意那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就皱了起来，哼了一声走到书桌前。

“记得把书放回原位。”

陆临意笑吟吟地点头，走到书架前蹲下拿了两本书。

书桌旁的椅子被抽开又推上，吴悠山蹲下捡起一个发夹。

样式很普通通体都是银白色没有多余的装饰，形状方方正正的。

“你的？”吴悠山把发夹放在桌面上，陆临意看见她嘴巴又微微张开自言自语说了什么。

目光从发夹落在了陆临意手上拿的两本书上，语气讶然：“这就是你说的推理小说？”

吴悠山以为陆临意说的推理小说会是她放在书架上方一些的长篇精装本，没想到是她小时候追的连载读物。

这下她有些犹豫该不该让陆临意拿走这两本书了。

吴悠山看书有做笔记的习惯。

年纪越小她做的笔记的主观性就越强，她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在书本上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但她又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了，这个系列她只看完了前面几部，后面几部是抱着想要凑齐这一个系列的想法买的，但始终没有去看。

追溯的时间太过漫长，她印象中自己小时候不算幼稚对着陆临意拿上书犹豫的眼神摇了摇头。

“没事。”为了转开话题，她指了指桌上的发夹，“你发夹记得拿走。”

陆临意拿起发夹。

她身上没有口袋，把它夹在自己打开一个扣子的衬衫领口上。

衬衫领子因为发夹的重量往下落了一些，落在锁骨下面一些的位置。

陆临意的锁骨像白鹭展开的翅膀，尾部微微上扬连接肩峰后回落，线条干净利落。

吴悠山的视线下意识跟着陆临意的手部动作，看着衣领慢慢垂落，露出锁骨下方的一颗痣。

“那我走了。”

吴悠山习惯站着背书，有时候还要绕着房间转圈圈。

她翻开手里那本已经过完一轮的政治必修四，看一眼笔记的问题，抬头背出答案。

“意识对改造世界有指导作用；意识对人体生理活动有调节和控制作用……啧。”

吴悠山把书盖在脸上：“吴悠山你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