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 第44章 第四部 我的大学

第四部 我的大学

《相信未来》

——————食指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泪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1

我的大学像武侠小说精彩曲折，常常使我无法找到词语准确描述，甚至觉得这压根不是真实的生活，像雨季洪水泛滥时的大湾河水般急促着在奔跑。我的朋友，你知道吗？在我的记忆深处，这段岁月就像奇异瑰丽的故事。

现在，我寻找自己的记忆，不断不断地往前追溯，直到很久很久以前。有时，我难以置信这个故事，就曾发生在我身上，但还是忍不住把它写成故事。

告别天堂，大学结束了，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段经历写成完整的故事，算是对青春岁月做仪式性告别。老天爷既然赋予我笔，我就应该把某些事情记录下来，就应该把某些经历写成故事。我的导师曾跟我说：“我们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我们看到别人没有看到的风景，知道这个世界的美丽，可原来那个世界里的人没有人去关注。上天给你了宝贵的笔，你应该去书写他们的故事，应该为他们代言。”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我决心献身壮丽的文学事业。

如果时间与记忆之间有桥梁，我认为就是故事。这是我写的故事，这个故事有浪漫的色彩，却对抗着强大的现实。它为什么是故事？

这个故事是我记忆最完美的载体，我希望，它超越时空超越人类本身而独立存在，在这个世界获得流传的权利。亲爱的朋友，我跟前辈们同样认为，写作绝对是必要的个人主义，这种个人主义常常置身于对立冲突的环境当中。

我这个故事不乏内心真实的想法，但它实际是故事夹杂评论的虚构小说。故事的主角是张童书，就是作者我自己。我站在钱学森图书馆北三楼东边窗户跟前，我的目光俯瞰着樱花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瞧见美丽的姑娘匆匆走过，我的目光在姑娘身上流连。没有人知道，我仰望蓝天沉浸往昔的岁月中，像晚年的普鲁斯特在伤感当中缅怀，又像是在思索人生。你若是站在我跟前，我想，你会看见明净光洁的额头上呈现出两道深深的皱纹，显示出我历经沧桑。

对我来说，青春是苦涩的，回忆青春就像在撕裂伤口那样疼痛。八年前，我毫无准备地到梵阳火车站买了两张火车票。有一张是站票，我站到山城重庆北站；有一张是坐票，山城重庆北站坐到古都长安南站。

山城重庆北站到古都长安南站，火车上，一位大哥告诉我：“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是的，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才实学。

那时，我满怀梦想来到仙大，我梦想着成为科学家，推动生产力的发展，推动科研事业的进步。火车速度降了下来，我的心越来越轻盈，就像在天空翱翔的小鸟。等到车门打开，我迫不及待地拖着行李箱，夹杂在滚滚人流走出嘈杂的车站。刚出站，迎面而来的是热风，我看着陌生的城市心潮澎湃。

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浪漫的大学生活。然而，遐想之际。我被老司机拉进出租车。这时，我不懂拒绝。后来，这位老司机嫌进城麻烦，中途把我转给另外出租车，我亲眼看着他抽出三十块钱……新司机送我进城，中途加价多收我二十！大学开端，我就被坑！坦白说，我对这个城市印象不好。

从彩虹桥进门，我路过腾飞塔，走在繁茂的梧桐树间，地面坑坑洼洼的，粗壮苍老的梧桐给校园增添悠久的历史韵味。从此开启大学时代。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来莫名其妙地成为别人眼里的异类，为此遭受许多挫折与冷眼。

大学实际是以青春四年为代价的深层次高等教育，我得按照意愿追逐，别辜负青春。因为我不愿意人云亦云按部就班，最后无可奈何地告别校园。

寻找宿舍，寻找食堂，担心走错找不到回寝的路，我青涩幼稚。我还因为糟糕透顶的身体协调性在军训时被全连男生认识！我回想大学，有些事情从这时候已注定，因为有些想法在这时候就诞生，它们像埋在地里的种子。

经历的事情越多，认识的朋友越多，懂得的道理越多，我终究成长起来。现在，我成熟自信，即使落败也能让自己别输得太悲催。经过沉淀，我每天花些时间把它们写了出来，点点滴滴的记忆渐渐汇聚成故事。故事告诉我们，我们的道路从昨天走到明天，我们的命运从内心走向未来，我们是生命活着的全部。

朋友啊朋友，岁月是磨铁的石头，磨损少年的棱角。遥想当年满心欢喜宣称“认真严谨的态度过认真严肃的生活”，然而事实呢？

事实让我心痛、懊悔，因失去某些珍贵的东西自怜。无法挽回的人事，我只能像西方文化体系里，仿佛所有的厄运都是造物主的安排。与其寻找原因，莫不如归咎命运的旨意。万事万物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主宰苍穹。

2

刚进大学那会儿，我遇见一位姑娘。这位姑娘的名字，对于今天的我不再重要，我连她的模样都快想不起来。只是，在翻阅大学写就的日记，从字里行间，我还能想起自己曾对她心动。我想，如果没有日记，我不会想起她。

她是谁实际已经不重要，到这个年纪，她肯定嫁人，兴许还是某个活泼捣蛋的孩子的母亲。遇见她那年，我的心智停留在少年时期。

“你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吗？”她回我：“没什么特别要求。”朋友，我告诉你，我曾浏览她的空间动态。我有找到她的照片收藏，那张照片里的她素朴，透露着阳光般的笑容，身穿白色的雪绒服，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西边是美丽的落霞，城垛附近挂着红柿子那样的灯笼。这样的女孩，可以走很远。

大学第二学期，我们有四门课相同，我以为这是传说中月老掌握的缘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缘分，而是青春期里一块石头扔进内心激荡起来的浪花，让我觉得忧伤与痛苦。男孩子若是心动，若是喜欢姑娘，若是他的情愫积累到某种程度，他就会变得勇敢就会采取行动。我就是这样的男孩，傻傻的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态迎接这朵忧伤的浪花。我生活在狭小的天地里，我脑子被某种激素控制着没有发育完全，这让我每次都会去寻找她、看看她。就像爱发朋友圈的人往往孤独寂寞，急于寻求欣赏寻求别人认可的心理，反而暴露出空洞的内心。

那位姑娘知道，我每次都在寻找她，企图与她的目光对接，有时她会迎上我，而有时会逃之夭夭。有她的课堂，我埋头读书，偶尔参与回答问题，总能说出许多让课堂沸腾的答案，却又让老师同学觉得我有点儿小聪明。

余光中，我偶尔会瞧见她的笑容，我觉得，那是她对我的欣赏与认同。后来，我觉得，那时候，自己就像猴子那样，其实就是一个大傻子。

盛夏，这个城市有着强烈的热岛效应，吹起的风儿经过电热铁般酷热，行走在城里的人跟热锅上的蚂蚁，只有傍晚会从房间出来散步。这天夜晚通识类选修课，姑娘坐在某个男生的身边，而那个男生看上去高帅，跟她有种暧昧的关系，我的心泛起隐隐的酸涩，心情极其失落。每次选修课，他们都会坐在一起，有时有说有笑……这瞬间，我的心抽搐，像是挨了几鞭子，缓缓流出鲜血。

晚自习结束，我丢了魂似的跟着姑娘走出教室。我看着他们，他们有些动作像是伤害了我。青春啊青春，你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你肯定不知道它有多么绝望多么忧伤。我看着他们，跟在他们后面，我想要确认他们，想要给自己的绝望画上句号。我觉得我的心被老鹰叼走，我的魂被黑白双煞勾走，只有我的身体像行尸走肉那样在寻求答案。对我来说，这种答案无论是悲伤的，还是欢愉的，我都需要它，它对我意味着放弃，或者坚持。

生活是由无数辛酸、欢乐、忧伤、幸福组成的。既没有诗歌美丽温柔，又没有小说精彩曲折，它充斥着数不清楚的鸡毛蒜皮的事情。此刻，我坐在长椅上，我的模样像在沉思着什么事情，有些青涩的脸颊上显露出某种忧郁。

夜晚，我们联系上了。“你以后别跟着我了！那样会让我觉得不舒服！”姑娘跟我说，我傻傻回应她：“我可以等你，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会对你好。”男孩就是这样，隐隐意识到有些东西即将失去，他愿意降低底线，甚至去祈求。然而，男孩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祈求没有任何价值。窗外，城市的灯火把夜空染成暗红色，像鲜血充满忧伤，没有半点星辰，没有半点月光。对我来说，这就是个地狱般绝望的夜晚，让我对着昏黄的台灯热泪滚滚直流。

朋友啊朋友！我从小学起就有喜欢的姑娘。可怜的是，到现在，我依旧是单身。我中小学喜欢的女孩，有的还在联系，有的早早遗忘在岁月深处，被生活的尘埃掩埋。不管怎样，姑娘都是我青春回忆里不可或缺的角色。我曾将自己的情史分享给室友，换来潮水般的笑声，最后我也跟着哈哈大笑。

青春啊青春，就是可以犯傻，就是可以犯痴，就是犯傻犯痴以后，我依然可以说我没有什么遗憾。不觉得后悔，我还爱那些女孩！我可以为姑娘废寝忘食，不顾所有人的感受，深爱着她。然而，世界仿佛与我作对，常使我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