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釉眨眨眼,没回过神。
抬头看关执,眼中温柔认真,紧盯着他。
“什、什么东西啊?你自己拿着吧。”
话音未落,转头就疾步往里屋走去,耳朵通红。
他的心跳得快从胸膛里出来了。
凉釉二十二年的时间里,因为家里教育严,还从未体验过有人当面对他诉说爱慕。
这人、怎么就忽然说喜欢自己了呢?
是在说喜欢自己吧?
他有点不知所措。
缩在里屋的榻上,凉釉听着关执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消失。
隔着窗,关执声音响起,柔和的。
“唐杉说我应该和你说明白对你的心意。我思考了很久,这行事不是我的风格,我不习惯将主动权交给别人掌握,但是又想,还是得和你说的。”
凉釉不由得悄悄靠近窗口,听着他能“狡辩”什么。
“爱慕这种事,是我无法控制的,唯一能掌控它的是你。而且,让你掌控它,我乐意之至。”
关执看着窗户处漏出的一点衣角,哂笑。
“但我不是在向你寻求结果。只是为了让我能磊磊落落对你付出一点关心罢了。幼悠,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沉默。
关执笑,“你不说话,我以后就这样叫了,幼悠。”
凉釉从窗户边探头怒视,“不行!”
关执忽然心满意足,目光仔细描摹他的神态。
被窗户半遮着的脸上满是绯红,杏眼润润的,泛着羞恼。
他靠近一步,“那叫凉少爷?凉公子?”
明明之前他都是叫凉少爷,此刻听着,凉釉觉出了别扭,“你、你要叫什么我懒得管你。”
说着重重把窗户关上,不一会儿,脚步啪嗒响地走了出来。
“进来啊?一会儿说我不会待客之道。”
凉釉给自己鼓气,不行,他逃避干嘛?明明是关执喜欢自己,该关执逃避才对。
他应该在他面前摆谱!
关执垂眸微笑,“那我们还是朋友吧?幼悠?”
凉釉结结巴巴的,“本来就是啊,就是你,突然说什么啊?”
一口气泄下。
他其实很喜欢关执,作为友人的喜欢。
南海城很大、也很小,兜兜转转认识的人都是这个圈子里的。
作为凉府小少爷,凉釉从小被其他人捧着,阿谀奉承的多,真情实意的少。
小时候感觉很多人都玩得好好的,渐渐长大就会发现,仅仅是在他面前装得好好的罢了。
只有邓随是真实的。
所以他很珍惜每一份真实的情感。
关执是个“外来”的。
他与南海城大部分商人不一样。
凉釉早早就将他纳为自己的朋友了,却不知这人怀着这种心思。
凉釉脸上的灼热迟迟不消。
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都怪他,做朋友不好吗!
现在、现在,该怎么相处啊?
关执轻笑,将手上的木盒轻轻放下,“这个给你,我先回了,还有事处理。”
说着,起身往外走。
忽然顿住,“对了,骨头在我南海城住处,想和它玩的话可以直接去。”
凉釉看着他背影远去,忽然哀嚎一声,趴在桌上。
就不能单纯做好友嘛!
……
走出凉府的关执也没想象中那么淡定。
他深呼一口气,靠在马车上闭目回想发生的一切。
其实刚开始唐杉的建议他是直接想拒绝的,但是他发现如果不直接戳破,和凉釉的相处就很难有任何变化。
凉釉的性格有点不会多想,认为是朋友了,动作再怎么暧昧都是朋友,让人无法继续。
但是现在也不能逼他,逼急了,兔子就咬人了。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过得无波无澜,关执没找他,他也没找关执。
除了……
凉釉将木盒子猛地合上。
轻轻拍拍自己的脸,凉釉喊:“小六!备车。”
“啊?现在?好的。”小六一通诧异地说着,门外漆黑,如无必要,少爷是从不肯出门的。
“说吧说吧,出什么事了?”邓随倚靠着柱子看凉釉,“你一过来就在这儿发呆,很反常。”
“没事,在家太安静了,想热闹一下。”凉釉撑着下巴恹恹地说。
邓随才不信他的话,平日里活力满满的小少爷一下蔫巴了肯定有事。
但是他不说,邓随也就不问了,“那去玩?”
“走啊。”
依旧是城南。
凉釉随着邓随走进酒肆,立刻被叫住。
“邓随、凉釉!”
凉釉见那几个熟悉的面孔也没什么反应,看了邓随一眼就走过去了。
邓随在旁边挠头,谁知道这几人没去倚红楼,跑来酒肆喝酒了。
不过正好,凉釉对他们发泄下,心情应该就好了。
脸上挂着微笑得邓随看好戏似地想着。
“凉釉你居然会晚上出门,难得啊。”楼明一手拿着酒杯,戏谑地看着他,“你爹、你哥放你出来?”
旁边的刘肖大笑:“对啊,凉少爷可是晚上从不出来玩的。”
凉釉坐下,给两人一记眼刀,“无聊吗?别逼我骂你们。”
刘肖脸色一变,但又不敢说什么,端着酒杯就和酒姬在一旁调笑饮酒。
楼明脸上微笑还保持着,“来,给凉公子满上。”
邓随在一旁喊道:“诶,这还有个人呢。”
缩在一旁的罗礼也说着笑缓和气氛。
不一会儿,桌上就是热热闹闹的情景。
凉釉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只是灌醉自己的饮酒方式,更别说酒姬还在一边柔声说笑劝酒了。
他埋头慢慢喝着酒,发呆。
忽然被熟悉的名字拉回思绪。
“这关执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农家小子,还想瓜分南海城的生意。”
楼明脸上微醺,拉着酒姬的手,说得愤愤。
楼家主卖奇珍异宝、他国稀奇物品,和关执的琳琅坊相似,最近生意受到的影响较大。
邓随看了凉釉一眼,关执和凉釉的关系可不错。
“关执确实有实力,听我爹说,他生意主要在景都的,南海城的琳琅坊只是小打小闹,不知今年为何回来了,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一旁的刘肖接话。
刘肖看了眼楼明,小声说道:“我爹也说,南海城几家酒楼背后有他的身影。”
他家是开酒楼的。
“唉,为什么人家就比我们大几岁,能做那么多事。”邓随感叹。
“我爹和他谈生意,谈完脸都黑了。”刘肖闷闷地说,刘父谈完生意回来就骂他,说他既不如他大哥,还连个乡下野小子都比不了。
楼明和刘肖,一个郁闷家中生意受阻,一个烦闷自身被请看,两人酒是一杯接着一杯。
身边的酒姬眉开眼笑的。
凉釉假装不在意地听完全部,心里都是那人眉眼带笑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阵乱,手里酒一口口灌。
邓随左右看看,见这群人各自喝酒,忙拉着罗礼加入其中打乱大家。
“诶,怎么自己喝了,都满上,我们走一杯……”
桌上热闹。
不多时,本就喝了酒的楼明等人就脸上通红了。
三人和酒姬互动得火热。
凉釉看着,眉头都皱紧了。
他一向不爱和楼明等人玩这些的。
不知谁提议:“去倚红楼?”
三人由下人扶着往外走,还不忘拉着凉釉、邓随,“走!哥带你去潇洒!倚红楼的姑娘,随你、随你挑!”
声音含糊但很响亮。
酒肆其他人看过了,见一群仆人围着便知道又是南海城的权贵少爷出来玩了。
凉釉使劲掰着楼明的手,喝酒的人手劲很大。
“去不去?凉釉!我说,你给不给面子?倚红楼今晚我请客!”
凉釉不耐烦了,张嘴就喊卓铭。
他不乐意,谁的面子都不给,楼明算什么。
卓铭简简单单钳住楼明的手腕,疼得他手一松,放开了凉釉。
“少爷。”卓铭推开众人,一手扶着凉釉往外走。
“回家。”
邓随好不容易从三个醉鬼的包围中出来,嚷着:“凉釉,你就这样丢下我啊?”
定睛一看,凉釉定在那,他立刻笑了:“算你还有良心……诶?关执?”
关执静静站在凉釉前面,看着他熏红的脸颊,还有……
凉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卓铭手搭在他肩上。
无意识地,凉釉轻轻往外站直身体,让肩上的手滑开。
关执眉头稍舒展,走过去,“怎么喝这么多?能走吗?”
说着,不等他回答,关执扶着他手臂,轻轻使劲让他靠过来。
不远处的楼明还在叫嚣:“凉釉!你是什么东西!敢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刘肖在旁边拱火,“没办法,人家高贵,楼哥我们走,他不懂享受。”
旁边的下人扶着楼明,也在附和。
“走,我和你说,倚红楼的挽水啊,那叫一个妙……”
“倚红楼?”关执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凉少爷的生活真丰富,就是可怜家中小狗,苦等不到凉少爷的宠幸。”
凉釉脸上绯红加深,抬头瞪他,水润的眸子没点威力。
“还不是怪你!我还想骨头呢……”
说着,吸吸鼻子,“我要去找骨头玩!”
关执怔愣,旋即哑然而笑:“现在?”
“现在!我可想它了……”
凉釉脚步打着踉跄,被关执扶着往前走。
“卓哥,少爷走了。”一旁的手下看看卓铭、看看凉釉,提醒道。
卓铭站在原地,看着凉釉被关执扶着上马车,两人动作亲昵,他轻轻摩挲着右手掌,似在回味刚刚熏人的温暖。
“跟上。”
骨头今天过得很快乐,晚上吃完下人准备的水煮肉,趴在窝里美美地睡着,忽然被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吵醒。
抬头看,两道人影靠近。
是主人和前段时间很热情的人类。
骨头欢乐地起身。
凉釉就是教养很好、没受过社会打压的天真意气少爷,会替别人不好意思。
没找到具体的古代陪喝酒的女性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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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戳破