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仵作探诡破案 第3章 第三章

“我有一辆马车，靠运人运货养活一家老小，但最近生意不太好，运完最后一位客人，我便折返回家，经过岱山的林道天色已黑，凉嗖嗖的阴风刮着两旁树木发出声音可吓人了，好在月亮又大又亮依稀能看见回去的路，大概在戌时四刻，遇到路边有两名男子。”

苏衡坐于高堂，身板挺直，威严审问道：“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你详细道来。”

“一名男子着布衣，身形清瘦，叫王石，另一名男子头戴黑帷帽，浑身酒气，体型富态，不知名字，但连上马车都要人帮助，我见他同伴抱他上马车太吃力，便跳下来走车尾帮助他将人扶上去，哪曾想刚碰到那人胳膊我就心里发怵。”

“为什么发怵？”

“天气这么闷热，但那人的手摸着异常冰冷，跟死人手一样，哎哟，吓死我了。”

“碰到那么可怕的事，为什么还送他们去县里。”

“因为他出手阔绰，共给了我十五块银铤，这种好事谁能拒绝，所以我就没当回事，以为那人是得了怪病，把人送到客栈正好戌时六刻。”

“你可真是要钱不要命！换做寻常人家跑还来不及，你还硬凑上去。”宋锦绣霎时微怒拍桌，豁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拿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但转念一想，发现时间线刚好对上，马车行走从岱山到客栈约莫小半个时辰，那个时辰贾富仁已死，马夫摸的是尸体，自然会觉得冰冷，“你怎么那么确定时间。”

宋锦绣审问犯人的作派向来是严厉紧逼真情流露，以前的县尉倒是适应得来，但可苦了新来又没审过案子的半吊子苏县尉，被她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一脆弱可怜一碰就碎，宋锦绣见苏衡被吓着了，冲他盈盈轻笑，语气轻柔的安抚他。

“苏县尉，没吓着你吧？”

苏衡似乎没缓过神，眼神茫然的摇了摇头，镇定自若的回道：“我没事，你继续审问。”

宋锦绣脸上依然笑意盈盈，特意放柔声音：“手下都听苏县尉的，协助苏县尉早日侦破此案。”话了，冲马夫发出严厉警告，“听见了没？老老实实全盘托出，不得有一丝隐瞒。”

马夫颤颤巍巍说道：“我从事马夫半辈子，连这点时间还是摸得准的，确实是戌时六刻，在第二天客栈传出有死人后，我原本半分怀疑，现在可以确定那天运的就是死人，马车运过死人，行里犯的是大忌，我觉得晦气，买了些纸钱回去拜了拜。”

宋锦绣下意识追问：“然后呢？”

马夫摊了摊手：“然后就被你们捉来了，现在钱也收走了，话也问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我还要回去干活养家。”

一名衙役神色慌张，匆匆忙忙赶来禀报，称在岱山林间发现一具尸体。

这回死的是名屠夫，本地乾封县人，名叫刘一长，家中有一妻子。

乾封县一向太平，如今一天内发生两起命案，死者死因古怪蹊跷，官府内弥漫着庄重肃穆的气氛，更有衙役恐言是岱山中有鬼魂索命。

宋锦绣不信鬼怪，只信人在作怪。

拿出木箱里工具，开始她的验尸工作，轻车熟路的剥去死者衣物，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尸体，用温水洗净一次身尸，将浸湿过醋的纸贴于尸体每一处，白布盖上，酒醋浇上，席子盖上，一时辰静候。

苏衡不懂仵作验尸，只得安静站在一旁，目光专注的盯着宋锦绣验尸，见她不紧不慢，动作行云流水，心中忍不住赞叹：宋娘子应该是经常验尸，手法利落，观察细致，步骤娴熟，上回见她验尸我就看出来了。

宋锦绣验完尸体想向苏衡禀报结果，缓缓抬起脑袋，发现苏衡正盯着自己发愣，连喊他两声他才回过神，宋锦绣没想太多，以为他是在想案子太入迷。

“嘴唇发白，排除中毒，上背有处致命伤，死于昨夜戌时三刻，左侧脖颈有两道伤口，此伤是被利刃插入后用力旋转，造成的伤口神似被猛兽撕咬过，手腕胳膊有淤青擦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口。”

苏衡低头观察颈部，猜忌道：“颈部的伤口和贾富仁几乎一致，又死于一时间，同一地点，难道凶器也是吐蕃刀，凶手是同一个人？”

“无法判断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但初步推测，两死者背部伤口腹部伤口乃吐蕃刀所致，颈部伤口凶器不明，死者生前有过激烈打斗，应是在纠缠时突然被人从背部插入利刃。”

“你的意思是有同谋，不止一个凶犯。”

“嗯。”

“大人，外面有一老妇人求见。”阿杰快步跑进来禀报，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大人不要见为好，见了也找不回她的女儿，三个月前后共有八名女子失踪，找的话找到猴年马月？”

苏衡皱起眉头，面色不快：“三月内，八名女子失踪，我身为乾封县县尉竟毫不知情，此事如此重要，你态度这般散漫，未何不跟我提此事？”

“对……对不起大人，属下知错。”

苏衡虽然没有立刻追究他的责任，但脸色不太好看，阔步往外面走去，看情形是去见那位女儿失踪的老妇人，宋锦绣见男人生气离开，李浩武也把着刀紧跟其后，连忙提裙追上去，路过阿杰身边停下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他。

“阿杰，你在衙门当差少说三年，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把脾气这么好的苏县尉给惹毛了，你可真有本事。”

阿杰自知理亏低下脑袋，闷声不吭。

衙门前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跪拜磕头，嘴里哭喊着要见县尉。

苏衡见此情形，于心不忍，连忙走过去把老妇人扶起来。

“老人家请起身，我是本县新来的县尉，苏衡，得知您女儿失踪，她是在什么时辰失踪的？”

“我女儿是名卖花女，经常会去附近岱山上采花再回县里售卖，前天吃完饭后，在辰时一刻出的门，哪曾想，这么一出，到现在还没回来，听闻岱山住着野鬼，会捉途径那里的路人，我女儿定是被鬼怪捉去了。”

宋锦绣看她情绪激动，担心她昏厥过去，轻拍她背部柔声安慰道：“老人家别着急，这世上没有鬼神，只有装神弄鬼的人，我和县尉一定会帮您找回您女儿。”

老妇人把找到女儿的希望寄托到宋锦绣和苏衡身上，连连感激道谢：“谢谢娘子，谢谢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