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前传：湛湛明也【gl】 第41章 客人

冬日的一个早晨，寒气还笼罩着临渊这座城市，朱红色的城门被睡眼惺忪的卒子缓缓拉开，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在这逐渐打开的连接的内外缝隙里，一辆马车从容地驶入。临渊城海纳百川，每日里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马车进进出出，那些个门卒已经熟悉到不论什么样的马车，都不会多看一眼。

马车徐徐前进，不知道是车中的人淡然惯了还是前行的方向犹豫不决，它只是在一条南北贯通的主路上，前进着前进着。

马车内，布置得相当暖和，侧手是一个中年人，一瞥小胡子，有些纵欲过度一般的瘦削。正手则是一个年轻人，即使闭目养神也能透出一股子养尊处优的贵气。

瘦削男撩开车帘又很快放下，低声下气地说道：“爷，咱们已经进了临渊了，接下来去哪？要不要小的先去找个客栈？”

原本闭目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皱眉，生硬回道：“去端王府。”

“是。”殷弘接了命令便不在说话，心里暗暗懊恼都已经看出是在往北走了都没能揣测到主子殷介的想法。

马车很快到了目的地，殷家主仆被请进王府。景晋早就盼望这位侯爷公子进京，对殷介的款待百般周到。当天晚上，便在王府后院大摆了一场晚宴，不但酒菜极尽奢华之能，还有八王爷景平和吴北宸作陪。酒过三巡，殷介的脸泛着红色，言谈已经开始比平时粗鲁了一些，他干了一杯酒说道：“两位王爷都是好量，家父时常赞誉端王爷雄才大略，小弟今日真真觉得王爷气势雄浑。”

景晋也端起酒杯喝干杯中酒，不徐不疾说道：“哈哈，殷伯父谬赞了。三公子再叫王爷实实见外了，你本与我皇妹有婚约，叫我一声皇兄不为过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让殷介听来倍感受用，甚至感受到一种“尊贵”感，当即也笑着回答：“皇兄看重小弟，小弟当然不敢推辞。来两位皇兄，小弟敬二位一杯。”说着又干下一杯酒。

景平翘着小指端起酒杯，有些阴柔地说道：“得，既然殷弟敬酒，皇兄，那咱俩就干了吧？北宸，你也别空着，陪一杯。”说着，眼神微转，将一杯酒饮下，又拿起丝绢抹掉嘴角湿润的酒液。

景晋饮罢，故意说道：“殷内弟，不是我多嘴，你的婚事，也该注意了，可别让我妹妹等太久，那本王可是不同意的。”

提起了景明，殷介顿觉心里堵得慌，重重叹了口气说：“不瞒皇兄，我这次奉我爹命令进京，除了给官上庆贺新年，也是想早日完婚，莫要耽误公主青春年华。可，可小弟去年就想去和公主提起，可是在公主府上吃了好几回闭门羹，小弟也是为难。”

“啧啧，皇兄，你看明儿这丫头又调皮了呢。”

“也不尽然。”景晋说着露出难言之色。“哎，咱们兄弟先喝酒，那些女人的事暂且不去管他。”

殷介却不肯轻易放下这个话头，连忙问道：“皇兄，公主迟迟不愿完婚，可是小弟有哪里做的不好吗？请皇兄指点指点。”

景晋坐直了身子看向殷介，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一般，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确实有些耳闻，我这个不省心的皇妹，近年来似乎和一个后生走的很近。”

殷介一听，气血直涌，“腾”一下站了起了“啊？后生？什么后生？”

“啧啧，你这小子这么沉不住气，哪像个男人，喏坐下。”景平轻轻拍拍桌子示意殷介坐下。

“咳，北宸，还是你来吧。”

吴北宸点点头，道：“是，王爷。”又对殷介说：“殷公子，卑人前一段日子在江南游历，曾偶遇公主，公主身边确实带了位年轻后生，举止颇为亲密。”

殷介的脸又红了几分，他很生硬地说道：“吴先生可知道那后生是谁吗？”

“是工部的沈湛沈大人，听说沈大人唤公主为‘姑姑’，说不定是卑人想差了。”

“沈湛！”殷介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可还记得去年七夕被她夺走珊瑚钗子、殷弘又因为沈湛被夜行打的事情。

“哦？怎么，贤弟也知道沈湛沈大人吗？哎，沈大人确实是年轻才俊啊，我这个妹妹。”景晋边说边无奈似的摇摇头。

“这人，这人我可知道。因为她小弟还和公主起了口角。皇兄，小弟，小弟这婚事......小弟要请官上做主了。”

“呵，出息，这么点小事儿就要官上出手吗？”景平身子向后靠在轮椅背上，眼里露出了一丝丝嘲讽。

“八皇兄，那如何是好？请给小弟指条明路。”

“女人，都有些不切实际的想象，哪天觉得小白脸没意思了、嫌弃了，也就把她扔了。你动动脑子，把沈湛毁了、不好玩了，不就行了。”

“这......毁了......”殷介咂摸起这话来。

“男人么，总逃不开酒色财气四个字，可悲啊。”景平说着端起一杯酒自己喝下去，扬起头那一刻，刚好看到吴北宸皱着眉的一张脸。

端王府的这场家宴吃得很晚，第二天殷介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脑子里还想着昨夜景晋和景平的话。他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听了一会殷弘搜集来的沈湛的资料，鹿鸣学子、救驾有功，年纪轻轻工部郎中，殷介越听越烦躁，好几次想把殷弘踢出去，直到最后，才听到说沈湛有爱吃的毛病，他才气顺一点。于是他扔下殷弘，一个人出了客栈，来到工部衙门附近。对殷介来说，工部，是个最没前途的衙门，平日里他从来不用正眼看工部走出来的人。

不大一会儿，殷介就看见那个他顶讨厌的人从大门里走出来，他迎上前去拱手招呼：“清显兄？”

沈湛停下脚步，甚觉眼前这男人有些眼熟，当下也拱手说道：“阁下是？”

“在下殷介，原与你姑姑有旧，好几次听到沈兄大名，这次进京，特意来拜访。”

清显礼貌笑道：“原来是殷兄，幸会幸会。”

“我见你甚是投缘，天色也晚了，愚兄听说城北有家锦绣楼，菜品一绝，愚兄做东，咱们兄弟二人边吃边聊如何？”

沈湛想了想说：“承蒙殷兄看得上，小弟正有此意。不过锦绣楼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小弟知道城南有家酒楼，食材新鲜味道一绝，殷兄不如去那尝尝？”

殷介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说道：“好好，就依贤弟。”心里暗自嘲笑道：“果然是个拿人嘴短的东西”

两人说着向城南走去，一路上商铺鳞次栉比，旗幡错落，一直走到南城，沈湛指着前边一座三层楼的建筑说道：“喏，殷兄，就是那了。”

殷介还没接话，酒楼里先迎一人来，扬着一张笑脸说道：“沈.....清气爽两位客官里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