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阿涂（折明月） 第37章 管家之死

阿涂来了陵国半年，却从未来过南川城北。与达官显贵常居的城南不同，城北一般是贩夫走卒平头百姓所居之处。

刚一踏入城北，阿涂便感觉到了和城南截然不同的风貌。城南街市上更多是各种装饰华丽的店铺，内里卖的东西也大多精美昂贵。而城北则不同，城北店铺卖的更多是米面粮油，胭脂水粉之类的更是在直接在外面摆个摊子卖，价格也便宜，几个铜板便能买上一小盒胭脂。

看着热闹喧腾的街道，互相打着招呼着乡邻们，阿涂忽然就觉得连日以来的郁闷都散去了不少，心情舒朗了许多。

阿涂蹲在一个小摊前面，背对着白泽喊道：“师兄，你快过来看看？”

白泽见她开怀了许多，也跟着宽心了一些，走过去笑着问道：“什么东西？”

“哞哞~”

白泽刚站定就被阿涂戴着的牛头面具吓了一跳。

看到白泽被吓得铁青的脸色，阿涂爽快极了，摘下面具指着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师兄你居然怕牛，哈哈哈哈......”

看到得意忘形的阿涂，白泽忽然觉得之前为她担心纯属多余。白了她一眼，白泽毒舌道：“不是吓到，是被丑到了。”

阿涂吐了吐舌头，得意地回怼：“别掩饰了，我刚才都看到了。我回去定要告诉无影，白二公子，最怕的就是.....”没等她说完，白泽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警告道：“住口，你再敢胡说一个字，我就扣你一个月月银。”

阿涂：“诶？开个玩笑嘛，怎么就要扣月银了呢？”

看着白泽板着个脸，阿涂不由地担心地问道：“师兄，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白泽冷哼一声：“你觉得呢？”

阿涂：“我觉得我宽容雅量，与人为善，善待下属的师兄，断不会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白泽：“龌龊？阿涂，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月银了，啊？”

阿涂：“没有，没有，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府里的开销可全指望着师兄的月银呢，我不说了，不说了啊？你也少打我月银的主意啊？！”

白泽无语道：“就你府里那两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开销？说真的，你要不要我再给你拨几个人？”

阿涂府里除了碧桃外就一个看门的小五了。两人年纪都不大，虽说阿涂的小院紧挨着二公子府，没人敢打什么坏主意，白泽也还是觉得人太少了一些。

想到此处，白泽说道：“要不，我把无影拨给你护院吧？”

阿涂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

上次无影来小院送东西时，正巧碰到阿涂在做点心，她本着礼貌随口一问：“要不要尝尝？”然后当日无影便在小院坐了一下午，做好的小食也都被他吃了个精光，要知道那可是阿涂一个月的量。

阿涂觉得自己那点月银养活碧桃和小五尚可，实在是不足以养活无影。

看到阿涂的反应，白泽狐疑地问道：“无影是哪里得罪你了么？”

“没有，没有，无影那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得罪我。” 这倒是实话，无影身为一流高手，对于人的情绪气息极其敏锐。他早早察觉到这些日子阿涂情绪低落，还特意让人煮补汤给她喝。

想到碧桃听了无影的话，拿自己准备做药丸的百年人参做了补汤，阿涂便觉得心痛。无影实在是随了他的主子，豪奢惯了，根本对银钱没什么概念。这样的人，还是留给养得起他的二公子吧。

“善解人意？”听到阿涂的评价，白泽更加狐疑，无影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

白泽和阿涂就这样一边玩笑，一边在街上闲逛着。

他们并没留意，就在他们所在的街道对面是个茶楼，一个身着玄色深袍的俊朗郎君正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二人。

今日风林隐本是是来视察族内的产业的，没想到竟然意外撞到阿涂和白泽一起逛街。看着轻松玩笑的二人，他撑着窗台的手狠狠地握起，手背上青筋突起，修长的手指尖微微发白，很显然他现在心情非常糟糕。

“家主？”后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轻声唤着窗边之人。

见阿涂二人走远了，他才转过身回到了屋内的长几前。

管家小心地问道：“家主，可是有什么问题？”

风林隐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淡淡地说道： “无事，今日就先到这儿，你先退下吧。”

管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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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二人走到一个小巷子前，见阿涂还要往里走，他忙拉住她说道：“再往前走便是那个管家住的地方了。他们家已经被官府查封了，门口有官府之人把守，现在我们不方便进去，你可以先在这附近找人打听下。”

阿涂点点头：“好”。

看到巷子口有卖糖花糕的，她便走过去询问道：“媪，糖花糕怎么卖？”

对于糖花糕这种寻常小吃，一般世家女郎都是让家里的厨子做了吃，很少有贵女会吃这种路边小摊的小食。所以刚才阿涂问话之时，老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随即立刻笑着应道：“一文钱一块，女郎要几块？”

阿涂拿出两个铜板递过去：“两块”。

老媪收了钱，小心地从簸箩里拿着两块花糕，用油纸包了递给了阿涂。

花糕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蒸好没多久的，阿涂随手递给了身旁的白泽一块，然后掀开纸包，咬了一口：“唔，真甜，老媪你这个花糕做的真好吃。”

她说的是真心话，糖花糕糯糯的，里面还加了不少果干，吃起来清甜可口。明媚的春日日光下，貌美的女郎吃着花糕，一脸认真的夸奖着一个穷苦老媪的手艺。她眼中并不见丝毫的倨傲做作，对待老媪与对待世家郎君女郎的神情一般无二。

白泽也被眼前的温暖感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被夸奖的老媪也是十分欣喜，憨厚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多谢女郎，你爱吃的话，再拿两块？我送你吃。”

阿涂忙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吃饱啦，谢谢媪。跟媪打听个事，听说这个巷子里住着崔府的管家，你认识么？”

媪：“崔府的管家？哦，你是说丁二老爷么？”

阿涂：“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只知他是崔府的二管家。”

媪：“你说的是前阵子死的那个吧？”

阿涂： “嗯，是他。”

媪：“我跟他不熟，只见过几面，但是他娘子经常从我这儿买花糕，时不时会聊上几句。”

阿涂：“我听说他娘子谋害了他？”

听到这话，老媪笑容淡了一些：“女郎切莫听信那些闲言碎语。住这片的人谁不知道他娘子，那是个顶顶良善之人，哪怕是路上见到小猫小狗都会停下来喂点吃的的。也不知道是哪些个坏了心肝的人，编造如此谣言。现在害的人家娘子也被关进了牢里，两个孩子也没人照顾，就靠着街坊邻居时不时接济下，要不然早饿死了，哎，惨得呦......”

她们正说话之时，一个挎着篮子买菜回来的妇人正好路过。听到后，插嘴说道：“女郎，你别听她的，这事儿也不一定是谣言。”

还没等阿涂询问，卖花糕的老媪先不干了：“诶，我刚还在说是哪个坏心肝的人乱传谣言，原来是你啊？”

妇人一听老媪骂自己，立刻也不干了：“你说谁坏了心肝呢？你又不住在她家，跟她又非亲非故的就偏向她，怕不是你就是那给那狐狸精牵线搭桥的虔婆吧？！”

眼看着两人一人一句地吵了起来，阿涂也没拦着，只是避到了一旁，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阿涂：“大娘，你说不是谣言，是知道点什么么？”

妇人：“那是自然，我跟你说啊，我前几天亲眼看到有个男的大晚上的从丁二老爷家溜了出来。他走后，丁家媳妇还舍不得的哭了半晌呢。所以女郎你看，这不是偷人是在干什么？这老虔婆张嘴就偏帮，我觉得吧，弄不好就是这个老虔婆伙同丁家媳妇把丁二老爷弄死了。”

阿涂好奇地问道：“你哪天见的那男人？”

妇人摇头：“那我记不清了，反正是丁二老爷被挖出来没两天。一看就是知道男人死了，奸夫连人都不避了。”

老媪听到这里，气的不打一处来：“二花娘，你也是有闺女的人，张嘴就污蔑人家媳妇清白，你也不怕报应。”

妇人：“报应？我做人清清白白，我能有什么报应。我看该怕遭报应的是你吧？你别当我不知道，那丁家媳妇常在你这里买花糕。谁知道是真的买花糕，还是你收了人家的钱财，帮人看门约野男人呢？”

老媪听妇人满口污秽之言，被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被气得无奈地落泪：“你个天杀的，坏心眼的婆娘，你早晚要遭报应！”

她们的争执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为了避免自己查探崔府二管家被发现，白泽连忙拉着阿涂离开了。

待离开了巷子，白泽问阿涂：“你怎么看？”

阿涂：“妇人的话不似作假，可是老媪的话与无影打听的几乎一般无二，也不应是假话。我想其中必然有什么信息是我们不知道的，或者被我们忽略了。”

白泽点头：“嗯，确实有些矛盾。走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就算要查也得吃饱了之后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