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府外,巍峨的碑楼,坐落在层层叠叠的浮岛之下,云雾缭绕,充满朝气的天宗弟子各自凌空飞行。
恢弘的气势不是山下小门小派能比肩的。
连重零都像个刘姥姥似的,仰望着天宗弟子的身影。
不过没一会她就被层结界拦在外面,只有李剑薇能安然无恙踏进结界,很快有两名修士持着佩剑走了出来,要验明李剑薇的身份。
至于被挡在外面的重零,人家连正眼都没瞧过,更别说威胁了。
后来跟上的修士纷纷交了各自的信物,提着礼物从另一边门进去。
只剩下她一个人待着。
重零赶紧朝李剑薇挥手:“你记得快点出来!”
李剑薇颔首点点头:“嗯。”
随即卸下天玄冰踏出结界,交到她手上。
“这是?”重零摸着剑身虽然冰凉但不是那种彻骨的寒,反而有种夏日清爽的感觉。
李剑薇道:“暂时托付你保管。”
同时也是向她许下自己一定会回来的承诺。
重零知道修士从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本命剑交给别人,她不清楚这是不是李剑薇的本命剑,但那么贵重就算不是,也是无可替代的。
本来心性就简单的她,一时有些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你为什么那么信任我?”
仅仅是一起爬天梯那几天,就能让她们的关系近到可以互相托付的地步吗?
还是说李剑薇其实看起来聪慧,实际她跟自己一样都是心思单纯的主。很容易轻易相信别人。
重零问得不过是修真界家常便饭的恩怨情仇。在大环境的污染下对人的设防心难免重些。
李剑薇微微勾唇,含着笑回答:“我相信重零小姐。”
“况且是李某先带你上来的,自然要对你负责。”
这个回答确实合情合理。
重零就没多想,忍不住挠挠鼻尖:“以后你就叫我的名字,不用再在后面加小姐两个字。”
李剑薇没有回应就被人催促赶紧进去。
她只能点头示意,便与守门的人御剑离去。
重零抱着天玄冰,站在云霄上,俯瞰天梯,还有天梯下屹立的山峰都渺小的长在脚下。
她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
叮叮~耳边也传来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
重零还以为是挂在附近的风铃之类的挂件,低头时,看见自己脖子上出现洞府那金链子。
她:......
说起来从洞府出来就没见过恼人的金链。
还以为已经消失了。
可万万没想到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
如果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另一端,她忍不住紧张咽口水,回头往碑楼望去,正好是李剑薇离开的方向。
白石板上果然有条忽隐忽现的金色锁链,从云的一端延续到云的那一段,似乎无限拉长。
重零终于绷不住吐槽:“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像李剑薇拴在门口的狗!”
李剑薇已经到天宗的思过崖,此处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只剩鸟儿的啼叫。景色怡人,耳边传来一丝丝疑似风铃的清冽声。
她抬手金色的锁链突然出现在手腕。
饶是李剑薇都呆住了。
什么时候又......?
随即想到门口待在的重零,她顿时扶额:“只希望她别气着自己。”
带路的守卫见她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手臂自言自语,忍不住催促道:“李小姐,长老的时间很紧,希望您快点。”
“抱歉。”李剑薇只好放下手臂。她确认除了自己和重零,其他人似乎看不见这条金色锁链。
思过崖,壁石刻着密密麻麻的悔词,有新的痕迹,有陈旧的,都足以证明曾经有多少来过这里面壁思过。
李剑薇来到紧闭的石门前,守卫突然就不再前进,转身就离去。
随着石门打开,无数蝙蝠破门而出,形成浓稠的黑雾架起座拱形桥,不断往外延伸,待消失,卷起的微风落地,一道仙风道骨的鹤发身影便悄然出现在李剑薇面前。
“冰云,你来了。”长者的语气充满了喜悦。
似乎没想到这孩子会第一个来寻自己。这下有的吹了。让掌门那小子羡慕死自己。
“晚辈见过初心长老。”李剑薇恭敬垂膝竟然跪了下来。
初心长老见此,原本喜悦的情绪渐渐收敛,他明白李剑薇的性子,这一跪可能是下来什么重大的决定。
尽管如此,长辈还是无微不至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
“你说说是谁?老夫一定会为讨回公道。”
李剑薇还没说明来由。
这边的长老已经脑补到天外:“是不是云辉那小子给你气受了?”
云辉?李剑薇微微挑眉,看来是在雷虎遇到的那位,不过对方并未认出自己。
想来还真的是天宗派人来寻自己,只是不知何原因,这位弟子并没有自己的画像就随便乱找。
天宗势必不会出现这些差错,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将她的画像弄丢。
思到某些关联的细节。
李剑薇不动声色道:“并未,晚辈爬了五天的天梯上来就是为了...”
话音未完,初心长老却打断她的话:“为何不直接上来?何故与天宗如此生分?”
即便是有事,她大可直接利用自己或者掌门给的腰牌,走后路进来,大底不会花一刻钟。
偏偏选择脚程,那得多苦多累。
连初心长老都觉得九万九千的天梯很变态。
“腰牌只能带我一人。”李剑薇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并非她难以启齿,只是想到重零,她和她什么关系,是不是朋友,至今她也不知道?想必重零小姐,不,重零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她并不能很准确向长辈透露她们什么关系。
擅自称她为朋友,又不知重零会不会答应?
初心长老果然道:“原来你带人上来了。难怪会费一番功夫,只是那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李剑薇欣然回答:“女子。”
初心长老抚了抚胡子,凝视着她好半天,最后继续盘根问底。
反而说了一句:“此事是否与门外那女子有关系?”
李剑薇整个人一怔,抬眸闪过疑惑之色:“什么?”
“哎,你入世不深,有些人情世故难免复杂,老夫就不多说,得让你自己去感受。”初心长老自小看着她长大,明白这孩子虽然天赋极佳,未进门就有掌门盯着,给她保驾护航,希望她继承自己的衣钵。
不仅是掌门,初心长老也想过,要是冰云继承的六脉真火,也许数千年就不用愁它失传。
只是现在他感觉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到底是活了上千年的老人精,他继续道:“那么你想说什么?老夫就先替你转告掌门。”
李剑薇动了动唇,喉咙有些干涩发出声音:“我决定不入天宗,想自己云游四海到处闯闯。看遍天下事,会遍天下友。”
初心长老满脸的感慨:“原来如此。”
“你和你母亲选了同一条路。”
话顿,他背过身语气有些怀念又带着遗憾:“天宗到底拘不住你们母女二人。”
“掌门那小子又要伤心好阵子了。”
“替我转告叔叔,并不是他不好,而是我已有自己想做的事。”李剑薇自母亲陨落后,她终日惶惶,无所目的,有人给她指引加入天宗,也许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她那时也是如此认为,并且在十八岁亲自前往天宗。
然而天宗未到,她就在路上改变了主意。
是为什么突然间会改变目的?
又是因为什么突然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就连李剑薇都不明白,正如长老说的那般,她涉世未深,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在未来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改变了决定?
思衬之际,她手里的金色锁链突然被人为摇晃几下,感觉到动静的李剑薇。
她很快起身,便从乾坤袋拿出准备已久的寿诞礼:“劳请长老将它交给掌门叔叔。”
“拿来吧,拿来吧!”初心长老接过礼物,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不是有人催了?”
李剑薇一顿,还以为长老能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金色锁链,刚要开口,初心长老又道:“小宗门的人心不比大宗门小多少,你可要好好提防。”
“我没什么能给你作为饯别礼物,姑且就送你一枚七巧玲珑丹。”
他将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瓷瓶放进她的乾坤袋。
李剑薇连忙推辞:“如此贵重。”
“好了,莫让人等急,再不出去,说不定就出不去了。”初心长老突然语气加深:“你那掌门叔叔可能远比你想象中幼稚。”
“否则你娘不会老说掌门师兄总是长不大,那孩子心性,说不定随着几百年的闭关变得更肆意了。”
“是!晚辈谨记。”李剑薇最后朝长老作揖,随后便加快速度,御剑离开思过崖。
初心长老望着她手腕垂落的金色锁链,隐隐变成一捆血红染深的红绳。
长老眼神一眯,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是这个东西在改变冰云的想法?”
“不管怎样,先放她出去看看再说。必要时......”
天门外快被栓疯的重零,不停撕挠脖子,张牙去咬,让擦肩而过的天宗弟子都用避开神经病的眼神,当做没看见。
因为在天宗弟子眼里,重零在张嘴咬自己的衣领。
“可恶!这锁链好难缠啊!”
“老娘决不当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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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决定不入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