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前传：湛湛明也【gl】 第2章 入府

夜晚，亥时，城东武学巷一座小院的门口响起一阵叩门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一个苍老地声音问道：“谁呀？”

“赵娘，家主来了。”锦衣低声回道。

门后之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喜悦，拉开门，“呦，家主今天怎么来了，快进来。”赵娘已经五十多岁，身躯微胖伛偻，腿脚不太利索，走路慢悠悠的，来人也不催。赵娘把她们带进屋子，喊着：“湛儿，快出来，你瞅谁来了。”

沈湛闻声赶来，本以为是赵以安，刚想打趣几句，万万没想到竟看到景明的身影，又惊又喜，“姑姑！”

景明点了下头，直奔主位落座，沈湛站在她身前。锦衣和赵娘拾取地退出门去。景明打量眼前这个八年前被自己捡回来的脏孩子，如今已变的落落大方，面庞白净，五官疏朗，眉目清浅，肩腰稍窄，显得有些瘦弱。淡淡问道：“清显今年就十八了吧，可有什么打算吗？”

“我......”一下问到沈湛的苦恼处，一时间眼皮乱眨不知如何回答。

景明没让沈湛继续想下去，问道：“你可愿在临康帮姑姑做点事情？”

沈湛眼睛一亮，急声说：“愿意愿意！姑姑吩咐什么我都愿意。”她巴不得景明给她些事情做。

景明一道审视的目光看向沈湛，有些清冷地说：“说话做事之前，先想清楚。”

沈湛一愣，咽了咽口水说道：“嗯......姑姑，我想好了，八年前是姑姑救我，我应该报答姑姑。”

景明垂下眼睑不再看她，“好，我明天修一封信把你介绍到临康府，后天你就去衙门，找府尹景皓景大人，给他做点事情。”

沈湛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临、临康府？姑姑要我做什么？”

景明弯曲手臂竖起三根手指向上一抬，制止了沈湛的提问，“不用多问，去了你就知道。”顿了一瞬又说道：“希望你不要辜负这八年来对你的栽培。”

沈湛慌忙答道：“姑姑放心，湛儿一定努力。”

等景明离开，赵娘才又慢悠悠回到厅堂屋里，见沈湛还傻傻站着，拉起她的手说道：“湛儿，我都听锦衣说了，家主要给你找个事儿干，这是好事啊，该开心才是，你不是老想报答家主吗？去了临康府好好干。”

“知道了婆婆。”沈湛瘪着嘴，有些低落说道。

八年朝夕相处，赵娘早把沈湛当成自己的亲孙女，见她那委屈的样，知道是景明离开得快心里难过，摸着她的头柔声安慰：“家主事情多，不多能呆，心里是记挂我们湛儿的。乖，快去睡吧，养养精神。”

到了第二日，沈湛找了个时机向山长刘长丰请好假后，在书案前收拾东西，突然一个细棍一样的东西戳上她的后背，后面那人故意用压低压粗的声音威胁道：“给本少爷拿出钱来。”

“赵，千，里。”沈湛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来一脸嫌弃地看着赵以安。

赵以安呲牙咧嘴一笑：“还是我们清显聪明。欸，清显，今天散学之后陪我去趟赌坊呗。我发现，你就是散财童子转世，有你在，我手气特好。”

沈湛没理他，继续回身收拾东西。

“清显你别收拾了，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沈湛说道：“自己去。我明天要去临康府帮忙。今天，哪也不去。”

“啊？你怎么会去临康府帮忙？你你你你能进去？”

沈湛已经收拾好，把书袋甩上肩膀，“姑姑有信。”边说边走，留下那还在震惊中的赵以安。

沈湛说的这封信，此时已经送到临康府衙景皓的手上。景皓一脸狐疑“明儿怎么叫了这么个小子来，连个功名都没有。”

候立在书案前的通判魏扬脸上堆笑说道：“大人，鹿鸣书院放到咱们全大渊都是叫的上名号的，既然公主差他过来，这位沈生员必有过人之处，就算没帮上忙也不碍事，怎么说也是公主一番心意。”

这番话说动了景皓，说道：“好，明天直接带沈湛来书房见我。”

正是有了景皓的口谕，沈湛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下人刚把茶品摆上，景皓就风风火火走进来，“你就是沈湛吧？坐坐，不用行礼。”景皓在书案后坐下，毫不隐晦直接问道：“你可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的盗案？”

“学生略有耳闻。”

“本官让你做的就是这件事。此贼十分狡猾，连犯四案，临康府已经加派人手夜间巡逻，可惜目前效果甚微。”说到这景皓心中甚是不快，呼出一口气又说道：“本官已命人誊录相关卷宗，一会给你送过来，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对了，卷宗不可丢失，结案后交还本府销毁。”又跟魏扬吩咐：“给沈湛取一块临康府牌记，供他进出。”

沈湛听完心里直发怵，她本以为临康府最近因为盗案缺人手，让她来抄抄写写，万没想到府尹会直接让她来查案，但是想到姑姑，沈湛一咬牙说道：“学生定当尽力。嗯......启禀大人，学生听闻此贼每案必留一木牌，学生可否一观？”

“不是木牌，是竹牌。可以。魏通判，捡一块竹牌一并送过去。好了，你先下去吧，如有发现，直接来找本官，本官若不在，就报与魏通判。查案期间，临康府你可自由出入。”

魏扬把沈湛带到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屋子前，那屋子不大，地上铺着简陋的灰色石板，屋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套桌椅，一个空空如也的书架，再无余物。魏扬对沈湛说道：“一时仓促，只能临时收拾这一间出来，委屈沈生员。”

沈湛当即拱手回道：“大人哪里话，学生一介生员而已，有劳大人费心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魏扬离去，将沈湛一个人留下。

沈湛坐好，书案之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盗案卷宗、竹牌，还有魏扬特意给沈湛准备的临康城地图。

拿起卷宗，沈湛一边看一边在地图圈出案发地点。第一案：三月六日，马行巷；第二案：三月十六日，锦绣巷；第三案：三月二十六日，老雅巷；第四案：四月七日，官桥巷。四条巷子分处四个坊区，都不在一处。

沈湛自言自语道：“每隔十天一案。案发的四个地方没什么特殊之处，倒是差不多都在城南，只有鹿鸣书院所在的官桥巷在城中部。难不成，盗贼是南城人？”转瞬又笑话起自己来：“这不是废话吗，城北都是达官豪富之家，他们哪用的着偷？”

刚说完，沈湛的脑海里仿佛闪过一条线一样，她嗫嚅道：“可是，贼子反复偷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城北一劳永逸？在城南，能偷多少？”想到此又翻回卷宗一看，果然，被盗的钱每次都是十几二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沈湛在心里咂摸，这个偷法，和临康府往常捉住的盗贼大不一样，寻常盗贼缺钱就偷，时间不固定，所盗钱财时多时少。而这个人，倒像是有计划一样，十天一执行，金额几乎固定。沈湛的头，都要想炸了。

为了临康盗案，沈湛已经四天没去书院，赵以安很是担心她，这天晚上和妹妹赵玥儿一起到武学巷来找她。两人被赵娘领进书房，赵以安还没来得及说话，赵玥儿就抢着说道：“湛哥哥，你最近忙什么呢，连学都不上了。我给你带了银耳汤来，湛哥哥先喝一口再忙。”

沈湛拗不过，只好坐到窗下几案旁喝汤。赵玥儿坐在另一边，托着脑袋看向沈湛：“好喝吧？”沈湛连连点头。

另一旁，赵以安走到书案前翻看卷宗，“原来你是在查案啊，可有线索了？”

沈湛听罢叹口气，“别提了，一点没有，恐怕这次要让姑姑失望了。”眼神都不觉暗淡了一些。

这时只听“嘶”一声，赵以安捡起小竹牌皱眉端详，“清显，我怎么觉得这个牌子，有点眼熟呢？”

“咳”沈湛一听这话，嘴里的汤差点没喷出来，抹抹嘴走过去说道：“真的？你快想想。”

赵以安看了一眼妹妹玥儿，趴在沈湛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

“啊！”沈湛惊呼，看了一眼竹牌，是有点像。

赵玥儿见他俩神神秘秘的，小嘴一嘟：“你们偷摸说什么呐？”

赵以安干咳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嘴。”其实赵玥儿只比他小两岁而已。

沈湛没有理会他们兄妹吵闹，又问道：“可有以十日为期的？”四个案子都是间隔十天，每到第十天晚上，临康府全部衙役都会出去巡逻，但耐不住临康城广人稠，街巷纵横如棋盘。没有线索，三班衙役全部动用也无济于事。

赵以安眼睛一亮，“有哇，可刺激了！我都没敢上手。”

终于有了一点线索！沈湛的心里总算鼓起一点勇气，算算日子对赵以安说道：“好，四天之后，你与我一起去一趟。”沈湛眼神里露出坚定的光，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有线索，她都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