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与门卫小伙 第16章 第 16 章

张秋勇敢地鼓励自己，唯物论无神论祖国伟大事业的接班人从不相信妖魔鬼怪这些玩意，他瞪着被吵醒格外愤怒的双眼，朝窗外看去。

窗户外面，两个男的抱成一团，一个贴着墙站着，用指尖挑着另一个男的的衣服。

另一个则是乖乖立着，似被勾了魂。

张秋带着批判的眼光看着窗外的两个人，他当是哪个学生不学好，大晚上的不回家干这等龌龊事。张秋拿出手机，发挥学校年度优秀员工的基本素养，送他们拍照、举报、找家长、国旗下检讨一条龙服务。

刺目的手电筒光照在陈烨木和宁岁的脸上，亮得睁不开眼。

宁岁和陈烨木一齐朝窗户看去，看到了一张黑乎乎的挤在玻璃上的脸，咬牙切齿，还缓缓举起了手机准备拍照打小报告。

张秋按下快门后，突然发觉不对劲，这门外的，怎么这么像他的同事宁岁呢！

对面那个，不是新来的美术老师吗！

张秋的脸逐渐扭曲，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反锁的大门，对那俩还在黑暗中抱在一起的人喊道：“你俩干嘛呢？”

光天化日，乌漆嘛黑，学校门口，成何体统。

宁岁回道：“找钥匙。”

张秋：“找到了吗？”

天太黑了，陈烨木扯了半天他的衣扣想解开，就是解不开，而且喝多了酒，手里冒汗，手心发软，手里使不上劲。

他的手蹭过宁岁的胸口，西服里面有一个袋子，明显的有一块硬的金属在里面，不是钥匙还能是啥，可就是拿不出来。

陈烨木说：“找到了，拿不到。”

张秋闻到了两个人说话时浓浓的酒味，意识到这是两个酒鬼。

赶忙把两个大爷请进了门卫。

里面本来将卧室隔开的帘子被拉开来了，里头是两张木质的老式床，看上去比他们的年龄都要大，似乎随时可能塌了。

传言，很久很久以前，广宿高中曾有过一下子雇佣两个老大爷门卫的豪气举动，所以购买了两张床。后来经费拮据，就裁掉了一个。再后来入职的大爷们，基本都是拿一张床睡觉，另一张当放零碎物品的杂物台。

张秋扶着宁岁，把他安置在了里边的床上，彬彬有礼的陈烨木有着良好的教养，即使喝醉了也知道进入他人的寝室是不礼貌的，乖巧地坐在外面吱嘎吱嘎的木椅子上，抠桌子上的木屑玩。

葡萄酒后劲大，在车里陈烨木还有些理智，现在昏昏欲睡的就顾不上这些了，全凭自由发挥。

他捞起了桌上宁岁画了一半的画，稀里糊涂地看着，大为赞赏，拿起桌上的红笔想给他打个一百分。

原本摊在床上的宁岁睁眼瞥见这动静，醉醺醺的不认识人了，只看到有个人意图用红笔毁掉自己的画，咚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蹿了过来，保卫自己的画。

两个人一个争一个抢，扭打在一起，还都把握着分寸不把这画弄皱了。

张秋手忙脚乱地拦着这俩，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踉跄一起摔倒了床上，陈烨木的脑袋磕在床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岁突发神力，压在了陈烨木的身上，从陈烨木手里抢过了画，然后丢给了张秋，给了一个冷酷的眼神，示意他好好保管。

陈烨木是个懂礼貌的好人，懂得没事不要进别人房间，没事别睡别人的床，他挣扎着想要起来。

宁岁以为这人还要出去在自己的画上乱涂乱画，以鲤鱼跃龙门之势扑到了陈烨木的身上，叫他动弹不得。

终于啊，宁岁的画安全了，两个醉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可怜的张秋没床睡了，他头疼地看着这俩。他本是好心帮着宁岁值个夜班，现在好了，夜班还得值，自己没床睡了。

他将那张堆满杂物的床收拾了一下，凑合着自己睡了，浑身疲惫。

又过了一个小时，张秋被哐哐敲门的声音再次惊醒，原来是给酒鬼买醒酒汤的司机回来了。

张秋顶着黑眼圈还有满头黑线，接过东西，然后叫醒那俩人无果后，自己又和一床杂物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门卫的窗户，洋洋洒洒落在小木桌上。

阳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恰恰好照在了宁岁的脸上，他迷茫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的腰上有个胳膊，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昨晚的记忆全涌了进来。

我想探出窗看星星？

陈烨木扒我衣服找钥匙？

我把陈烨木扑倒了？

我和陈烨木衣冠端正地抱着睡了一晚上！

宁岁想自己找条缝钻进去，他轻轻扒开了腰上的手臂，用膝盖顶着床板，蹑手蹑脚地想爬下床去。

老式的床吱嘎吱嘎响，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吵闹。

宁岁一只脚光脚踩在了地上，隔壁床的张秋顶着黑眼圈被吵醒了。

张秋这一晚上睡得特别憋屈，连床被子都没有，而且可以活动的范围还小，稍微一动就碰上了旁边的杂物，往另一边一转，就会掉下床边，完全是凭借着和宁岁这几个月来过硬的兄弟情，他才忍住了把床上俩人踹下去自己过去睡的冲动。

张秋活动了一下睡得一点不舒服而僵硬的身板，幽怨道：“酒鬼，你醒了，咱们来算账吧。”

宁岁朝他虚了一声，示意小点声不要把陈烨木惊醒了，不然好尴尬。

张秋无视了好兄弟的手势，活动下僵硬的脖子，说：“首先，你让我帮你看着门卫，还大晚上的不回家，等的我好苦；其次，我帮你值夜班了，你却回来和我抢床睡！最后，你竟然抱着一个男的睡了一宿，我拉都拉不开你们！”分外苦恼的张秋被气出了怒音，不甘地控诉。

一旁，陈烨木被这荡气回肠的责问声吵醒了，他迷惘地撑起身子，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疑惑地看着屋内的两个人“嗯？”了一声。

更重要的是，他的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刘铁柱同款揪揪！

宁岁想起来了，是陈烨木扶自己下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手痒，就是要给陈烨木扎一个。

那橡皮筋是从车里摸到的，不知是谁落在车里的。

宁岁扎得飞快，看完好像还非常满意地欣赏了下。

完蛋，是自己这一晚上做的丢脸的事情太多了，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糊涂啊，出来久了就忘记了喝酒伤人了是不是，就宁秋远喝完酒那个鬼样子，自己能好到哪里去，不能因为是甜酒就瞎喝啊。

而且，其实当时没有多少人给宁岁劝酒，他就是觉得好喝也就跟着喝。

自作孽啊。

作为一个助理，陈烨木昨天把自己带到宴会上去，应该是想让自己照顾下喝醉酒后的自己的吧，结果呢，还得劳烦陈烨木照顾自己，自己还给老板扎小辫子，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宁岁头疼地揉着头，转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鞋扔在哪里，也顾不上穿鞋了，踮着脚尖走到了陈烨木的床前。

“陈老师，抱歉啊，昨晚乱套了让你在我这儿睡了一宿。”

陈烨木揉了揉眼睛，不在意地说：“没事，谢谢收留。”

宁岁看陈烨木面上一丝尴尬都没有，而且联系下他连自己上课讲了什么都记不住还得叫助理帮忙记着，定是个记忆力特别差的，估计就行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宁岁心道：太好了。

陈烨木想要下床，宁岁挡着说道：“那个...老板，你头上有个脏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陈烨木没有吭声，宁岁就利落地把他头上的发圈扯了下来，藏在了口袋里。

那个发圈套得很松，一扯就下来了，宁岁还顺手揉了两下陈烨木的头发，试图把竖起来的几根头发压下去。

忽的腰间有一阵力，反应过来时宁岁人已经坐在了床沿上。陈烨木松开他握着拳的手，道：“赤脚踩在地上，不冷？”陈烨木自己下床把两个人的鞋拿来了。

大清早的，从来都是不到九点不来上班的自由人陈烨木，破天荒要去学校食堂吃早饭了，还是和门卫安保一起。

走之前，张秋顶着显眼的黑眼圈，拿起了昨天半夜送来的醒酒汤，问道：“你俩还喝这玩意不？”

陈烨木和宁岁摇摇头，今天一早醒来头不痛，还好。

似乎昨夜就是一场荒诞羞耻的梦，没有人有脸去特意提起，宁岁捏着口袋里的橡皮筋想。

陈烨木的电话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

郑秀玲问道：“怎么回事，学会夜不归宿了？”

陈烨木：“没，一个朋友喝醉了，我就住他那儿了。”

郑秀玲说：“也行，只要别学纨绔子弟那套，你睡大街都成。”

陈烨木摁掉了电话，宁岁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陈烨木道：“没什么，我妈打电话来，她说她放在车里面的橡皮筋不见了，问我有没有看到。”

宁岁脸上的红色从耳朵后面蔓延到了脖子，他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果然，喝酒不好，以后再也不喝了。

“走吧，咱们吃饭去吧，”张秋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