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久突然觉得时寂认识她,不是这几个月才发生的事。
她往前回溯,想起了时寂对自己的种种,好多时候似乎都带点天然的特别。
须臾间,她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个雨天的请饼侠不是别人,正是近在咫尺的老板时寂。
央久遐思兀地飞得好远,她挑起杏眼,短暂一瞥,刚好看到云昂进来。
男人温温柔柔地向服务员点了点头,便朝央久看来,眼眸平添了几分温度,唇角微微上扬。
一身奶咖色大衣,配上同色系的浅色毛衫衬得他整个人十分温和,微卷的头发打理得很是精细,浑身散发着一股的成熟气息。
央久看得有点微微愣神,她眼睫翕动,快速地收回了视线。
那一秒,她好像透过云昂看到了心底的另一个人。
“小久,怎么不敢看我?”云昂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甚为翩然。
央久眼神闪躲,忙不迭地笑了笑:“云昂,你来了呀,我在看还有什么可点的。”
她刚说完,先前点的几个菜品已经上了桌,色泽清亮,充斥着一种与凛冬格格不入的热带风味。
“你今天这样很漂亮。”云昂眸波流转,抿了抿薄唇,小心翼翼地怕说错任何一句话,“看来小久休闲时间还是比工作的时候舒心,你那老板压榨人吗?”
央久不好意思地别了别耳后的头发,没有正面回答云昂的问题,轻声细语。
“云昂,你看看有没有要另加的,这几道菜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央久眨巴着亮晶晶的杏眸,边说着,边把招牌菜往云昂的方向挪了挪。
“我都可以的。”云昂拿起大汤勺,舀了一小碗冬阴功汤,特别给面子地尝了一口,“比我想象之中好喝,小久你快尝尝。”
央久垂眸,微微点头,她的目光逐渐从碗盏移到了云昂握着汤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刚抬眸就撞上云昂那双好看的眼睛,睫毛根根分明,向下半遮着瞳孔,朦朦胧胧。
她清楚地看到男人微微笑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滞,竟忘了立马收回来,云昂敛住即将溢出的笑意,握住央久颤巍的手。
“我来帮小久盛一碗。”
他慢慢地包裹着女孩的手,将汤一起勺勺舀到了陶瓷碗里,抬眉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尽可能麻烦我,能被你麻烦,我会很快乐。”
“好。”央久点了点头,转念一想,云昂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她不禁开口询问,“云昂,你是知道了什么事吗?”
云昂听后拿着汤匙的手一顿,过了半晌才扯出一抹笑:“小久,怎么这样问?”
而后,他又是想到什么。
敛了敛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适时为自己的不妥举动,转变了话锋:“最近,我听到了不少风声,你那个朋友的事我听说了,我在想可不可以为她帮上点忙?”
央久默了一会,片刻便察觉了云昂话的意思,他口中的那个人是美栗。
她有意顺着这话听下去,也没起打断的心思,一双明眸弯成月牙,撑在桌上看着面前的男人。
“云昂,我不是外人。”央久不想讲究这些弯弯绕绕,她话意算是收了半分,抿了一口泰式奶茶,“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的吧。”
云昂眼眸平添了一丝讶然,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女孩一眼,绷直了薄唇:“你想帮她吗?”
听见这话,央久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丧气回答道:“想呀,可这件事不是我想就能解决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
“美栗的确是我的好朋友,但我就是一个很普通小……”
央久差点把“助理”两个字脱口而出,见云昂盯着她翕动的粉唇,她怡然地眯着眼,话锋一转,硬生生地掰扯回来了,“一个很普通的小员工。”
说完,她还笃定地点了点头,以证自己所说的真实性。
央久垂眸,刚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嗫饮的奶茶,眼底又落下一丝无奈。
“美栗所属的公司也将她雪藏了,为什么同样的事,男人被造黄|谣,就能全身而退……”
网络上关于美栗惯三的言论仍没有停止,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营销号胡扯的地步已经将这件事牵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那些遭受过婚姻背叛的女人,纷纷把自矛头与苦水倒向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身上,仿佛美栗才是致使她们不幸的罪魁祸首,而那些犯了错的男人,又悄然隐身了。
央久眼睫翕动,没有再透露更多。
她只当云昂这番话客气的寒暄,在自身能力微弱,无法帮助别人脱离困难的时候,或许闭上嘴巴,才是一种善良。
这桌上忽地陷入一阵谧静,这个话题好像到这也就终结了,央久扬起嘴角,活跃着气氛。
她敛了敛眼眸中的一丝失意,又恢复了元气,指着面前的酸辣口味的虾,招呼着云昂:“尝尝这个,我觉得挺好吃的。”
她刚说完,拿了一张纸巾擦拭嘴边,就听到面前的男人轻启薄唇,神色凛然:“小久,若我说你能帮她呢?”
央久美目微睁,似是不可置信:“云昂,你说什么?”
“和我在一起。”
云昂敛了敛晦暗不明的眸子,坚定地望着央久,而后他掩目顿了顿,罕见地露出了自己热烈的一面,“你想办到的事,我都会想方设法去达成。”
央久眼睫翕动,过了半晌才出声:“云昂,这对你不公平,一旦我在与你的感情中逐利,那你不是成我吸血的馒头了。”
“我从未有过这个担忧,小久能和我在一起本就受了委屈。”
云昂敛起桃花眼,气质斐然,而后声线清缓,补充道,“我比你年长几岁,也在母亲的教育下,早早地明白了婚姻存续的本质,那就是双方利益交换。”
“我不怕你图利逐利,我只害怕我给的不够多,我不够好……趁人之危是我的不对。”
云昂紧紧地盯着央久,眼眸平添了几分朦胧,“我只想在你身边有个位置,一个月前父亲病重,也离开了我。”
央久有些愕然,上次听云昂说起他父亲,还不是现在这个结果,没想到短短一个月——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多说无益。
“节哀,云昂。”
“小久,我知道你刚毕业,和你提结婚的事为时尚早。”
云昂微偏着头,眼底落下一丝慌乱,似是想将整件事剖析得更加清晰,“你的内心有抗拒很正常,所有事情我可以按照你的节奏,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梁姨和央叔也知道……”
央久睫毛如羽翕动,她敛住了说话的冲动,没有主动提及一些事,当事人不说,她也没有出声探询的意思。
“落地南城的这几个月,我寻遍了关于姐姐的消息,还是音讯全无。”
云昂抬眸,单手蓦地攥紧,顿了顿,“我不会放弃找她,她永远是我的家人,你亦是。”
央久把泰式奶茶移远了些,心里越听越发酸,脑海不知怎地想起了另一人。
她敛了敛明眸中溢出的情愫,又将目光落到了云昂身上。
“云昂,你让我想想,今晚给你答复。”
“好。”男人答应得很快,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这顿饭后半场吃得还算愉快,这半年,央久也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
22岁的爱恋,面包比奶酪重要。
奶酪酸咸,单吃只觉得难以入口,须配合面包夹于两侧,才显绵香。
她确实需要考虑物质条件,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云昂似乎都是最佳的选择。
央久摇了摇头,发丝随着摆动自然地散乱开,她屏息凝神,操控方向盘,绕过堵塞车流,速度似离弦的箭般,朝岷江别墅的方向驶去。
她刚推开车门,拿起黑色牛皮包,心不在焉向外面走去,便被前来的一辆车闪瞎了眼睛。
央久扣着黑包,用手肘半掩着刺眼的灯光,过了半晌才拿开。
她略带怀疑地喊了一句:“老板!”
布加迪威龙应时歇下。
时寂坐在前面却没有立马下来的意思,央久一步步向前逼近,随着时间流逝,他缓缓降下了半个窗户。
央久顺着前窗看去,刚好看到了他矜冷的侧脸,漆眸没有一丝温度,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凝神直直地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本想如平常一样,想说几句话哄哄时寂,未曾料到车后座还有一个女人,黑卷的长发顺滑地披散在双肩,双手迭在腿上,眼神略带几分野心。
说起话来,气质倒十分随性。
“时寂,这位是?”郁惜悄然看向面前探头的女孩,眼里染上了些许笑意,转而递了个眼神给驾驶位的男人,“怎么不介绍一下?”
央久看向时寂的眼神下意识瑟缩,她有一点好奇对方会怎么向别人介绍自己。
未曾想,时寂往后仰了仰脖子,回答得格外快:“我助理央久,小姑娘怯生,你多担待。”
他回过头的那瞬间,悄然瞟一眼站在车窗外的央久,灼热的视线才缓缓滑到郁惜身上。
“原来是小助理。”郁惜阖眸,又蓦地睁开,对着时寂尾音稍显缱绻,“前几天就听时颂说过你最近在忙别的事……”
“郁惜。”时寂侧着身子,冷眼睨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威慑意味的警告。
“……打个招呼嘛,小气。”女人正身端坐在后座,轻描淡写地掠过时寂的视线,挑眉托腮,饶有兴趣地盯着央久,“你好,我是郁惜。”
时寂:听我解释。[爆哭]
央久:建议提前买好搓衣板。[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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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