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心中暗骂公输元狡猾,立刻跑去追击犯人,宋锦绣留在原焦急的等候,过了一会,苏衡回来了,但他是独自一人回来,显而易见,他没有成功捉住凶犯,让凶犯从手中溜走了。
宋锦绣知道他肯定会内疚自责,说道:“你尽力了,这不怪你,公输元实在是太会装模作样了,假意降服让我们放松戒备,然后伺机放出烟雾逃跑,把我们都给骗了。”
苏衡垂头丧气道:“我们轻敌了,人一旦逃跑,泱泱大唐之中,无异于大海捞针,想找到他恐怕难了。”
“捉不到就捉不到吧,查出凶犯是谁直接张贴告示告知家属与百姓,也算是对此案交差了。”
一夕之间,公输元逃之夭夭了无踪迹,更巧合的是雪铃也莫名其妙的消失无影,酒楼老板直接气晕了过去,雪铃是在正经的奴隶交易市场花大价钱购买的,是从高丽国引进来的当今风靡的高丽奴,跑掉的是长腿的真金白银,损失惨重。
换一个角度,真相不言而喻,种种迹象表明,二人联合谋杀了宋德廖家辉盛东源,为的就是给惨死的孙唐报仇雪恨。
县衙外门来了几个死者的家属们聚在一起,他们气势汹汹的哭着喊冤,声势浩大的嚷嚷着命令苏衡履行职责去捉住凶手,责备谩骂苏衡没本事捉住凶手,不满意苏衡就这么草率结案。
然而,屋子里头的苏衡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受到外面人的影响,一副冷漠无情的态度在埋头写字,在他笔下的字体端正好看,朗朗上口的诗句显露出他出众的才华。
宋锦绣与苏衡相处多日,十分了解苏衡是个正直善良尽职尽责的好官,还亲眼看见他为此这案子忙碌奔波,虽然捉不住凶犯,但他已经尽力了,人不可能完美无瑕,听见外头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再看看苏衡淡定的模样,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觉得他是在故作坚强,其实心已经千疮百孔万般委屈,指不定会在夜深人静躲被窝里偷偷哭泣。
宋锦绣忍不下去了,跑到县衙门口,对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大家不要再骂苏县尉了,捉不到犯人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尽力了,是凶犯太狡猾,请诸位散了吧,莫要再胡搅蛮缠。”
“我们胡搅蛮缠?死的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一点不心急了,我们廖家只有这么个男丁。”
“我们宋家可是有亲戚在天子脚下侍奉,颇受天子重用,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你好好掂量掂量吧。”宋德的父亲得意洋洋的说这番话,明显是直接搬出他的官威,打算以背后的倚仗欺压胁迫。
可偏偏宋锦绣不吃这一套,她噗嗤一笑,露出一张明艳的笑脸,嘴角充满着讥讽。
“哟,好大的官威,我真的好害怕,权势浩大的亲戚又如何?谁再敢在府衙门口撒野,就算天子来了也要挨板子!”
“你们与其在县衙门口胡搅蛮缠浪费时间,还不如收买职业杀手替你们寻找凶犯,为你们的儿子报仇雪恨。”
宋锦绣这话很有道理,围观百姓一致认可,但家属貌似有意为难,依然迟迟不肯离开,大声呐喊一定要苏衡给个交代,说到底其实就是舍不得花钱雇杀手,一个武功强大的杀手起步价可以购买一套镇上的住宅。
宋锦绣一眼看出他们的心思,眼底闪过丝鄙夷,知晓他们说不通,不想继续与他们纠缠:“阿杰!如果他们再不离开县衙,甭管有的没的,直接把人拖走,不走就挨板子。”
阿杰兴奋的握住杖棍盯着宋德父亲,有跃跃欲试的作势。
宋德的父亲看了看阿杰的武器,心生一丝的忌惮本能的往后撤退,再看了看宋锦绣有恃无恐的嘴脸,顿时脸气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颤抖着手指着宋锦绣。
“你……你个小娘子,好大的胆子,我见你是个小辈,而我尊为长辈,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我们走!”
案子随着死者家属的离开尘埃落定,这个小小喧嚣吵闹就此结束。
日子逐渐的恢复平静。
没有案子的干扰,宋锦绣想起了苏衡那日的真情告白,而自己答应会给予他答复。
这些日子她理清楚了对苏衡的感情,毫无疑问,就是真挚纯粹的男女之情。
他喜欢她,他也喜欢她,两情相悦,就是这么简单。
宋锦绣心事重重犹犹豫豫的在苏衡屋外徘徊,许久也没有鼓起勇气敲门,在屋里的苏衡早就发现了宋锦绣,连画都没心思落笔了,一心一意的关注外头的人影,可见她迟迟不进来,暗自猜测出了她的意图,觉得她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温柔笑意,趁她不备直接推开门,走出去面无表情的与她打个照面,佯装毫不在意的关怀一问。
“阿锦,你此番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为何在屋外走来走去而不进来。”
宋锦绣猝不及防的目光撞入他英俊的面容,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就跟生病一样,对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咬着唇又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整张脸和脖子红得滴血。
苏衡幽暗的眸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内心焦急的想知道她的答复,但佯装出冷静一点不在乎的面孔,甚至欲擒故纵的给她驱逐令。
“不说话我就继续忙我的事了,我还有一副画没有画完。”
“苏衡,你先别走,我……”他的假模假样富有心机果然奏效,宋锦绣按耐不住掉落他的陷阱,脸色焦急万分,带着豁出去的气势闭上眼睛就要大声喊出我也喜欢你的真情告白。
可惜,哪曾想,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将二人暧昧的气氛给打破。
“原来你二人在此地,这县衙六个进院,真是又大又宽敞,让我一番好找。”
宋锦绣看见姚县令的一刻,眼睛倏然雪亮,欣喜万分的小跑过去,亲昵的勾住他的胳膊。
“姚叔,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姚县令笑容慈爱的摸一摸她的脑袋。
“这么大个人,还跟个小孩似的。”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食盒,正是宋锦绣爱吃的玉露团,热气腾腾新鲜扑鼻,一看就是刚出炉的美味糕点。
“老夫人今日又开始念叨你了,一大早就起床钻厨房里给你做玉露团,我们拦都拦不住,说你为什么这么久没去瞧她。”
宋锦绣真的是冤枉,顿时哭笑不得。
“我在三天前曾去姚府一趟瞧她去了,陪她一起赏菊,一起吃玉露团,一起下围棋。”
“哎哟,兴许是她老人家又给忘了,人到了这把年纪总是健忘,但心里是时刻记挂着你。”
“姚叔,我改明儿再去瞧她。”
“得空再去瞧就行,不必特意去瞧耽误了事,她老人家就是耍孩子脾气,一点不打紧。”
宋锦绣和姚县令在聊家常,与苏衡相隔一段距离,苏衡身躯一动不动犹如雕塑,用一双幽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姚县令。
姚县令自然发现那道让人压力山大的视线,他明白苏衡是在害怕他把阿杰调职的行径捅给宋锦绣,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他不插手,不过他这般紧张倒着实有趣。
“咱说好了,空闲就到姚叔的府中吃饭。”
“好,我知道了。”
送走了姚县令,宋锦绣一步步走到苏衡跟前,苏衡眸光沉稳的看着她,内心隐隐的窃喜与期待,两人目光交汇,气氛安静又暧昧,宋锦绣羞涩的拨动下耳边碎发,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就要说出口。
旁边突然擦肩而过一个阿杰,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人,阿杰欣喜若狂的飞奔过去。
宋锦绣眼神疑惑的转过头,顺着阿杰奔跑的路线眺望。
原来是李浩武突然回来了,他骑着一匹白马慢悠悠的行走,他雄壮的怀里还有一名模样秀丽身材娇小的女子,他矫健强壮的身躯从马上跳下来,然后非常温柔小心的把女子从马背上抱下来。
众人目睹这情景,差点惊掉下巴,粗鲁的壮汉竟对一名女子这般体贴温柔,瞬间知道了什么,嘴角含笑中眼神多了几分揶揄。
苏衡冷着脸:“你还知道回来。”
李浩武目光环视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笑呵呵道:“我不在这段时间大家过得好吗?”
宋锦绣说道:“挺好的,最近还侦破了一个案子。”余光不经意一扫,顿了一顿,目光落到李浩武身旁的女子身上,表情恍然大悟,眼神染上几分兴味,“若是没有猜错,身边这位肯定是你奋不顾身也要见一面的心上人吧?”
女子跟着李浩武回来了,看这情形应该是逃婚。
李浩武高大的壮汉,摸着自个那颗大脑门,羞答答的给介绍身边的女子:“她叫薛铃,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阿杰笑道:“这位美丽的姐姐倒是与我同姓,好生有缘。”
大伙发出欢快的起哄声,女子害臊娇嗔的瞪李浩武一眼,轻轻挥动胳膊拍打他一下,似乎埋怨他当众人的面说难为情的话。
李浩武却满脸幸福,笑容满面的说道:“大伙可以互相认识一下,他们都是曾经陪我出生入死的伙伴。”
薛铃一脸羞涩,“总是听他提起大伙,感谢大伙对他的照应,他性子莽撞粗鲁,肯定给大伙添不少麻烦,这厢谢过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