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绿、棕。
唐羽岚怀疑的人物一下子从右三变成了左一。
可在他的记忆中这间房里的假花应该只有蓝、棕两色。
他有点不相信楼炎,快步来到他的身边蹲下往床底下看。
但床下除了被寒风吹到结的冰霜外只剩下了一地被打碎的花瓶。
若是瓶中有花应该也落在了床下。
“可以给我看看吗?”唐羽岚问道,说完,便拿起了楼炎手中的花。
祝淼抬眸正好看到唐羽岚指间接触的地方发生了断裂。
楼炎和唐羽岚同时一惊,纷纷伸手去接,却都慢了重力一步,那朵花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唐羽岚没想到这花那么脆弱,只是轻轻一碾便碎了。
祝淼在他身边蹲下,伸手将这几片碎了的花瓣拼合在一起。
“你觉得会是左一还是右三?”唐羽岚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但他相信祝淼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按颜色来看,应该是左一。”
答案是右三。
第二天早上,杨云起被摆成了头向左,右手手心向自己的模样。
在他的左半边身子好像被什么遮盖住了一般,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唐羽岚看着这幅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昨天影响他判断的正是楼炎忽然从床底下找到的那支绿色假花。
可那朵花显然已经被冰冻了许久,凶手恐怕早已知道假花的作用。
只是……唐羽岚不解,既然凶手都已经知道了假花的作用,为什么还要将尸体呈现给他们看呢?
“这是女爵干的吗?”俞新盯着那一幅画充满了疑惑。
“如果是凶手干的,为什么还要分两天呢?”徐湘也同样不明白。
她们想去问问祝淼的看法,可是祝淼并没有给她们机会,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杨云起的卧室。
这次唐羽岚也没说要去谁的房间看看,他的眉间充满了疑虑一直到餐桌上还在思索着。
“呕——”
伴随着酒杯掉落在地上的扑通声,崔竹沁单手撑在桌边,半边身子俯在桌子底下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徐湘就坐在她的边上,看着恨不得将胃囊吐出来的崔竹沁和撒了一地的葡萄酒略显疑惑。
崔竹沁并不是不能喝酒,但是今天的反应似乎太大了。
“你没事吧?”徐湘低声问道。
“血……里面……有血。”崔竹沁干呕了好几声,才勉强压下恶心感,她哆嗦着手擦去嘴角沾到的酒液,平复了好久才说。
“血?”徐湘蹲下身,用手指沾取地上的葡萄酒放在鼻尖闻了闻,并没闻到血腥味。
“这是血。”崔竹沁肯定道。
唐羽岚立刻想起了女爵说的话,赶紧低头嗅了嗅杯中的液体,闻到熟悉的葡萄酒香后,他皱了皱眉,又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是。”面对急着向他求证的崔竹沁,他摇了摇头。
“不可能,”崔竹沁瞪大眼睛,“我喝到的就是血。”
“你要不试试我的?”徐湘将自己面前的就被推给崔竹沁。
崔竹沁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抿了抿。
“呕——”果然,直冲天灵盖的血腥味让她胃里感到一阵不适,转头干呕了起来。
徐湘不可置信地闻了闻杯中的酒,又品尝了一口,却这么也尝不出血腥味。
“这杯是用我血所立的新约,是为你们流出来的。”
“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样相爱。”
徐湘低声喃喃。
即使再愚钝,众人也在这时想起了女爵所说的话,他们和徐湘一样,都以为崔竹沁没有遵从女爵的命令,看向崔竹沁的眼中带上了细不可察的戒备。
“你是不是太累了?”徐湘虽对她有所怀疑,但崔竹沁的异能着实无法和前两次的杀人手段联系在一起。
崔竹沁摇摇头,干呕了许久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最近做了什么?”唐羽岚问她。
“我也没做什么,”崔竹沁双眼有些无法对焦,“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吃完饭就一直待在卧室里而已。”
“只是待在卧室里?”
“对,我一直都在卧室里。”
“没打碎花瓶吧?”
“没有。”
“那就奇怪了,”徐湘回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你明明什都……”
她话一顿,想起了最开始大家一起进入女爵房间时的那天。
最先忍不住说女爵漂亮的就是崔竹沁。
显然崔竹沁也想起了当时鬼使神差的那一句夸赞,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当时没想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就说出来了。”她有些慌张,因为那一天只有她一个人心直口快的说出了那句话。
“可这都过去快一周了。”俞新也说。
“为什么……”崔竹沁失神地呢喃,“难道是因为……我们在这个副本里待得太久了?”
“可昨天……不是已经有死者出现了吗?”徐湘疑惑。
“怎么办,”但崔竹沁已经听不进去话了,“我今天是不是也要死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抱着脑袋不肯进食了,徐湘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她,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如果今天没人再制造太大的动静的话,那死的极有可能是崔竹沁。
可崔竹沁真的愿意认命吗?
徐湘默默地收回了安抚崔竹沁的手,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后,大家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餐厅里只剩下崔竹沁轻微的啜泣声。
祝淼最先吃好饭,她没管处于绝望边缘的崔竹沁径直上了楼。
她刚进房间不久,便听到楼道里传来了哒哒的跑步声,跑步声一直延续到走廊尽头,待祝淼出去时已经看不到来者的身影了。
“崔竹沁。”她身后目睹了全过程的易沧澜道出了来者的名字。
祝淼对崔竹沁的行踪不感兴趣,想进门,但她也知道易沧澜一定有话说。
果然,易沧澜像没话找话一样问她:“你猜今天倒霉蛋是谁?”
“异能不强,实战能力也不强的玩家还有谁?”祝淼的目光落在徐湘禁闭的房门上,默默地叹了口气。
副本环境一如既往,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徐湘除了比别的玩家敏锐一些,剩余的都够不上52层玩家的水准。
“苗苗想帮助她吗?”
想吗?祝淼不觉得自己想,在残酷的百层塔中,没人可以一直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更何况徐湘的目标一直都不是第90层。
“你想帮?”祝淼反问。
“我?”易沧澜笑了笑,“我可没那么好心。”
“也是,”祝淼冷嘲,“你恨不得他们都死了。”
“但我希望你活着。”
“……少来恶心我。”
祝淼摔上房门不再搭理易沧澜,这个本主要看玩家之间的博弈,对徐湘来说本就是不公平的。
如今过了一周终于轮到她了,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换做祝淼,徐湘可能第一天就已经死了。
事实上,徐湘也知道自己异能的特殊。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打开房门,绕是如此也被满床的蜘蛛吓了一跳。
但也只是被吓得躲在了门后,没关门也没大叫,只是靠在墙上死死地按住胸口。
“怎么了?”楼炎正好回房,刚好看到这一幕。
徐湘深呼吸了很久,久到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吓到还是生气。
楼炎见她脸色难看,猛地拉开了她的房门。
“卧……”他硬是脏话咽进了肚子里,想要摔上门的手也被他强行止住。
“谁干的?”他问。
问完后又有了答案。
“我不知道。”徐湘虽这么说,但和楼炎一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崔竹沁。
“你要去找她吗?”楼炎问她。
“算了。”徐湘靠在墙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去找崔竹沁又有什么用呢,虽然崔竹沁的异能并没有攻击性,可她也未必是崔竹沁的对手。
起码,她没有崔竹沁狠心。
更何况崔竹沁的首要替罪羊是她,而她并没能如崔竹沁的愿。
今晚死的大概率还是崔竹沁。
“你晚上……”楼炎想问她睡哪,可转念一想,他就算知道徐湘无处可去又能做什么呢。
“没事,我把蜘蛛抓上去就行了。”徐湘撸起袖子打开门,在楼炎略带差异的目光下果断伸手抓住了一只蜘蛛。
蜘蛛的腿在半空中奋力摆动,没被抓紧的腹部末端吐出了一条长长的白丝,吓得楼炎赶紧侧身躲开。
“让一下。”徐湘一手抓着一只蜘蛛,用脚抵开房门,她神色平静好似她手里抓的是毛绒玩具一般。
楼炎咽了口唾沫看着她走上三楼的背影,在心中暗叹佩服。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徐湘的房间,那地板上乱窜的蜘蛛让他不禁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帮帮徐湘,可从小对蜘蛛的恐惧让他不得不站在门外疯狂做心理准备。
而现在他彻底放弃了帮忙的机会,徐湘比他胆大多了,他自己上去指不定还要被吓得失声尖叫。
“我先走……”他见徐湘回来,正想打个招呼,却觉头皮一疼,愣是僵在了原地不敢出声。
“我我我我我……”他“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在他的头上一只和他脑袋差不多大的蜘蛛正在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