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宰小作 第9章 咖喱的分量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织田作之助问道。

“这家的汤包很有名，我一直都很爱吃，倒是织田作你怎么会和这位敦君在一块儿？”

“你会不知道吗？”少年织田声音清冷的反问道，连中岛敦的名字都这么清楚了。

“我当然知道。”与织田作之助那没什么表情的面色相比，太宰治如沐春风的笑眯着脸，他宛如一个诗人张开双手吟诵着。

“是命运让我们在这里相遇。”

“那个……两位的关系是？”中岛敦开口问道，自幼在孤儿院中养成的察言观色虽然并没有阻止他被赶出去，但多少还是能够看出些什么，总觉得这两位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一个蹭吃蹭喝的家伙与被迫的受害者。”

“无论海角天涯，都生死与共的挚友。”

太宰治与少年织田的回答声同时响起。

……

你们两位能不能统一一下答案！

中岛敦表示有些为难，到底要他听哪位的？只是并不难看出这两位的关系并不差。

“要一起来吃点东西吗？”太宰治重新坐回椅子上吸溜着汤包含糊的邀请下面街道上的两位共食。

“不需要。”织田作之助拒绝道，他才不要和这个总是干扰他工作的人一起。

“感谢您太宰先生。”中岛敦礼貌的表示感谢，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他今天的运气是在是太好了，遇见了两位这么好的人，可做人不能那么的贪心，要懂得知足。

“刚刚织田作先生已经请我吃了很多的东西了。”

“织田作吗？”太宰治细眯起眼睛，和善的笑着“你们才一顿饭的功夫就这么熟了吗？”

“诶？”中岛敦摸了摸鼻尖，他似乎觉得空气有这么一瞬间变凉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少年织田反问道，“名字就是用来给人叫的，不然就没有被取出来的意义。”

太宰治耸耸肩，他从上方望向织田作之助，“你说的没错，织——田——作。”

这是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吗？中岛敦隐隐的觉得这位太宰治先生就像是孤儿院里面那些孩子们，从修女那得到故事书后就死死的不放手，就好像书籍就只属于某个人的一样，但事实上，故事书是孤儿院里的共有财产，每个人限制拥有借读的期限。

可这么比喻似乎又有些不太贴切，对了，就像是交到了一个朋友，就不希望自己的朋友除了自己外还有其他的朋友！中岛敦在心里默默的猜测，看来织田作先生，哦不，是织田先生对太宰先生而言非常重要，也许太宰先生没有其他的朋友，只有织田先生一位朋友吧，而现在织田先生与太宰先生吵架了，太宰先生正在想方法和好。

叮铃叮铃——

一阵连续的打铃打断了中岛敦的思绪。

“请让一让。”

一辆自行车打着车铃从马路上直直的向中岛敦与少年织田驶来，最后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真是的，挡在人家的餐厅门口也不吃饭，不知道让一下么。”

这是位穿着某家餐厅制服的送餐员，他从车子上跨下来，顺便白了一眼挡路浪费他时间的两个差不多高的少年，他从后车位的保温箱中取出一份外卖急匆匆的往餐厅内走去。

“两份超辣加辣地狱级咖喱，感谢惠顾。”

就这样，少年织田从那露天二楼瞧见了刚刚那个从他与中岛敦中间不客气的穿过去的送餐员正恭敬礼貌的将外卖送到了太宰治所在的桌前，并服务周到的将包装打开，顺着流动的空气，那刺激的咖喱香味飘入了他的鼻子中。

真香！

“要一起吃一点吗？”太宰治挥挥手，似乎有些伤脑筋，“我似乎点的有点多了！”

“真的不用了。”中岛敦感动的道谢，他遇到的这两位都太客气了。

“那我就帮你吃一点掉吧，浪费食物还是不好的。”

“诶？”中岛敦一愣，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咖喱冷掉了就会结块，加热后也没有一开始的好吃了。”织田作之助对中岛敦解释道，绝对不是他馋人家的咖喱，而是心痛粮食，不想糟践浪费粮食。

“你也要一起来吗？敦君，虽然你吃饱了，但是楼上的风景很漂亮哦，你可以来看着我和织田作一起吃。”

闻言，坐在太宰治不远处的一对情侣互相对视了一眼，自己吃饭让人家看着，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家伙。

上了二楼，织田作坐在了太宰治的对面，从太宰治手中取过干净的勺子，开始慢条斯理的开动起来。

在太宰治的招手下，中岛敦坐在了太宰治的身旁，从他的角度看去，那个咖喱上层红彤彤的，更加偏向深色的红的咖喱而非正常口味下偏黄棕色的咖喱口味。

他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缩紧魄门，正处于腹泻状态的他像这样辛辣的食物绝对一口都不能碰的。

中岛敦他又偷偷的瞟了一眼一旁同样拿着勺子，小口的吃着盖有少许咖喱的米饭后立刻伸出舌头嗦气，然后喝下一大杯柠檬水的太宰治，这和大口的吃着咖喱，脸上浮现出之前从未有过的放松幸福的淡然表情的织田作之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宰先生分明就吃不了太多的辣嘛！

“最近的工作好忙的，今天回去上班后一下子被国木田训了，说我玩忽疏职，但才没有这回事，我一直都在认真的工作。”

太宰治舌唇通红，他不停的吐着舌头，一只绑满了绷带的手快速的在舌头前扇风，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辣度降下来。

“国木田是你的上司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织田作之助本想不客气指出对方就是没有在认真的工作。

“不是，是工作搭档。”太宰治放下勺子，将面前只吃了一点的咖喱轻轻的朝织田的方向一推，“我有点吃不下了，不介意的话，请帮我解决一下。”

“好的。”织田作之助淡定的点点头，“那大概是你工作的时候你的搭档没有看见，所以误会你了吧。”

“就是这样呀。”太宰治满意的点点头，对织田作之助所给出的上道答案很是满意，他叹了口气，优雅的擦拭了一番嘴巴，双脚交叠，背板挺直，两手交叠放在单腿的膝盖上，话锋一转。

“就比如说最近在做的一个寻虎任务，我一直都在积极的寻找那只老虎的踪迹。”

少年织田吃着咖喱的手一顿，嘴巴里的饭咕噜咕噜的嚼了几下迅速咽下，茶褐的眸子内映满了太宰治“我真的工作很辛苦”的脸庞。

空气一下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服务员在这是贴心的带着一壶柠檬茶水走来，仪态工整的为在座的三位客人添满柠檬茶。

“谢谢。”中岛敦礼貌的朝服务员道谢，老虎？他突然想起之前织田先生也提到过老虎，难道织田先生也是在找老虎吗？

“为什么要找老虎？”织田作之助语气变得低沉，“是你们武装侦探社的任务吗？”

武装侦探社？坐在一旁的中岛敦大吃一惊，那个传说中人人都拥有异能，其实力可以和横滨黑手党抗衡的组织！他旁边坐着的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人！他竟然受到了这么厉害的人与他的帮助！

“那么，我先走了。”

“干嘛这么着急，一起听吧，敦君。”太宰治动作极快的一把拉住极懂眼色的中岛敦的衣领，他笑眯着眼，视线并未从织田作之助的身上移开。

今天织田作穿着他与对方第一次见面时的宽大的蓝条衬衫下，蓝白相间的衣服衬的少年肌肤白嫩，即使吃了快大半碗的地狱级的辣咖喱那苍白的面色也没有什么改变，谁能想到这竟是个蕴藏着超高超格斗与暗杀技巧的精英杀手呢。

少年人似乎比起初见更多了一些躁动。

有些改变了，太宰治愉悦的想到，他很满意，多了些属于少年人的气息了，那些本就应该存在与那个年纪而一直被隐藏在深处的情绪。

“并不是什么机密任务，敦君也一起听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中岛敦又坐回了座位上去。

“是军警的委托，说是附近的市民在夜间多次目睹白虎出没，破坏了挺多东西的，现在大家都心惊胆战的，影响十分的不好，希望武装侦探社能够将这具有危险性的动物给搞定。”

白虎？

砰的一声巨响，椅子倒在了地上。

“你要去哪里？”

太宰治再次手快的抓住中岛敦的后衣领，只见中岛敦因为突然想要逃离迅猛起身却被拽紧了衣领一下子跌在了地上，通红着脸。

太宰治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没有什么动作的少年，用口型对着对方无声开合。

“你知道的吧。”

“会死的，太宰先生请不要阻止我，否则大家都会死的。”

中岛敦双手双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滑动，但因为被太宰治抓着衣领所以一点移动都不曾有。

“怎么了？不要这副表情，你冷静一点，或者说对于白虎你有什么线索吗？敦君？”

·

织田作之助不明白，为什么太宰治总是要干扰自己，和他对着干对太宰治有什么好处？

“你不要再透过我看另外的人了。”织田作之助冷清着声音说道，因为未来的自己的行为就限制他的行为这和将他擅自带到未来一样不可取。

织田作的公寓内，中岛敦同样一起被带了回来，他的衣服脏了，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干净，但慌乱之下打翻了太宰治的那一份辣气冲天的咖喱也不得不令他需要清洗一下。

卫生间的大门紧闭着，热水浴令中岛敦再一次感动，孤儿院里只有冬天才能洗几次热水，而他经常排不上队，他真的遇上了好人了，同样中岛敦很内疚，他清楚他正在给好人带来危险。

明明他都说了那只白虎是冲着他来的！明明用河边的水就能清晰身子，但太宰先生与织田先生却执意要将他带到他们家里。

热水从花洒中汩汩的流出，朦胧的雾气布满整个卫生间，高级公寓的隔音效果本就不错，加上水声与中岛敦自己的杂乱思绪，外头正发生着什么他一点儿都听不见。

“我从来都没有将你看做为过任何的一个人。”

太宰治坐在沙发的一侧，他说的很认真，他太宰治才不会是那种喜欢玩替身游戏的家伙。

“你就是织田作，不管你的未来会不会遇到我，你知道平行世界理论吗？人的过去和未来可以看做为一个点和从点中划出的线，线可以有无数条，而某一点却只会有一个，4年前的织田作的过去就是13年前的你，我通过一些方法召唤来的过去的织田作只会是你，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太宰治的语调平和，他摊摊手，“我明白的，过去是不会改变的，我想要的只是未来而已。”

未来？

若是这个时候有其他了解太宰治，并总是被逼着救花样入水的太宰的那些人们听见太宰治竟然想要未来，大概会先大笑接着心跳加速大怒气死过去。

既然想要未来，就不要动不动的就给他们入水添麻烦啊！真是个倒霉孩子！

织田作之助不解，想要未来？确实，现在所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对眼前的太宰治而言都算是未来，可过去的人能够在未来待到几时？

再做出一个假设，倘若他永远都回不去了，在这个时间点正常成长，那么他就是太宰口中的那个点中画出的许多线中的其中一根线，他永远都没有概率成为面前这个太宰治几年前遇到的那个人，成为那一根线，在这种情况下他确确实实100%会成为另一个可能性的自己的替代品。

这个太宰治不会不明白的。

少年织田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他想说你不要再任性了。

但对上那双鸾色的，在窗帘紧闭下光线不佳的客厅内瞳眸失色的眼睛，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了些莫名的难受，就像是咖喱吃撑了涨的胃鼓鼓囊囊的，坐着不舒服，站着也不会舒服那样，可抠又抠不出来，只能受着。

同时，少年织田突然冒出了一个从前他都不会有的想法，如果他回到应该在的时代，这个胡来总是招惹他生活的人就又是一个人了，而他也同样也会又变成一个人。

会寂寞吧，他曾在书中看过，一个人会寂寞，两个人变的只剩下一个人会承受加倍的寂寞。

一时的热闹就像是宿醉，爽快过后就是干呕难受。

少年织田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应该开始正视眼前的人和”织田作之助“之间的关系了，正如太宰治所言。

不谈其他，只谈他真实的内心，当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闯入了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之中，确实会有些烦人，但不得不说习惯的可怕，太宰治乱七八糟的闯入方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的未来或许可以有太宰治这个朋友，因为从情感的角度而非自我约束“没有资格”这方面考虑，但他也有他自己的骄傲，即使是自己的替身他也不想去做。

太宰治浅笑着抬手摸了摸织田作之助红色的短发，松松软软的很是舒服，织田作失神了，是在想些什么呢？

将对方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收入眼底，在织田作之助没有注意之际，太宰治嘴角的肌肉微微向上牵起，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得逞的意味。

“织田作，我向你保证你会回到过去的应该在的时间的，你回去的那个点正如你来的时候的点一样，你当时所处在的环境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回到过去？织田作之助抬起头，怎么说的这么突然？这么说来的话，现在太宰治所相处的自己对太宰而言就是过去的残影啊。

“但是你得完成一个与我的约定。”

“什么约定？”少年织田不由的问道。

“你会舍不得我吗？”太宰治突然问道。

“什么？”这叫做什么约定？

“你先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织田作之助无奈，若说实话要是这个太宰治以后都不能见到了的话，确实会由一丝丝的失落吧。

所以这究竟是在搞什么？你太宰一时的快乐让两个人一起接受不久的将来即将到来的离别郁闷？

沉寂一会儿，在中岛敦洗完澡打开卫生间的大门之际织田作之助回答道。

“会有的吧，大概一碗咖喱这么多吧。”

本文超甜，不虐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咖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