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闹绝食的陈烨木刷着手机,看到宁岁的状态变成了拯救世界,点开了聊天框。
陈烨木:【拯救世界去了?】
宁岁左手玩手机,打字有点不方便,【没错,刚刚做了一件好事】
陈烨木以为宁岁是父老奶奶过马路了或者帮老大爷找老花眼镜了,打了两个大拇指。
他家小朋友画画得好看,长得也好看,心肠还善良,怎么看都完美。
碰巧这时,焦点新闻给他推送了一条消息,“震惊!某男子为拯救别绑架女孩,右手挡刀,见义勇为!”
是新闻官网发出来的消息,配上了一张模糊的图片,一个男孩身型单薄,站在小巷子里,眉目看不清,但看脸的轮廓,隔着厚厚的马赛克,陈烨木还是觉得这轮廓有些像宁岁。照片上,男孩的手上扎着一把刀,血迹低落被打满了马赛克。
陈烨木从床上弹起来,有些慌,他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宁岁,电话几秒后接通。
“你做什么好事了?”
“我拯救了一个被绑架的女孩。”
“怎么拯救的?”陈烨木掀开被子,飞速穿衣服穿鞋子,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
“那个邪恶的歹徒想要刺伤那个小女孩的眼睛,被我拦下来了。”
陈烨木夺门而出,“那所以你现在在哪?”
“额...”对面迟疑片刻,“在医院,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我,”说完这两个字,陈烨木就匆匆挂断了电话,脚底生风地跑出去了,自己开车去机场,马不停蹄地去赶最近的航班。
宁岁接到陈烨木的电话时有些意外,“等我”是什么意思,他会来吗?
广宿到聊城的飞机,最快也得一个小时,长途奔波好累的。
他会专程来夸我见义勇为吗?不大可能。不过,我的手受伤了,短时间内就不能画画了,他不会是后悔把我签进工作室了吧?不可能,我的偶像才不会那么小气。
宁岁懒得猜了,把自己的右手举到半空发呆。
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敏锐的感官告诉他现在这里面有条大裂痕,皮肉往两边分裂,被针线缝合在一起,丝丝麻麻,像虫咬一般。
他想起了小时候宁秋远觉得自己不乖时往自己身上摔的棍子酒瓶,想起了姐姐拼命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弱身躯,想起了无数次的拳打脚踢,背上淋漓的伤。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将手放在枕头上,不看了。
本就是个成天打架的人,不就手受了点伤而已,矫情什么,况且相较于从前无意义的殴打,这次至少还做了好事不是吗?也就一点点疼,没什么不能忍的。宁岁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苦惯了的人给一点点甜头都会觉得是恩赐。
病房里很安静,隔壁床的大爷不厌其烦地咳嗽,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带着一股病气,让人不适。
宁岁盯着天花板发呆,渐渐的就忘记了时间。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门打开,是陈烨木。
他喘得有些急,病房在七楼,医院的电梯有太多人排队了,他等不及就走楼梯上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宁岁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发呆,放在枕头上的手缠了厚厚一层绷带。
宁岁看到他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右手悄咪咪地往被子里缩去。
陈烨木的脸上是遮不住的担忧,快步走到宁岁的床前想看看他的手怎样了。
他见宁岁的手缩在被子里,表情乖张地看着他,大眼睛一眨一眨跟没事人一样。他不敢动宁岁的手臂,怕扯伤口了。
陈烨木抓紧了宁岁盖在身上打完被子,抬手掀起来。
宁岁“哎呀”一声,拿左手压住了陈烨木的手,制止了这个好不礼貌的行为,吊儿郎当地说:“我没穿裤子。”
行吧,非礼勿视,陈烨木抿着嘴,紧张地问:“那你告诉我,手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打过麻药了,不疼。”
“你的主治医生说麻药是三个小时前打的,早过了药效了。”陈烨木反手握住宁岁付在他手背上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冰凉,“说实话。”
宁岁其实不擅长说谎,对陈烨木说谎就更慌张了,更何况陈烨木还握着他的手。他眼神躲闪,条件反射般的脸红了,然后狗急跳墙般轻轻推开了陈烨木的手,把自己的被子往上提,把大半边的脸遮住。
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脸上的红晕后才将脑袋探出被子。
“嗐,能有什么问题,我皮糙肉厚的,挨一刀没什么,又不是没打过架...想当年我...”
想当年我一个过肩摔,一个扫堂腿,堪比街上街溜子,不带怕的。
被子的边沿不听话,慢慢遮住了他的下巴,呼出来的热气都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有些呼吸困难。
陈烨木伸手将那被子重新卡在宁岁的下巴下面,替他将被子压紧,然后拖了张小椅子过来,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和宁岁对视。
宁岁见陈烨木一直锁着眉,好不开心的样子,便偏过头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被子的边沿复又遮住了下巴和鼻尖,陈烨木再次伸手帮宁岁把被子压实了。
就这样,宁岁乱动一次,陈烨木就帮他压一次被子,一个都不说话,只有隔壁老大爷的咳嗽声。
宁岁偷偷看着他,与陈烨木的眼睛一对视就又四处乱看,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都说做好事不留名,就不该宣扬,叫人家大老远跑这一趟有什么意思。
“咕~”
是陈烨木的肚子叫了,早饭晚饭都没吃,为了爱情绝食的胃开始反抗了。
陈烨木不甘地屏住呼吸,然后肚子又是一声反抗。
好丢脸,好没面子,好不优雅。陈烨木的内心正在扣墙角皮,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你饿吗?”宁岁转过头问道,随着这个大动作,被子重新盖上了他的大半边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小鹿般清纯。
“不饿。”陈烨木酷酷地回答,刚才一定不是他的肚子在叫,他确信。
“那我饿了,”宁岁说,眨巴着眼睛等着。
“那我出去给你买饭,你等着不要乱动。”陈烨木拿了手机出去,复又折回来。
他捏着大衣的下摆,手指戳着没有扣起来的纽扣洞。
虽然不好意思,但他还是问道:“你来聊城带袜子了吗?”
宁岁努嘴指了指那个放在墙角的行李箱,“那儿,怎么了。”
宁岁低头一看,陈烨木的裤子和皮鞋之间脱了一节,有些滑稽,“在夹层里,分你一双新的。”
陈烨木拿了袜子,坐在小椅子上穿。他也不想这样的,走得太急没穿袜子,不穿袜子穿皮鞋容易打滑,刚极速跑上七楼的时候好几次差点刹不住车往墙上撞去。
他还得好好照顾宁岁呢,可不能一起躺床上。
医院外面有好些店面,从前陈烨木感冒的时候,郑秀玲就会给他炖骨头汤。
至于为什么感冒要喝骨头汤呢,大概是病了总得显得特殊一些,而骨头汤与病人最配,所以不管大病小病郑秀玲扯不出别的花样,就都炖骨头汤。
家风如此,陈烨木找了一家骨头汤店,买了一大碗骨头汤,又去路边买了几个水果解腻。
走廊里,隔壁大爷的儿子也来给他送饭来了。
那大爷是走路不小心摔断了手,得在医院住几天。
大爷中气十足,“每天都送骨头汤,喝吐了都。”
那儿子好声劝道:“喝骨头汤,骨头恢复得快。”
“照这么喝下去,我不再多长条尾巴骨都对不起那么多死去的猪。”
隔着房门的玻璃,陈烨木看到宁岁正静静有味地看着那俩斗嘴,还补了句:“大爷,要真喝腻了一会儿我朋友买来的菜分你一点,换换口味。”
陈烨木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是外卖盒子里骨头汤的浓香。
“嗯...要换着尝尝吗。”包装袋子不同,是不同店铺的骨头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