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阿涂（折明月） 第225章 姜姬夫人

卫斐没想到她竟然在绣肚兜，一下子脸红到了耳后根，赶紧转移话题，“你们府上不是有绣娘么？怎么还要你亲自做。”

丹儿：“你见过哪个女郎出嫁的衣裳要假手绣娘的？” 丹儿的声音平静，似乎这真不是什么大事

卫斐忽然觉得自己听不懂了，“你要嫁人了？”

丹儿：“是啊，我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卫斐：“可是你阿姐不都还没嫁人么？”

丹儿：“因为她们无人可嫁啊？我又不一样。” 如葵倾慕之人是白泽，白泽又对她没那个意思，而阿涂与风林隐也.....

私牢转角处，正在听墙角的姜氏姐妹同时翻了个白眼。

如葵压低声音对着阿涂说道：“要不再多关她几日吧。”

阿涂：“几日哪里够? 看她说话这淬毒的样子，至少还得一个月。”

如葵：“在理。”

很久很久之后，丹儿还在后悔自己一时心直口快，白白多在牢里待了一个多月。

不过现在，她可是骄傲嘴硬得很。

卫斐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问道：“你要嫁何人？”

丹儿：“自然是能匹配我姜氏嫡女身份的世家郎君啊？说起来，此人你也认识，陈氏的大郎君陈季书，你觉得怎么样？” 她口中的陈氏大郎君，此刻正在狂打喷嚏，纳闷地自言自语：“谁在骂我？”

“不怎么样。”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卫斐还真的信了，心中酸楚不已。

丹儿：“嗯，我也觉得他不怎么样？武功没你高，长得也没你俊俏....”

卫斐：“那你为何还要嫁给他？”

丹儿：“因为你不娶我啊？那我只能嫁给旁的人了......反正他们都不是你，嫁给谁还不是一个样？”

卫斐：“......”

合着这女郎绕来绕去还真把自己绕进去了。不过想到她的个性，肯如此花心思在身上，他又觉得心里很窝心。

卫斐：“丹儿，上次的我说那么说你，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么？”

丹儿放下手中的刺绣，也隔着木栏杆望着他，“我能原谅你一时情绪失控对我恶言相向，但是我不能替阿涂原谅你.......她是否原谅你，要看她.....”

卫斐承诺道：“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会求得阿涂女郎的宽恕。”

“你还得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对我姜氏族人刀剑相向之事！”丹儿继续道，“幸好阿涂现在无事，如果你真的伤了她，即便我再喜欢你，也会弃了你，还会用尽我毕生为她报仇！”

卫斐：“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墙角处，阿涂有点感动，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如葵，轻声道：“你觉得关一个月是不是长了点儿？”

如葵：“是有点儿长了。”

阿涂：“那就半月吧....”

如葵：“嗯，合理！”

其实阿涂把丹儿关起来，倒不光是为了要教育她。主要是现在情况太乱了，世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寻常。丹儿是个没心肺的女郎，这个时候决不能再放她出去惹事。

阿涂二人从私牢出来时，正好看到碧桃跑来来寻她们。

看着碧桃跑得着急，阿涂赶忙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碧桃右手扶着腰，边大口喘着气边说道：“女郎，找到大头了！”

之前在安葬胡老他们时一直没找到大头和阿生的尸体，所以事后阿涂也派了人寻他们。只是人海茫茫，也没多少信心真能找到他们。

如今见终于有了消息，阿涂再也等不及了，提起裙子就朝外跑去。

客房内，阿涂差点儿没认出来躺在床上的孩子，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大头原本胖乎乎的脸已经凹陷了下去，浑身更是瘦得没几两肉，即便盖着被子也跟个纸板似的。

看到阿涂进来了，大头挣扎着想爬起来，阿涂赶紧一把按住了他，“无碍，不要拘泥这些俗礼了。你快跟我说说，胡老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听到她问起这个，大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衡郎君之前派人来告诉我们了，等暖和了就带我们去陵国，到了那边就彻底安全了。所以那些日子我们除了收拾行囊就是在准备过年。我和阿生想打几只雀过年的时候烤着吃，所以趁着大人们忙的时候去了庄子后面的山上......”

大头说到这里停住了，一想到后面看到惨状，他便觉得恐惧，身体都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无事了，不要怕，你现在无事了。”阿涂轻声安抚着大头，一直重复地说着，“现在你得救了，不要怕。”

听着她的温声细语，大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后来，还真让我们抓到了几只麻雀。就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忽然见到一队黑衣蒙面人闯进了庄子。我和阿生没敢上前，便藏了起来，隔着院墙的缝隙偷偷看里面的动静。”

阿涂：“你们看到了什么？”

大头：“他们进去之后一言不发直接就杀人，他们杀了很多人......”

阿涂默然，她看过庄子上的尸体，很多都是没有任何防备，一刀毙命。

“不对，”阿涂忽然说道，“你说他们都蒙着面?

“是，他们从上到下蒙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大头肯定地说道。

当初是听说向氏的人马在庄子附近出现，所以阿涂才会一直认为是向氏动的手，可是，若不是呢？阿涂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层薄雾，让她距真相不过咫尺却模糊地看不清楚。

阿涂：“那你可还记得他们什么身上有何特征？”

大头：“他们都蒙着脸，看不出来......但是，除了这群黑衣人，后来又来了几个人....对了，后来来的人把阿生抓走了！”

阿涂：“别急，慢慢说。”

那群黑衣人几乎杀了庄子上所有的人，在院子中间摆了个祭坛，然后就有一个个子十分矮小的如孩童一般的人走了进来。她脸上戴着面具，把打昏了的胡老残忍地杀害了，还把他的血浇在了中间燃着火堆上.....

听完大头的讲述，阿涂面色更加凝重了，她认识的人中刚好有那么一位--温媪！

阿涂：“后来呢？”

大头：“后来，我吓得晕过去了，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阿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想去给你报信，可是在路上被人骗了，他们把我拐到了很远的地方，让我每日做苦活，还用铁链子拴着我。要不是京墨大哥找到我，我现在还被关着呢!”

看再问不出什么，阿涂便嘱咐大头好好休息，带着京墨碧桃等人退了出来。

京墨这才开口道：“大头说的那个矮个子会不会是温媪？”

阿涂沉重地点了点头：“她摆得是祭祀坛，献祭某人的生命来与神明做交易。能做到如此的，只会是他！”

京墨用力捶了下身旁的柱子，“真是残忍至极！”

阿涂沉声说道：“看来要抓到温媪一切才会明了了！”

还没等阿涂抓到温媪，离晋王宫里先出了事。

离晋王的腿痛之症没有随着天气的转暖恢复，反而痛得连床榻都下不得了。因为不能接受自己可能一辈子瘫痪在床的事实，他最近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不仅杀了好几个替他医治的医正，连伺候的宫人都杖毙了几个。

一时间宫里人人噤若寒蝉，不敢有分毫行差踏错。离晋王的寝殿除了蕊姬不嫌弃地随身伺候，其他宫人更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夜深的时候，离晋王被渴醒了，他拍了拍趴在他床榻边上的蕊姬，“孤人渴了，速拿水来！”

“是。”蕊姬轻手轻脚地端了一碗茶伺候离晋王喝下了。

离晋王喝了一口，皱眉道：“这是什么茶？怎么有股苦味儿？”

“仓颉银花。”蕊姬的声音依旧温柔。

“名字倒是好听，只是从未听过。”离晋王抬手又喝了一大口。

蕊姬点点头，拿起帕子替离晋王擦拭嘴角，温柔说道：“嗯，王上自然没喝过，这种是毒药，喝一口就再无生还可能。”

“你说什么？！来人呐！”离晋王反应了过来，他用力抠着舌头，想把喝下的茶吐出来。

蕊姬怜悯地望着他，“没用的，王上，臣妾刚才说了，这是剧毒，喝一口就救不活的。”

左离目眦欲裂，“你，这毒妇？！孤对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孤？！”

蕊姬：“你是对我不薄，但是你薄待的是姜姬夫人！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死？”

离晋王：“姜姬？”

“不错！”李宫正也陪着左离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宫正端正地朝着离晋王行了个礼，“老奴来送王上最后一程了。”

离晋王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人，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你，你们？你们都是孤最信任之人，为何如此对孤？”

李宫正举着自己残缺的手指，说道：“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宫侍，因为犯了错被处罚剁下了手指。如果不是姜姬夫人，我可能都活不下来。蕊姬也一样，我们都是蒙受姜姬娘娘恩情之人。受了恩，我们自然就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