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 第66章 第四部 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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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这年秋天，枯黄色的秋叶漂在水面上，灞河边芳草萋萋。沿路分布的梧桐树感受到秋天的凉意。这段时间，桐叶已经泛黄，走在这样的路上，可以看见些许脱落没有被清扫的枯叶。就是这年秋天，我出版首部作品，散文集《孤傲的蓝山精灵》，以我原先给蓝山摄影的配图文字为基础，增添了这些年写就的心灵随笔，文字娟秀澄澈宛如清水，阅读起来像优美的音乐。

窗外，川流不息，灯火通明，夜晚相对以前要热闹许多，整座城市透露着某种繁华。夜晚，我在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门微敞着，偶尔感觉夜晚阵阵的凉意。窗帘，轻柔得像微风吹拂帷幕。她何时走进来，我不知道。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在忙什么？”

我跟她已经很熟很熟，熟到现在的我说话不用看她。“我写东西。”蓝山姐专注地阅读着我写的文字。我走在窗边望着明月，皓月当空，今晚的月亮是那么明亮，我清晰感受着夜风的轻抚，半个小时结束。“我大致浏览，阅读不是很仔细，你这些文章远远高于市面上流行的文字，我觉得很有必要出版。”

《孤傲的蓝山精灵》，这本摄影散文集记录的是我跟蓝山摄影点点滴滴的回忆。经过反复打磨，艺术性有明显进步，没有失去孤傲的青春气息。等到我反复修改十多遍，错别字没有，我给了我的爱人阅读。经过情感的长途跋涉，我跟她已经水乳交融，用不着用激烈的方式确认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没有女人的日子，我曾幻想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完美的女人，无论从□□到精神，她都是完美的，她都让我爱恋。幸运的地方在于，我被她深深爱恋。这样的女人温柔，为了我愿意牺牲自己，我们能够给予对方完美无缺的欢愉。在我心里，叶蓁是我最爱的女人，这辈子，最爱的就只有她这个人。

等到叶蓁读完，她以普通读者的角度表达自己的感受。我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睛使人心醉！她那眼神只要往我这里瞧一瞧，我就觉得心满意足。在我眼里，她就是下凡的仙女，披挂着星星的光辉月亮的纯洁！她温和美丽，像白雪公主让我觉得自己高攀不起。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我们还像热烈时候的样子。这是真正的爱情，这是我曾梦寐以求的爱情。后来，我把书稿打印出来，送到蓝山姐办公室。她让秘书给我联系出版社，找来专属编辑小清。

小清读完，激动得打电话告诉我：“你的文字清新、素雅，字里行间弥漫着蓝色的忧郁，文风别致有种痴迷的因素让人觉得很有魔力。”

我听着这位年纪与我相仿的编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现在，从事文学创作跟读研读博有着同样的趋势，就是越来越多，整体水平却越来越低。你如果能够坚韧地走下去，并在此基础上追求卓越，肯定会成功！”

我每天的工作是宣传、策划、编辑等等。作为团队管理层的核心人员，我负责给新员工培训。空闲时，我内心千奇百怪的想法像泉水不可遏制般流淌出来。我不需要借助读书创作改变境遇，却还是想要写作，用写作去表达自我。

有了爱情有了叶蓁有了事业以后，我不再像学生时代急切地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与此同时，渴望通过读书创作改变命运的意识没有从前强烈。曾几何时，我那颗献身文学事业的心销声匿迹。这时，它又不知不觉跑了出来，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朋友，我从来没有井喷式样的写作，可当我才思枯竭觉得自己写不下去，又很神奇地写出许多内容。草稿、修改、打磨，像阅读别人的作品修改自己的文字，我的文字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缓慢成长，逐步张扬着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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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秋天，我出版人生第一部长篇小说《大湾河边》。这是我的自传体长篇回忆小说，它的性质类似于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这个小说讲述的是单亲家庭孩子顾长空的成长经历，这个孩子的成长就是我的成长。写完瞬间，我告别了某段经历，而那段经历从此活在故事深处，与我不再有联系。

实际上，我的作家生涯很长段时间取决于蓝山姐。没有她，我还会走很长的路，还会经受抽屉文学的挤压，像跳进河里游泳的人，有段距离要靠自己奋力划行。有时，不是我们不出色，而是我们没有集齐天时地利人和，因而以失败告终。所以，我们要感谢生命感谢朋友，最后才感谢自己的努力。

人类不是在追求幸福，而是通过实现内在潜藏于某种特定情况下的意义，以此来追寻幸福的理由。我们总是要苦苦追寻，像大学时代的我追求爱情，结果只能是忧伤。可某天，我们不再留恋那些曾以为重要的人事，而那些人事却自己跑来。也许，就是文学让我思考人生追求活着的意义。

我的工作还在继续，写作**却越来越强烈。本质上，它们不冲突，可我迟早要在它们之间做出选择。现在，我不是普通的正常人，我处于量变与质变的关键时期。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与认知，对我的行为作出判断。当然，我亦不能预测自己的未来。我并不能保证自己的事业绝对成功，但我知道，我的事业将因为我的坚守而走向成功。任何外在性的因素都有可能引发裂变，进而导致局势的显著性变化。长期以来，内在力量日新月异地进步，让我隐隐觉得，很快要完成突破实现自我的超越，但它一定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我不敢想象。也许会在明天到来，也许会在明年到来，也许永远不会到来。

美丽而芳香的洁白长裙，宛如山巅的积雪在飘忽不定的云雾深处，她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女人。我无数次幻想，我们走向婚姻。遗憾的是，我们终究分手。我们两家的差距实在太大，两个人可以幸福，可是两家人呢？

婚姻是两家人的事情，最初跟叶蓁，我意识到这点时，隐隐觉得，多年以后，我们肯定要分手。等时间像飘在水面的浮渣悄悄沉到水底，我终于明白，这就是老天爷给我安排的契机，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无法改变。

太阳像咸鸭蛋的蛋黄，周围晕染着诗意的昏黄色，没有青天白日灼热。此时，夕阳昏黄，晚霞极具美感。爱人告诉我：“张童书，我们分手吧。”

我看着她似在询问为什么，她说：“我们的婚姻不会幸福。”

我爱她，我想挽留她，可我的挽留是徒劳的。相爱多年，我懂得她的秉性，这样的决定她肯定犹豫很长时间。什么是成熟？成熟就是懂得尊重生命的选择，懂得尊重所爱的意愿，而不是哀求，而不是索取，而不是束缚。

我们的分手落落大方，没有谁拖欠谁，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藕断丝连。我的直觉强烈告诉我，总有地方不对劲。两个月后，忧伤的事实证明了我的直觉。叶蓁的闺蜜上来就骂我说：“张童书，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听得满头雾水，转念细想，这位朋友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气，肯定有误会。我没有回她，静静听着她骂我：“叶蓁都成这样了，你都不来看看她！枉费她这么爱你！”脑子联想到我的爱人，我突然明白怎么回事，眼泪汩汩地流。

叶蓁不是因为不合适，而不是不想拖累我，这个女孩到死都深爱着我，而我却让她忍受痛苦。我真他娘的不是男人。分手四十多天，她因为癌症晚期住进医院疗养。等我赶到医院，已是她生命最后的岁月。霎时间，我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睛冒出金星，闪闪的，让我绝望，还有窒息般沉重的压迫感。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种的感受，可我知道自己的心遭受了严重的创伤，心脏被撕裂了那样痛苦。我这么爱她，她却隐藏自己的病情。深层次来讲，这是不信任。

我坐在病床旁边，守着她一个夜晚，直到黎明的阳光照进房间，我看到她醒来，她凄然地跟我说：“你来啦！”我看着脸色苍白、极其虚弱的她，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以后有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好吗？我们可以共同面对。我真心爱你，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我像失去了灵魂。”

我的眼泪汩汩地流，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心爱的姑娘，为垂危的爱人。我很害怕，我很痛苦，我的眼泪汹涌，止不住往外流，直到**，我终于哭起来。朋友啊朋友，我把眼睛憋住，不让人家看见可怜的眼泪，但我的泪水却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渗出来，它们缓缓流过我的太阳穴，沿着我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我觉得自己还是孩子，心灵是那么脆弱，我无法忍受命运对我的摧残。仿佛除了哭泣，我就没有其他办法，我连自己深爱着的人都无法保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枯萎的花凋亡。我绝望地询问自己：“我还有什么办法？”

这个冬天，我每天照顾着爱人，我不愿意她在生命末尾，还那么痛苦。她的笑容哀伤、凄惨，像一朵失去生命却没有凋零的紫罗兰。

有时，我会在角落悄悄哭泣，我会叹息会埋怨生命对我的残忍？老天爷啊老天爷，为什么要夺走我爱人的生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流干了眼泪，在镜子跟前擦拭干净，再去见我的爱人照顾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